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鄉鄉村,一直都流傳著一個關於熊外婆的故事。這個故事不管村裡人念沒念過書,是老還是少,都能將其娓娓述來,但是熊外婆的故事在我們這輩小孩心中就是一個略帶點恐怖的童話故事。
我所了解的兩個熊外婆故事是兩種風格。一個是奶奶講的,一個是老爹講的。祖母講的流傳最多的一版,而老爹講的一版略帶有喜劇色彩。
祖母版:
話說一戶人家四口人,有一天父母要外出辦事情,就叫姐弟倆看家,如果姐弟倆害怕,就去山的另一頭叫外婆來作伴,交代完事情,父母就出了門。
姐弟倆趁著天還沒黑就去找外婆,離著遠遠地田坎看見一個老婦人,就是他們的外婆。就遠遠喊道:「外婆,我們父母今天出門了,晚上和我們來作伴好不好?」
外婆看見倆外孫,這時候也回答道:「好,你們先回去,我還沒幹完活,天黑我就到了。」
殊不知,這被山間晃蕩的熊怪聽見了,這熊怪最喜歡在晚上出門吃人。熊怪好久沒有吃人了,想到小孩味道最好了,就靜靜地等著天黑。
姐弟倆回家後天沒多久就黑了,熊外婆這時候也來了。熊外婆打扮和外婆一樣,但是仍然遮蓋不住一些皮毛。看見屋子裡姐倆點著煤油燈,熊外婆就尖著嗓子說:「孫孫啊,外婆我到了,但是眼睛得病了,見不得煤油燈,你們滅了吧!」
弟弟沒多想,就把燈滅了。姐姐聽見聲音不同於下午的外婆,就說:「外婆,你怎麼也喜歡唱戲了啊?我扶你進來吧。」說著就去扶。
熊外婆連忙說:「我最喜歡看戲了,所以今天我就一直想哼戲腔。」姐姐摸到那長滿毛髮的手臂,又想到外婆從來不看戲,就知道這不是真正的外婆,但是那手臂十分粗壯,又打不過,只能待會兒悄悄地把弟弟一起帶著逃跑。
姐姐雖然害怕,但還是想看清熊外婆的長相,就對外婆說:「我們生個炭火盆烤紅苕吃吧,外婆。」外婆心想有烤紅苕吃就說可以。等火盆生起,姐姐就看見外婆剝紅苕時尖尖的指甲,心裡邊就更害怕了。
熊外婆說:「孫孫,今晚誰挨著我睡啊?」姐姐說:「我最近長了頭蝨子,挨不了外婆睡了。弟弟晚上愛活動,怕把被子踢了把您弄著涼了。」
熊外婆一聽姐姐長了頭蝨,也不想和她睡一起,但是它今天一定要吃了這倆小孩。就說:「我們就睡一起,你就睡另一頭,我和你弟弟睡另一頭。」說著就叫倆姐弟趕緊進屋睡覺,它也緊隨其後。
黑漆漆的屋子裡,三個人擠在一個床上,姐姐嚇得不敢睡,聽見床另一頭有吃東西的聲音,被子裡好像有黏黏的,熱乎乎的東西,一聞是臭烘烘的糞便,就問:「外婆,你在吃什麼?」
熊外婆其實正在吃弟弟,那熱乎乎的東西就是腸子裡的糞便,怕把姐姐嚇跑了,就說:「我和你弟弟正在吃幹胡豆,你弟弟吃了拉肚子了。」
姐姐懷疑說:「那我也要吃!」
然後熊外婆果真遞了點東西過來,姐姐一摸,這是他弟弟的手指,就知道弟弟已經被吃了。現在她只能自己一個人趕快逃跑,等吃完弟弟,自己也要被吃。就說:「外婆,我吃完了,果然我要拉肚子了,我想去上茅房。」
熊外婆當然不願意女孩走,就說:「就拉這裡嘛,外邊天黑得很,又不能點燈。」
姐姐說:「弟弟年紀小,把被子弄髒不會被罵,我拉在這裡,我父母回來會打我的。你要是怕我走丟了,就用根繩子栓住我的腰杆嘛,我上完茅房你一拉我就回來了。」
熊外婆說好吧。等姐姐到了茅房,趕緊將一隻雞捆在繩子上,自己趁著天黑跑了。熊外婆一拉繩子,聽見「咯咯咯」的聲音,還心想這孩子拉肚子還真是比較嚴重,就問:「上完沒喲?」沒人回答它,它就把繩子一扯,扯到手裡是一隻雞,姐姐早就跑了,心裡憤怒極了,就跑出去到處找姐姐。
姐姐跑出來,也不敢跑遠,怕遇到其他野獸,就爬到一棵很高的柿子樹上藏起,聽見晚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點聲音動作都不敢發。
