原創 最人物出品 最人物
95後山東農村小夥畢業僅一年全網斬獲1400萬+粉絲,今天的故事主人公讓我們從這個95後男孩開始;
故事的主角「小郎君」戴一副黑框眼鏡、穿著樸實無華的衣服,以一副再平凡不過的路人形象,為每一集所邂逅的人們傳遞著突如其來的溫暖。
令人意外的是,生活中的「小郎君」卻有些不苟言笑。他的扮演者王嘉倫是同事和朋友口中的「大直男」,亦是個幾乎沒有個人生活、徹頭徹尾的工作狂。
「我這人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唯一值得引以為傲的,就是對工作的熱情。」
他常常溫暖別人,卻總是忘記溫暖自己。他不是沒有生活的儀式感,而是將他的儀式感都奉獻給了工作。
這是一個關於千萬級粉絲IP達人的故事,亦是在「一夜爆紅」看似觸手可及的網際網路時代下,千千萬掙扎在風口浪尖的新媒體年輕人的縮影。
1995年12月的一天,山東菏澤的一個小村落裡,一個憨頭憨腦的男孩呱呱墜地。
從咿呀學語開始,這個男孩就顯得與尋常孩子略有不同。
他的父母都是國企公職人員,男孩的家庭條件並不算差。可他偏偏從小省吃儉用:就因為曾聽大人說過「一塊巧克力能換兩個饅頭」,而寧可看著糖罐流口水,也不捨得多吃一塊。
雖然自己捨不得吃,但每次家裡有小朋友來做客,他都把整個糖罐拿下來,讓小朋友們敞開肚皮來吃。
「看到小朋友們開心,我也開心。」男孩眨著天真的大眼睛說道。
童年時期王嘉倫
令他父母更為意外的是,5歲那年,男孩曾獨自一人懷抱著家裡的小豬存錢罐走到路邊,想要將裡面的硬幣交給路邊乞丐。
「叔叔沒有飯吃,也沒有地方住,實在太可憐了,我想帶他回家。」
男孩的行為讓父母非常感動。而那時的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善良的孩子將來會因此走上一條因善而生的路。
這個男孩名叫王嘉倫。在那件事發生的18年後,他成為了坐擁1300多萬粉絲的「正能量」網紅,也有了另一個為人所熟知的名字——「路邊小郎君」。
對王嘉倫來說,2017年8月是個特別的月份。
在此之前,他從未接觸過新媒體行業,更未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網紅達人、KOL(意見領袖)。
學生時代,他的文化成績不甚突出,卻因為長年的美術進修而對藝術、畫畫較為擅長。高三那年,他索性放手一搏,在導師的建議下報考了清華美院。
理由十分簡單:清華美院的報名費在全國藝術設計院校中是最低的,只有100元。
他隻身一人跑到北京參加培訓,即使過年也不曾回家。由於各市考點紛紛爆滿,他又輾轉至湖南、濟南完成了考試。
成績公布,他與清華藝考的分數差了100多分。
高中時期王嘉倫
服從調劑的結果是考入山東女子學院。一開始,他的父母對他進入「女孩子的院校」感到不滿,但他很快便以自己的快速成長打消了父母的顧慮:
大學四年,他不僅任職了班長、學生會副主席,還獲得了1個全國設計二等獎、多個省級獎項,發表了一篇省級期刊優秀論文,將6個外觀專利納入自己名下。
王嘉倫帶同學們寫生
大四畢業,他與幾位同學來到青島創業。由於本科學習的是數字媒體藝術專業,他們首先想到的是做企業外包的三維動畫工程。
可惜成年人的世界裡並沒有那麼多風調雨順。創業一年失敗後,幾人各奔東西,王嘉倫決定留在青島,卻找不到理想中的三維動畫工作。
