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衝擊下，全球航空業正面臨空前的危機。最近維珍航空(Virgin Atlantic)公司向英國政府發出了救援請求。
在英國航空業，除了英國航空公司，就屬維珍航空最大、最知名了。雖然英航航班幾乎佔據了多半個倫敦希思羅機場，但維珍航空壟斷了許多除倫敦以外的英國地方市場。比如要從曼徹斯特、格拉斯哥、貝爾法斯特等地飛往北美，若沒有維珍，就只能到倫敦轉飛。
因此，維珍向英國政府請求緊急援助5億英鎊的消息一出，整個英國甚至全球都不由得側目。早就有專家預言，金融危機時各國政府不得不出手解救那些「大到不能倒」的銀行，這次的病毒危機要輪到航空公司了。維珍航空這是要打「頭炮」？
1984年，以賣唱片起家的百萬富翁理察·布蘭森(Richard Branson)創立了這家以提供不同於行業普遍標準的高質服務為宗旨的航空公司。他說：「我們的服務比通常的航班要好，但價格只有一半。」
這位建立起涉足多個領域的維珍商業帝國世界級富豪特立獨行，他所領導的機組也以鮮明的風格吸引了大批的擁護者。
圖片來源：維珍航空
世界最大廣告公司WPP創始人馬丁·索雷爾(Martin Sorrell)說：「他讓航空旅行變得更有趣，更能稱之為一種體驗。」
然而事到如今，新冠病毒的爆發給航空業帶來巨大的打擊。國際航空運輸協會(IATA)統計的數據稱，歐洲航空業預計今年將損失630億英鎊的客運營收，全球將損失2030億英鎊。
對於維珍航空來說，更糟糕的是，在此之前，它已經連年虧損。2017年和2018年，維珍稅前分別虧損了6000萬英鎊和8000萬英鎊，再往前推，2015年和2016年維珍得以盈利，但2014年虧損額曾高達1.75億英鎊。
很明顯，它的運營出了問題，碰到現在這種巨大危機，手中用以緩衝的現金不足。根據最近的財報，維珍航空即便還有一些可用於周轉的資金，多數也是旅客提前訂票的付款，但隨著疫情中多國封鎖，導致航線關閉，旅客紛紛退票也在所難免。
基於這種情況，維珍航空向英國政府請求援助5億英鎊。還有三家業界巨頭加入了遊說官方的「助攻」陣營，他們分別是空客(Airbus)、勞斯萊斯(Rolls-Royce)以及希思羅機場(Heathrow Airport)。
製造飛機發動機的勞斯萊斯老總沃倫·伊斯特 (Warren East)說：「維珍的業務對勞斯萊斯、我們的英國供應鏈以及製造運營至關重要。我希望政府在這個空前的危急時刻盡一切所能支持我們的行業。」
飛機製造商空客和希思羅機場也以類似的立場呼籲英國政府保護自己的重要客戶。空客總法律顧問及董事會成員約翰·哈裡森 (John Harrison)說，如果維珍倒閉，會對空客造成「極度負面的影響」。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對此表示贊同，比如維珍航空的同業競爭對手。實際上，維珍最初向政府提議的是給整個航空業注入75億英鎊的現金。但其他英國的航空公司卻並不「領情」。
維珍最有力的競爭對手——英航——的東家國際航空集團(IAG)就堅決表示反對。因此次疫情延遲退休的IAG老總威廉·沃爾什(Willie Walsh)稱，政府的「普遍性援助」應該體現到幫助僱員上，行業本身則應該首先尋求「自救」。
英航就準備讓其4.5萬名員工中的3萬名暫時停職，包括地勤、工程師和管理人員，並且給4000名飛行員放了無薪假期。這些人都將得到英國政府承諾補助的80%的工資(上限每月2500英鎊)。
因放假而「無事可做」的員工們被鼓勵到醫院或者超市裡當志願者，公司還組織機組人員去給前線的醫護人員送早飯。
早前英航員工曾經多次在工會的組織下罷工，抗議薪水太低。但這次工會卻難得地支持企業的行動，他們表示，鑑於如此艱難的時刻，我們工會成員得到的待遇已經很好，這樣他們既可以保住工作又可以仍然拿到一部分薪水。
其實英國的航空公司都在照此辦理——給員工放「大假」，然後讓他們去拿英國政府此次特批的補貼。但對於維珍航空來說，這遠遠不能解除它的燃眉之急。對比來看，英航近年來財務狀況健康，手中現金充裕，挺過這一陣就好了，但維珍卻已經捉襟見肘。一位知情者透露說：「我認為維珍比你們想像的還要接近懸崖邊緣。」
但另一方面，又要花納稅人的錢援救大型企業，英國政府十分不情願。當年金融危機期間英國政府出手救了勞埃德和RBS兩家銀行就激起了不少民怨。前車之鑑，這次英國政府實在不願意再輕易趟進這攤渾水。財政大臣蘇納克明言，國家援救只能是最後的措施。
在官員和專家們看來，航空業雖然面臨空前挑戰，但這些大型企業想要靠自己渡過難關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比如他們可以向股東籌資、向投資者貸款、請求供應商和債主「賒帳」，抑或是出售出租自己的飛機。
英航不久前最新貸款了12億英鎊。EasyJet僱傭了瑞信和高盛為其在債券和股票市場尋找更多融資。
對於維珍請求政府援助，彭博的評論文章打出了問號——「真的嗎？」文章說，很難想像英國政府會給維珍拋出「救生圈」，股東們明明可以自掏腰包的，光布蘭森自己就有52億美元的身家啊，他近幾年投入的太空旅行公司維珍銀河如今市值高達29億美元，也有不少資產可以變現吧？
布蘭森曾經將維珍航空稱為自己的孩子，2017年他拒絕了法航自己僅保留20%股權、然後以2.2億英鎊出售1/3的協議，選擇自己保留51%的股權，剩下的49%賣給了美國的達美航空(Delta)。為了解決目前的困境，布蘭森自己投入了2150萬英鎊。達美航空則自身難保，據稱它現在每天損失大約5000萬美元，它發行的債券已經被評級機構標普降級為垃圾債券。
要向投資者融資也困境重重。分析師指出，維珍航空的財務狀況疲弱——債務/收益比高達5.8，相對的，IAG只有1.4。就連維珍一向引以為傲的獨特風格也被詬病，有評論毫不留情地指出，這些都過時了……
更重要的是，像航空公司這種在此時風險巨大的行業，投資者、金融機構和銀行都避之唯恐不及。維珍最終還是從渣打借到了數百萬英鎊。但這顯然不夠……
英國政府當然也認識到了航空業的艱難處境，雖然沒有像義大利政府那樣第一時間給義大利航空公司斥資90億歐元，但也特別僱傭了投資銀行羅斯柴爾德(Rothschild)及會計公司安永(EY)來對航空行業進行評估。
對於英國政府為援救航空公司指定的前提條件清單，安永現在為維珍在所有選項前打上了對勾，也就是說確認它已經探索了其它所有的可能選項，只剩國家援救這一條路了。至於這筆價值5億英鎊援助的作用和影響，也只能「以觀後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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