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時候說鴛鴦可惡，是在紅樓夢小說四十六回裡，原文是這樣的「鳳姐兒暗想：「鴛鴦素習是個可惡的，雖如此說，保不嚴她就願意。」當我第一次看到「可惡」這個詞，也是猛然一愣，鳳姐為什麼會這樣評價鴛鴦的，按理說不應該的，因為鴛鴦並沒有得罪過鳳姐，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對鳳姐這句話都不太理解。
但是當我看到周批本紅樓夢的注釋後，豁然開朗了。周汝昌前輩對「可惡」的解釋是，倔強、不隨和，個性強。所以鳳姐用可惡來評價鴛鴦，屬於貶中褒。按照周汝昌老先生的解釋，聯繫後面的話，就非常通順了。第一句「鴛鴦素習是個可惡的」理解為，鴛鴦本人非常倔強，心氣兒高，言外之意是絕不會同意。但是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所以鳳姐第二句「雖如此說，保不嚴她就願意」。所以周汝昌前輩的解釋，應該是非常接近「鳳姐嘴裡可惡」的真實含義。所以此處的「可惡」並非我們現在理解的意思：厭惡，討厭；
鳳姐為什麼要說鴛鴦是個倔強的人，這跟鴛鴦平時的個性有關。首先作者對鴛鴦的塑造，是嘔心瀝血的。為了襯託鴛鴦，作者特意讓鴛鴦姓金，寓意鴛鴦有著金子一樣的品格。鴛鴦心地單純善良，一心一意伺候賈母，從不作威作福，所以賈母很信任鴛鴦。李紈評價鴛鴦「那孩子心也公道，雖然這樣，倒常替人說好話兒，還倒不依勢欺人的。」惜春則說「老太太昨兒還說，她比我們還強呢。」已經是通房丫鬟的平兒，還要對鴛鴦充滿羨慕的語氣「那原是個好的，我們哪裡比得上她。」由此可見鴛鴦在賈府的地位以及口碑都是沒得說的。
鳳姐說「鴛鴦素習是個可惡的」是對鴛鴦的一種誇獎，但是她說「雖如此說，保不嚴她就願意。」則是低估了鴛鴦。我一直覺得鴛鴦身上有著中國文人最高貴的君子守則，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面對賈赦的威逼誘惑，鴛鴦誓死不從。僅從這一點，榮府裡不管男女老幼，似乎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包括跳井死了的金釧。很多讀者總喜歡說晴雯身上具有反抗精神，如果與鴛鴦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關於鴛鴦的結局，我認為鴛鴦不會抹脖子自殺，而是出家當尼姑了。從她的名字來看，鴛鴦成雙成對，多麼美好的寓意。但是紅樓夢作者偏偏喜歡說反話，既然被叫鴛鴦，就肯定不會做鴛鴦。所以鴛鴦出家的可能很大，何況賈惜春評價鴛鴦，說老太太說的，鴛鴦比她們還強呢。為什麼要從惜春嘴裡說出來，而不是迎春或者探春呢，因為惜春最後出家當了尼姑，當然這個屬於瞎分析，很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