接二連三的挫折並沒有擊垮他的鬥志。經過短暫的休整,他很快調整方向、另闢蹊徑,於2017年8月入職了青島掌上風暴傳媒有限公司,擔任微信公眾號的後期製作兼攝像職務。
在他看來,不論選擇哪一條路,只要能實現心中理想,就是最為正確的道路。
「最開始時候,一個月的工資是2800元。青島CBD的物價很高,吃一碗麵條、隨便訂個飯都得要2、30元,真挺心疼的。」
王嘉倫嘴上雖這麼說著,可這物質上的拮据並沒有使他輕易退縮。
畢竟,早在大學時期,他便已實現了自給自足——通過勤工儉學、獎學金的收入完成經濟獨立,打從18歲開始,就沒有再向家裡要過一分錢。
於是,他在後期製作的崗位上一直堅守到2018年元旦,感覺「這個層面做的差不多了」,便開始嘗試動筆寫劇本。
他喜歡寫自己身邊的故事,有時也寫寫自己的故事。親情、友情、愛情……凡是能給人們帶來溫暖的瞬間,都是他筆下流淌的光輝。
數據證明,王嘉倫的編劇做的相當不錯,這著實有些出乎老闆馮偉的意料。不久後,馮偉憑藉多年的識人經驗,突然有一天對他說:
「嘉倫,做做負責人吧。」
大家相視一笑,於是一個從3人開始由嘉倫主導的新團隊誕生了,待到春暖花開時,他們已將帳號做到了60萬粉絲。
花紅柳綠,風月無邊。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明媚的春光,王嘉倫隱隱意識到,若想要更充分地展現那些溫暖人心的時刻,他們須得要在表達手法上實現進一步升華。
而若要實現此番突破,從文字到視頻的轉換可謂必經之路。這樣想著,王嘉倫深吸口氣,開口對身邊的同事說:
「試試抖音吧。」
正因秉持著這樣的創作初心,踏入短視頻行業後,王嘉倫沒花多長時間便確定了「暖心、正能量」的帳號方向。
因為在他看來,不論網際網路發展如何日新月異,人心總歸會需要溫暖,這是每個時代都不會過時的。
至於題材,他決定做紀實類的街頭內容——人們在街頭表現出的自然反應,往往最能體現出真實的人性。
「路邊」的概念逐漸在腦中浮現。
2天後,《路邊小郎君》正式立項。短視頻部門的十幾個人面面相覷,忽然發現整個團隊沒有一個合適的人來出演。
「顏值都太低,」王嘉倫玩笑道,「然後我就說,我出鏡吧。」
2018年5月18日,第一期順利發布,內容是由「小郎君」王嘉倫在街上對路人說土味情話;5月19日,繼續說土味情話的第二期視頻一炮而紅;隨後經過短短20幾天,帳號粉絲已突破百萬。
初嘗勝利的戰果,王嘉倫與團隊另一位「主心骨」張庚登時充滿了鬥志,他們開始向真實的街頭採訪發力,內容時而搞笑,時而溫情。
「在街上挨了不少揍,也有很多人不願意搭理我。早期在青島理工大學採訪得多了,拍到最後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我,導致門衛大叔一看見就給我攆出來,不讓我進了。」
有心酸的過程,也有感動的瞬間。為充實素材庫,王嘉倫只要稍有空閒便會逐條回復後臺粉絲留言,並從他們訴說的故事中尋找適合改編的靈感。
正因素材的來源十分真實,很多時候,他們請來的阿姨、老父親演員,看著看著劇本就哭了。即使是拍攝完成後,還會沉浸在戲裡,很長時間難以出戲。
她還記得,有一個飾演母親、拍攝年後孩子離家情景的老阿姨曾對他說過:
「你們寫的這個劇本真好,每次年初六送我兒子回崗位的時候,就是這樣。
「你說說,工作崗位中租的房子,那個東西叫家嗎?那只能叫房子、住所。真正的家,是老母親在的地方才叫家。」