等天蒙蒙亮,熊外婆還沒走遠。看見樹上掛著個小孩,就是姐姐,但是它自己又爬不上樹,就想騙小孩下樹來。就說:「孫孫,你在樹上幹什麼呀,快下來,等會兒摔到你了。」
姐姐說:「外婆,我在樹上摘柿子,紅彤彤,軟乎乎的柿子,你想吃嗎?我就是摘不到,你幫我把家裡鐵叉拿來嘛,我給你摘柿子,摘完我就下來了。」
熊外婆想,天快亮了,自己快遮不住了,就真的回家把鐵叉拿了來,遞給女孩。熊外婆又聽見女孩在樹上吃柿子很香,說也想吃。女孩說:「你閉上眼睛,把嘴張大點,我直接把柿子扔到你嘴裡。」
熊外婆果然照做了,女孩使盡全身力氣,將鐵叉插到熊外婆嘴裡,直直插到了胃裡。熊外婆就死了。
熊外婆雖然死了,但是死後化作了一片藿麻草,人一旦被扎就會死。姐姐等天亮了,看見樹下的藿麻草,也不敢下來,所幸父母已經回來,正在找她,就用幾塊厚厚的麻布把藿麻蓋住,把女孩抱了下來。
此後父母就不敢把兒女獨自放在家裡了。
這個版本的熊外婆,老一輩人講來大多是嚇小孩的,說:你不聽話,熊外婆要來吃你了,你不聽話,就把你一個人放在家裡。
雖然按照現在的育兒經驗,這種做法不可取,但是這個故事很原汁原味,也很體現了女孩的聰明和勇敢,也有一些可取之處。
這裡的藿麻草農村其實真有,但不是一紮就會死人,只是這種草有毒性,就像被蛇螞蟻咬了之後的那種鑽心的痛。
老爹版:這一版要簡略多啦,我非常懷疑這不是流傳下來的,而是我老爹自己編來逗我玩的。整個故事都有些不一樣。
有一天父母外出幹活了,留下兩姐弟看家,出門前讓他們把門關好,不要亂跑。
而這熊就每天裝作熊外婆到處騙小孩吃,這一天姐弟倆遠遠地就看見穿作老婦人打扮的熊外婆,正在往朝自己家的路上來。姐弟倆非常警惕,因為最近父母都在說熊外婆吃小孩,所以就決定要把熊外婆除掉。
於是他們在家中進行了一系列的布置,決定用智謀把熊外婆殺死。
熊外婆到了屋外,發現門沒關,就想進去找小孩吃,因為在很遠的地方的時候,他就發現這家裡藏的有兩個小孩。便說:「孫孫,外婆來看你啦!」
發現沒人回應,但是聞見了一陣陣肉香,頓時熊外婆口水直流,循著味道來到了灶孔旁。原來是灶孔裡燒了兩塊肉,熊外婆立馬就用火鉗去撥開灶灰,想要把肉吃掉。結果卻聽見噼裡啪啦兩聲,,熊外婆就嗷嗷大叫起來。原來姐弟倆灶膛兩側放上了鞭炮,等熊外婆一撥灶灰,就揚起火星把鞭炮點著了,熊外婆便被炸的滿臉都是傷痕,而且眼睛裡進了許多灰。
熊外婆趕緊想找溼毛巾擦擦眼睛,一伸手,旁邊的架子上正好是溼毛巾。但是他剛用力擦了兩下又叫了起來。原來這溼毛巾是姐弟倆用辣椒水浸泡過的。熊外婆這下連眼睛都辣瞎了,一邊暴跳如雷,一邊走路東搖西撞,摔了不少跤。
藏在閣樓上的兩姐弟看到熊外婆被捉弄成這樣,不小心笑出了聲來。
熊外婆聽見小孩的笑聲,頓時就清醒了,要去找小孩算帳。一走進屋,兩隻腳就被滿地的釘子扎了倒在地上,兩姐弟看見熊外婆被扎壞了腿,暫時跑不動了,就從樓梯上推下來一個很大的石缸,把樓下的熊外婆砸死了。
父母幹活回來後,知道姐弟倆用計謀把熊外婆殺死了,都誇讚兩個小孩,從此就沒有熊外婆再來吃小孩了。
我老爹可能是怕祖母講的熊外婆太嚇人,自己編了哄我的。畢竟小時候年紀小,一到晚上就不敢從家門前的小林子過。
還有父母講過許多故事,現在回想感覺邏輯性好差,但是當時真的是聽的津津有味,我可能記不得《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也不記得《辛巴達航海記》,但是我會記得這些父母講過的故事。
老一輩人也不識字,只是在口口相傳。但是古今中外,都抵擋不了對故事的魅力,因為故事構建了每個人對外面世界,或者新的世界的想像,人們在這種故事中,寄託了自己的願望和想法。
作者:鄉村各種題材最近都在嘗試,希望既不違背自己初衷,又能讓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