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少林寺藏經閣內,莊嚴肅穆,佛音迴蕩,享譽海內外的我國臺灣著名漫畫家蔡志忠在此落髮為僧,從此成為少林寺大家庭的一員,法名釋延一。
延一曾在央視一期《開講啦》節目上這樣鼓勵同學們,他說(摘錄):
我們生命其實是有限的,我們要來這輩子不是要來換取名利,換取財富,這些都帶不走的。成功就是我們做出了什麼事情,是讓多少人獲益,而這件事情使 我們的名字附著在上面。
節目中,延一還舉了一個例子來說明如何留名,他說王之渙因為寫了《登鸛雀樓》這首詩,而使其名與這首詩附著在一起,從而留名一千年,甚至一萬年。
延一是個僧人。在佛家看來,人間的一切都如夢幻泡影,人仿如活在夢中。夢中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但人在做夢的時候卻覺得很真實,一俟醒來,始覺虛幻。所謂佛者覺也,能從夢中醒覺則幾近於佛。
佛家認為,人生是無常的,過去的已經成為過去,未來的還沒有到來,當下剎那九百個生滅,一切說是難以把握,實則無從把握,了不可得。
相傳日本禪宗史上有個叫千代野的著名尼師,少女時期曾經是個風華絕代的大美女,在一次公祭拈香時,她體悟到再美貌的面容也有衰老的一天,終有死去的時候;在她領悟到人生無常的道理之後,決意要出家為尼,卻沒想到自己絕世的容貌卻成為了出家最大的阻礙,其中理由竟然是因為太美會亂了別人的心神;後來這位倔強的女子實在找不到其它方法了,為了堅持自己的信仰和追求,竟下決心用火鉗子夾著熱燙的火炭燒毀掉自己的美貌,才得以剃度為尼。
但千代野剃度為尼後,經過三十多年依然沒有悟道,直到有一個月亮很美的夜晚,她看到圓月在水中搖晃,若有所思的、靜靜地欣賞著,突然間,那破舊的桶箍斷了,水桶打翻在地,水漏光了,水裡的月亮也消失了,千代野就在此刻頓然開悟了……她留下一首《無水也無月》著名的詩,其中一段寫道:突然,桶底塌陷,再沒有水,再沒有水中的月亮——在我手中是空……
小的覺得,延一舉的王之渙寫《登鸛雀樓》而留名的例子也很有深意。
在佛家的觀點看來,一切了不可得,「白日依山盡」,人世間的一切都如同夕陽會慢慢地沉沒。有次孔子站在黃河邊上,感慨人生世事變化之快,就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王之渙《登鸛雀樓》裡的「黃河入海流」的創作靈感看似也受到孔子這句感慨的啟發。
三、四句是教人若想把千裡的風光景物看夠,那就要登上更高的一層城樓。弘一法師的得意弟子豐子愷曾說過:「世事之樂不在於實行而在於希望,猶似風景之美不在其中而在其外。」有時細嚼起來,覺得延一舉王之渙的「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這兩句詩特別玩味,因為看風景不是真實擁有,更高的地方可以看到千裡的風光……
我們常說「山高人為峰」,即使珠穆朗瑪峰也高不過人,頭頂上就是青天。在佛家的觀點看來,人世間的一切都如同雲霞,只有那個青天寂然不動,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心經)。
小的有過很多爬山的經驗,早就發現,不管是大山小山,當爬到山頂上的時候,頭頂上的都是同樣青天。人在境界處的時候,不在於登幾層城樓,也不在於珠峰之巔,而是不管身處何方,只要舉頭就是青天;境界越高,看到的風光自然不一樣,站在青天的高度,包括名利在內的人間一切都如浮雲啊。
不知為什麼,每當小的想起王之渙的《登鸛雀樓》這首詩來的時候,就覺得意味無窮,特別是想到經過延一的舉例引用,如果站在佛家的角度看這首詩,更是令人沉醉,有時頗有幾分站在青天上看人間浮雲的感覺。
編撰:然好
本文純屬作者讀書心得報告,不能代表佛法。讀者自明。
王之渙《登鸛雀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