在王嘉倫看來,《路邊小郎君》表達的就是這樣一些很接地氣的、會平平淡淡發生在每個老百姓生活中的事。只不過我們作為經歷這些的當事人,常常會意識不到這些感情給自己帶來了什麼體會。
而當這些點被視頻抓住進行放大之後,我們才會意識到,原來自己曾經疏忽了生活中的很多細節,忽略了內心與身邊人的真實感受。
這也是《路邊小郎君》的核心價值所在。
自從全身心投入到「小郎君」的角色之中,王嘉倫挖空心思,每天都要保證自己工作到凌晨1點至2點,即使沒有審片和拍攝工作,也要刷抖音、找內容、分析別人的作品,不曾有一日鬆懈。
視頻的熱度不斷攀升。到了2018年8月,帳號已突破300萬粉絲,初有小成。
責任二字壓在肩頭,扛著公司標籤性質的帳號大旗,王嘉倫愈發夜以繼日地工作——直到他收到死黨張庚發來的一條微信。
那是2019年開春的一天。
王嘉倫也開始在負責內容的同時兼顧管理。
可是令他頭痛的是,帳號已經在300萬粉絲的體量上停滯了小半年的時間,如何尋找突破、實現進一步成長,成為了彼時的重中之重。
這天,他正像往常一樣在辦公室裡絞盡腦汁,忽然張庚的一條微信打斷了他的思路:
「你來一下樓道。」
王嘉倫推開門,透過瀰漫的煙霧,他看到了張庚噙滿淚花的雙眼。
「你怎麼了?」王嘉倫問,心裡忽然有些沒底。那時他負責出演和剪輯,張庚負責拍攝。他知道張庚一直因為帳號沒有量而倍感自責。
張庚(左)與王嘉倫(右)
張庚深吸口煙,突然開口:
「我壓力太大了。我整天想著去安慰別人,去想辦法給別人溫暖,讓別人快樂,但是我現在他媽自己身上都是負能量,誰他媽能給我溫暖,誰能給我一個快樂,讓我快樂?!」
如同一道晴空霹靂,王嘉倫忽然意識到,雖然他們一直擔任著幸福搬運工的角色,但其實在內部團隊裡,成員們自己其實並不曾溫暖過自己。
在張庚提出2次離職過後,王嘉倫終於做出決定。他找到了張庚:
「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就不要再去做這件事情了。你去做做自己想做的東西吧。」
在他看來,一個帳號是否能做好,和製作人的性格、態度有很大關係,如果製作人態度消極,視頻自然不好做,但如果從心而走,做帳號其實也並不難。
那年年底的公司打卡任務上,王嘉倫鄭重地將「溫暖自己」列為了最後一條。
張庚最終還是留下了,成為了沙雕搞笑類視頻專家
帳號瓶頸期遭遇核心力量流失,這給王嘉倫帶來了巨大壓力。張庚走後,王嘉倫堅持自己書寫每周三更的視頻劇本,寫身邊的人,寫看到的故事,有時也寫寫自己的愛情。
帳號的呈現方式上,他也開始嘗試突破:從原本的小郎君與別人發生各種故事,轉變為通過小郎君的眼睛來記錄、參與各種故事。
與此同時,還加入了網紅歌曲等一些主流元素助陣。
帳號的轉型十分成功,一個月內增粉700萬,開始被各路媒體注意、報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王嘉倫開始被同事們稱為「大直男」,他們認為他活得一點「儀式感」也沒有:
同事們討論種草的餐廳,他覺得吃什麼不都一樣;
同事們議論假期的安排,他覺得放假不過就是換個地方辦公;
同事們慶祝各種節日,他覺得節日不過就是個日期;
同事們八卦各種娛樂新聞,他覺得內心激不起任何波瀾……
那個曾經帶著同學們四處遊玩寫生、對生活充滿激情的王嘉倫不見了。
「我也不知自己是負能量太多還是怎樣,如果是哪個帳號爆發了,這種工作上的成就感能讓我高興一整天;但如果是個人生活方面,哪怕是撿著錢了,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波瀾。」
