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謝明宏
在《神聖家族》中,馬克思與恩格斯論斷:「婦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標準。」女性敘事在劇集中產生的作用和影響,某種程度上反映著社會意識的嬗變。
在多數女性題材劇所塑造的形象中,她們要麼是專心搞事業的「女魔頭」,要麼是恨嫁無門的「大剩女」,要麼是經濟自由的「小公舉」。「單視角」切入女性生活的劇集,或聚焦職場打拼,或關注兩性話題,很少能夠全面展現當代女性的生活。
平衡似乎成為一種「魔咒」。搞事業的沒時間戀愛,談戀愛的不能分心當打工人。當職場、戀情、友誼被分割開來,觀眾對於女性角色的理解也失之片面。
承認女性可以同時擁有「愛情」和「牛奶麵包」,就像她們現實中所能做到的那樣,是女性題材劇集亟待突破的新關口。在這樣的背景下,多視角「全景式」呈現女性生活的《了不起的女孩》可謂2020年末「她劇集」的壓哨佳作。
愛奇藝自製劇《了不起的女孩》講述了陸可(李一桐 飾)與沈思怡(金晨 飾)從職場到戀情的成長故事。兩個女孩的多面性,撕開了傳統女性敘事體系的口子。在填補市場空白的同時,也為「她題材」的創新提供了新模式。
全景式呈現女性生活
隨著「李一桐 保護我方金大喜」和「沈思怡保護我方陸可」登上微博熱搜,《了不起的女孩》中的閨蜜情讓網友直呼慕了。上線兩天,愛奇藝自製劇《了不起的女孩》就奪得了貓眼熱度日冠,顯示了不俗的熱度和話題性。
畢竟,全景式的概念和呈現堪稱「新物種」。它不僅讓人物魅力更加豐富多元,也為觀眾提供了「她就在身邊」的沉浸式觀看體驗。可以說,愛奇藝自製劇《了不起的女孩》為沈思怡、陸可、關玥(陳昊藍 飾)等人為經,以職場、友誼、戀情為緯,脈絡分明地交織出了一幅當代都市女性生活圖鑑。
《了不起的女孩》的職場打拼,以《生活家》的運營為主線,勾勒了陸可、沈思怡兩人為之奮鬥的諸多細節。面對停刊,出版人沈思怡和編輯陸可,攜手打了一場保衛戰。她們把存亡邊緣的《生活家》重新拉上正軌,也點燃了整個團隊的信念。
從停刊復刊,到新媒體試水,再到沈思怡的形象危機,女性的職場氣質和鬥志躍然熒幕。比如,沈思怡想給《生活家》引入流量,陸可卻擔心這是蹭熱度不照顧讀者感受。兩人的觀點之爭,讓職場劍拔弩張的氣息真實無比。
對於友誼,《了不起的女孩》傳遞的是一種更為成熟的相處之道。幾位女孩之間的互相扶持,是她們披荊斬棘的勇氣來源。最具代表性的沈思怡和陸可,幾番誤會幾番決裂但終將彼此視為最重要的人。
沈思怡曾以為自己是陸可最好的朋友,因為「閨蜜之夜」陸可邀請了關玥而吃醋。最後卻明白了朋友不是私人玩具,她應該尊重陸可也有別的朋友;而當沈思怡躲在日本小島上躲避輿論時,陸可找到了沈思怡療愈了對方的心傷。
在感情生活裡,她們敢愛敢恨,邊試錯邊成長。陸可與成楠(李歡 飾)因價值觀分歧而漸行漸遠,面對外向的張芒(孫陽 飾)卻猶豫退縮;沈思怡和姚遠(張超 飾)分分合合,始終在探尋最佳的相處方式;關玥解開對姚遠的執念,擁抱了新的可能。
多維度視角下的多元共鳴
法國女性理論家伊麗加蕾曾經憧憬:「我將作為自己而出生,既不在母親被界定過的子宮裡,也不在父親的話語體系中。我擁有自己的生命,生存於自由自在的文化中,對美好世界的認識更加自在、深刻、明確。」
無論此思想可在多大程度實現或已實現了多少,《了不起的女孩》都用劇中的角色嘗試著某種可能。該劇用多維度視角提供了多元的情感共鳴,真正完成了每個女性角色的情感代入,讓觀眾可以走進她們的內心。
這種剖白式的情緒呈現,既是細膩柔情的,也是溫暖療愈的。當陸可被宋妍坑害感到無助時,沈思怡颯氣地提醒:「生活打你的臉,你也可以打生活呀,還手呀笨蛋!」當沈思怡捉弄陸可冒雨見客戶,是陸可看到了她孤單的內心。因為從小沒有安全感,所以才特別需要朋友。
