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薛維睿
截至當地時間2月28日上午8點，日本新冠肺炎感染者總計達919人，其中包括在日本國內的感染者200人，「鑽石公主」號郵輪的乘客和乘務人員705人，以及乘坐日本政府包機回到日本國內的14人。
在日本工作的中國員工李文潔，其客戶方有一名確診病例，公司目前仍然要求到辦公室。日本對待新冠肺炎疫情的反應，讓日本處在國際輿論的中心。日本檢測數量低，也引發確診數只是冰山一角的猜測。
「鑽石公主」號郵輪
公司員工確診
2月25日早上，在日本工作的李文潔來到客戶公司，門口一位工作人員告知，因一名員工確診新冠肺炎，今天公司臨時放假。
李文潔是四川人，在日本已經工作五年。她最近接手了一個項目，通常在客戶的公司辦公。客戶所在公司位於東京市區一棟商業寫字樓，所在樓層的公共辦公區可容納數百人。李文潔發現，當天這棟寫字樓其他樓層仍然正常辦公。
李文潔詢問了確診員工的情況，這名員工於24日晚確診。出於對員工隱私的保護，這家公司並未透露確診員工個人信息，只知道與她同在公共辦公區間，具體工位尚不清楚。李文潔查閱厚勞省消息，2月24日，東京有3名感染者，「三個人都是上班族，我們公司員工應該是其中之一。」
根據日本報導，2月24日，日本電通株式會社一名員工檢測為冠狀病毒「陽性」。目前，該公司宣布2月26日起全體員工在家上崗，這是日本第一家宣布全體員工在家線上辦公的公司。
公司出現確診病例，李文潔本以為會實行遠程辦公。25日晚上八點，她收到客戶公司信息，表示辦公區已做好消毒清潔，要求員工第二天到崗辦公。
李文潔感到震驚，她一直密切關注國內疫情狀況，如果發現有確診病例，周圍接觸者通常都會隔離14天，觀察自己的身體情況，也防止疫情進一步擴散。「即使不隔離14天，也不該那麼著急恢復上班。」
日本市面口罩緊缺（圖據網絡）
「沒有作業可抄」
26日上午，李文潔沒有到該公司。她自己的公司規定，如果有確診病例，可以跟客戶商量，她因為換季有感冒症狀向客戶公司請假。
據她所知，該公司的員工當天都正常上班。「大家可能都覺得害怕，但沒有人會提出質疑。」
李文潔說，按照日本人的社交性格，即使擔憂也不會公然提出，「日本人總的來說是比較『社畜』的工作狀態，容易擔心影響他人的工作。」在日本多年，李文潔覺得自己也在「社畜化」，「雖然我暫時沒去公司，但手裡有幾個報告還要完成，心裡也很不安。」
李文潔表示，如果公司仍然要求正常上班，她在感冒症狀緩解後也會復工。
日本政府並未強制要求企業停工，如何抉擇全看企業自身。日本化妝品巨頭資生堂2月25日宣布，在2月26日至3月6日期間，原則上禁止約8000名員工到公司上班。資生堂目前並沒有出現感染者。
「網友都在討論日本不會抄作業，其實根本沒作業可抄，除了中日體制差異之外，所處的具體情況也不同。」李文潔認為，中國有春節假期緩衝，不少企業正好停工，日本在一切正常運轉的情況下，沒有政府強制要求，很多企業不會停工。
根據日本政府25日制定的方針要求，建議企業「遠程辦公」或「錯峰上班」，以避免公共運輸工具中人群聚集。「在這樣的政策呼籲下，至少有確診病例的公司應該遠程辦公。」李文潔說。
資生堂宣布，原則上禁止到公司上班
情況反過來
27日下午，李文潔通過公司電話會議得知，與她同項目的同事出現發燒症狀，她所在的公司立即將該情況報告給客戶公司，對方表示讓他症狀緩解後立刻恢復工作。
這位同事和李文潔都在客戶公司辦公，確有機率被確診病例感染，這樣的要求讓她非常氣憤，「這樣對周圍的人也太不負責。」
無力改變公司決策，李文潔寄希望於自身防護。她最擔心的是，公共辦公區域沒有窗戶，她的工位正好位於通風口下。除此以外，日本口罩緊缺，她的口罩支撐不了幾天。
李文潔住在東京市區，如今她周圍買不到口罩。此前國內新冠肺炎爆發，李文潔還給家裡寄過口罩。後來日本市面上口罩開始緊缺，她託朋友在鄉下買到兩盒，本想囤多一些再寄回國，沒想到囤給自己了。「現在情況反過來了，我等著家人在國內買到給我寄。」
經常瀏覽國內新聞，李文潔知道酒精可以有效殺滅病毒，她在國內的朋友也讓她多用酒精消毒，但日本目前根本買不到任何酒精產品。
之前她很擔心在國內的父母，現在父母更擔心她的狀況。「我媽想給我寄連花清瘟膠囊，結果藥物不能快遞。」
日本厚生勞動大臣加藤勝信召開新聞發布會
日本檢測之難
對於日本疫情的發展，李文潔不太樂觀。27日早上，她在日本播出的節目看到，一位日本女士出現新冠肺炎症狀，連續發燒一周，她的兒子隨後也開始發燒。她打電話到地方保健所（日本公立的醫療機構），保健所讓她找大阪相關事務所，大阪方讓諮詢厚勞省相關部門，厚勞省又讓她找當地保健所。最終，這名女士被告知不符合新冠肺炎檢測標準。
李文潔瀏覽日本社交媒體，這樣的事例在日本還有很多。一名在日本東京的中國女生連續高燒7日，CT影像顯示高度疑似新冠肺炎，但她也沒能做核酸檢測，醫院開藥後讓她回家休息，5天後再複診。
據日本共同社26日報導，日本厚生勞動相加藤勝信表示，在18日至24日期間，日本平均每天做900人份的新冠病毒檢測。而日本政府此前表示，每天最多可以進行約3800人份的新冠病毒檢測。
實際檢測數量遠少於最大檢測能力的現狀，加藤勝信的發言受到了在場在野黨議員的質疑。「官方解釋說，檢測人數少是因為需要檢查的人少，這個標準是由當地保健所根據標準作出的判斷。」李文潔難以理解其中邏輯。
據了解，目前日本公共衛生系統遵照厚勞省的指南進行，厚勞省的檢測標準建議為：體溫37.5度以上、持續發燒4天、有強烈的倦怠感或呼吸困難的人。
目前，據《日本時報》報導，加藤勝信表示，得知一些公共衛生中心拒絕新冠病毒測試的事件，日本衛生部門將調查情況。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李文潔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