他不是沒有儀式感,而是將儀式感都獻給了工作。
他的生活只有工作。
他在公司旁邊租了宿舍,宿舍離公司只有2個路口的距離。可即使如此,當他在凌晨一兩點下班以後,還是常常會打車回家。
司機問他為什麼打車。他說:太累了,打個車走吧。
他不愛向身邊人訴苦。心裡不太舒服的時候,他寧可自己喝點酒。
「成年人嘛,有些東西該自己承擔就要自己承擔,該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
凌晨4、5點的青島,他司空見慣。有時也會從當天晚上7點拍到第二天上午9點——在家休息3、4個小時,下午接著回來上班。
在他的帶動下,公司裡的小夥伴們都被激發出了極大的工作熱情。
每次看到大家的辛苦,嘉倫都勸大家注意身體,可小夥伴們反而越發興致高漲。尤其是當出現爆款視頻、大家紛紛獲得充足回報時,所有人更是幹勁滿滿,有的恨不得住在公司。
「其實每個短視頻公司機構都是這樣子的。別人都在進步、努力,如果我們不去拼,那麼很快就會被市場淘汰。」
除此之外,他每天都要保證自己刷3到4小時的抖音。
在他看來,做短視頻就意味著每天都要不斷學習,只要一天不去看別人的選題、去揣摩大盤的走向,不去思考抖音想去推廣哪些內容,就會很快被別人落下。
公司2020年會王嘉倫和他的老闆、同事們
即使已經為哄別人開心而傾盡全力,不友好的聲音也依然環繞在王嘉倫身邊。
「都是假的」、「騙眼淚」、「騙子」……對於這些黑粉的發言,王嘉倫輕鬆一笑:
「畢竟是拍出來的,說是假的,我也認。但其中的故事原型以及倡導、傳遞的正能量還是真實存在的。就算有人不理解,我也不想去爭。」
隨著帳號的知名度不斷增加,「小郎君」的模仿者也層出不窮。當被問到對這些模仿者的看法時,王嘉倫的回應有些出人意料:
「這樣的人很多,但那不叫模仿。因為正能量只有傳遞,沒有模仿。把更好的東西讓別人去看到,這也是好的。」
前路漫漫,光明與陰影交相輝映。雖然兼任網紅KOL與管理者的路並不好走,但每當作品被人看到、抑或是開闢出新帳號的時候,那種充實感與成就感,卻足以慰藉他疲憊的心靈,讓他覺得當下所做的事情都是有意義的。
2019年12月,王嘉倫度過了自己的24歲生日。他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是一份保險。
「父母年紀漸漸大了,人生充滿未知,總要給他們一個保障。」
他的責任感不僅局限在家人,也發散到了每一位關注自己的粉絲與社會眾生。
2020年1月,新型冠狀病毒在全國爆發,他首當其衝為防疫捐款50000元。與此同時,也通過旗下各個帳號,為抗擊肺炎捐款20萬元。
有人在一線奔忙,就有人在後方傳遞溫暖和力量。
看著後臺粉絲們的鼓勵留言,王嘉倫也不止一次發視頻給武漢打氣、為國加油。
不論未來將會如何,他都十分感恩這個時代。正因有網際網路與新媒體的高速發展,才使他得以在短視頻平臺與大家相遇,得以與志同道合的小夥伴們一起,將故事傳遞給千萬人聽。
至於生活中的「小郎君」,他認為自己的人生並沒有什麼大起大落,亦沒有什麼大喜大悲,平凡得就像個最普通人家的孩子。
這是一個95後新媒體人的故事,也是千千萬「小郎君」們的生活縮影。
他告訴我們,也許最好的故事就在平凡裡,只看我們如何去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