《了不起的女孩》用足夠的篇幅回顧了陸可和沈思怡的高中往事,一起辦刊物《Look》、吃酒精燈煮的泡麵、公交車上補作業、被懲罰分享大白兔奶糖。典型的場景,喚醒的是典型的情感記憶。詳實的細節呈現,則讓兩人的友誼更具說服力。
在處理家庭關係方面:沈思怡放不下父親對母親所做往事,雖然渴望親情的陪伴,但又封閉自我不願打開心扉;關玥想要成為父母眼中的驕傲,因為自己的碌碌無為而焦躁。受限於傳統性別目光的凝視,女孩們所受的家庭壓力更為隱蔽。
職場升級和情感歷練,其實都是女性意識的表象。不計得失浮沉,真正讓人快慰的是她們的成長。陸可從唯唯諾諾的小編輯成長為雷厲風行的主編,她的內心愈加強大;沈思怡從「珍愛生命,不談戀愛」到和姚遠互訴衷腸,她的保護殼逐漸撤離。
關照每個女性的情緒和心境,是劇集蘊藏的「她本位」內核。當陸可誤會被沈思怡出賣時,當沈思怡覺得自己被陸可不重視時,當沈思怡和父親在壽宴爭吵時,當關玥覺得自己比不上沈思怡時,每個女性的所思所想都真實觸達了觀眾內心。
尤其是陸可和成楠漸行漸遠的情節,簡直是慘澹現實的復刻。他們不再適合對方的根本原因不是經濟差距,而是成楠無法從精神上理解陸可新的職業追求。男人覺得女人好高騖遠看不上自己,女人覺得靠雙手打拼天下哪裡有錯,觀念成了關係的枷鎖。
《了不起的女孩》既是女孩們的成長日記,也是觀眾的情感體驗遊戲。那些林林總總的麻煩與困擾,是女性成長必經的陣痛,也為觀眾提供了鏡像式的解決思路。劇集通過帶動觀眾為之悲喜雀躍,獲得了「她和我一樣努力生活」的情感共鳴。
女性題材的新突破口
過去,女性題材必有固定主角,其他的女性角色客觀地要為主角服務。雖不至於變成工具人,但總歸是綠葉式的陪襯附屬。《了不起的女孩》的全景式敘事,讓每個女性角色都有了「高光時刻」。
從沈思怡看,她是讓《生活家》起死回生的優秀出版人;從陸可看,她是逐漸建立事業心的獨立女性;從關玥看,她是找到獨特定位的新銳設計師。多條完整的女性成長線,彰顯了「全景式敘事」的優勢。
通過全景式敘事,愛奇藝賦予《了不起的女孩》的「視角自由」,最大程度上保證了每個女性角色的獨立性和完整性。每一集獨立成篇,篇名點題籠罩整集的設計別具匠心。
陸可趕稿的靈感來源於生活,正對應第二集的「不生活,哪來的生活家呀」。第四集的「你們兩個不一樣」,則暗示了陸可與關玥的誰是最佳閨蜜之爭。第九集的「談戀愛,又不是談合同」,則帶出了現代女性婚戀觀的探討。
同時,這種「視角自由」讓觀眾有了上帝之眼的沉浸式體驗。觀眾們的視線穿梭於魔都的各個角落,體味著女孩們的百態人生,達成輕奢生活質感與現代新銳美學的融合。
劇中,陸可和沈思怡逛「理想國」、沈思怡和姚遠遊動物園、關玥與葉舟看日出、主角團遊西塘等場景,唯美的畫面配上輕柔的BGM宛如上海的都市畫冊。在地性讓劇集有了地域特色,也包含了現代城市風貌,女孩與美景交相輝映。
愛奇藝自製劇《了不起的女孩》為女性題材劇集灌注了兼容並蓄的「價值自由」。陸可覺得租房也能結婚,沈思怡和姚遠因為分別在浦東和徐家匯,乾脆談起了「異地戀」。關玥花錢沒頭腦,和細心的葉舟分管創作和帳目。
每個女孩都有選擇自己幸福的權利,不論是思怡的不婚主義還是陸可的理想主義都得到了包容性的呈現。讓女性題材的劇集,不局限於單一面,而是去承載社會發展帶來的更多她價值、她情緒、她理念,或許是內容創新的關鍵。
如果說喊口號「女性要獨立」,處處證明自己不比男性差,是女性題材的1.0階段。那麼搞實幹主義,尊重性別差異,充分發揮女性獨特優勢的《了不起的女孩》,無疑開啟了類型創作的新紀元。
作為女性題材劇2.0時代的弄潮者,愛奇藝沒有選擇規避女性感性和細膩的心理特徵,而是充分展現她們在藝術、社交、語言等領域的天資和才能,從而彰顯提升了女性主體地位價值。
陸可在打動程總的時候說:「突破幻想,直面現實,才會更有吸引力。」對於女性題材的內容創作同樣如此,今年愛奇藝輸出的《二十不惑》《怪你過分美麗》《他其實沒有那麼愛你》皆屬此類。在愛奇藝突破創作窠臼和敘事慣性後,這條通往女性主義的道路顯然迎來了新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