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媽」是韓國老年人最羨慕的一個群體。
起初,「中國大媽」是網絡上引用美國媒體調侃中國的中年女性,全世界大量收購黃金,從而引起世界黃金價格浮動而來的一個興新名詞。
這其實變相說明了中國生活水平的提高。
中國的大部分老年人可以肆無忌憚地跟著旅行團,全世界各地到處旅遊,喜歡什麼吃什麼,想買什麼買什麼,日子過得還算瀟灑。
她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說話底氣十足,每個人臉上都意氣風發。
這也充分說明了中國養老制度正在逐步完善,數據表明,我國基本養老保險保持收大於支,參保人數也接近9億人。
反觀韓國,目前65歲以上老人的貧困率接近半數,有養老金或者有退休金的只有40%,即便有幸能領取退休金,也僅僅只有20萬韓元(大約1200元人民幣),然而和中國的物價對比起來,韓國要高得多,所以,大部分韓國的老年人日子過得相當拮据。
所以我們常常能在韓國影視劇中看到,一些上了年紀的韓國人,在6、70歲的年齡,依然奮鬥在工作崗位上,沒有技術的只能在大街上拾荒,或者乞討維持生活。
更有一些60多歲的韓國老婦,為了生計,不顧自己已經滿臉皺紋,依然會略施粉黛,抹上鮮豔的口紅,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然後在公園、橋底拉客,做「性交易」。
今天柯本就給大家介紹的這部韓國電影,講述了一個老年站街女的故事——
《酒神小姐》
影片於2016年上映,豆瓣評分8.2分,主演老戲骨尹汝貞、全茂松、尹啟相。
在公園角落裡,年邁的大媽走向前詢問路過的老大爺。
「要不要來一瓶寶佳適?」
你可千萬不要以為這是在推銷飲料。
這些上了歲數的女人正是活動在公園的站街女,「寶佳適」是韓國一款功能飲料,在這裡成為了站街女和顧客之間的接頭暗號,如果對方有意思,那麼兩個人就會一起到旅館,洗澡、喝完飲料,點上蠟燭,開始她們之間的交易。
時間一長,這些老年站街女也就被戲謔為「寶佳適女士」。
素英是一名年近70的性工作者,她和其他同行大媽一樣,白天會在公園的隱秘角落,向來這裡散步的老大爺詢問。
雖然人老珠黃,但技術終歸還在,很多老頭慕名而來。
一次交易4萬韓元(大約230元人民幣),素英還需要自付1萬元的房間費用。
然而不幸的是,素英意外中槍,被查出了淋病,這對於靠著性交易維持生計的素英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素英只能謊稱來了例假,用另外一種方式伺候老頭們。
隨後,素英去診所看醫生,碰上了來醫院尋找父親的韓菲混血小孩。
小孩的父親正是給素英看病的醫生,但由於他不願承認,孩子的媽媽捅了一刀。
警察很快到來,把孩子媽媽抓走了。
素英心善,不忍心這樣一個孩子流落街頭,於是把他帶回家給他包紮傷口,給他飯吃,哄他睡覺。
白天,素英依然要去公園接客,所以不得不拜託房東看小孩。
房東是一個變性人,在變性人俱樂部工作,偶爾會帶男人回家過夜。
這時素英就會拜託同院的另一個小哥道勳。
道勳的腿腳不方便,一條腿是假肢,平時就在家中做手工藝活,素英會隨手丟給道勳兩包煙,讓他幫忙帶孩子。
如果遇到這倆人剛好都沒在,素英就不得不自己帶著孩子出去拉客,自己工作的時候把孩子留在前臺。
可是,孩子卻偷偷跑出去找媽媽,還好,在一家便利店找到了孩子。
恰好,便利店的老闆是一個菲律賓人,他告訴素英可以打電話給移民中心,他們會處理這個孩子的問題。
然而素英卻一心想要帶這個孩子,隨後新聞上也報導了這起孩子媽媽在醫院的這起捅人事件。
事情逐步發酵,孩子的媽媽想要通過法律程序,讓孩子去做親子鑑定,素英這才想起來要把孩子送回去。
見到了孩子的媽媽,素英告訴她,希望在案子完結,孩子媽媽出來之前,繼續帶著孩子,也得到了孩子媽媽的同意。
素英所有的經濟來源都來自性交易。
然而這並不是那麼順利,偶爾會遇到警察查房,有時候還會遇到一些拍紀錄片的年輕人,偽裝成顧客的樣子,偷偷架設了攝像機,企圖曝光素英的生活,好在被素英及時發現。
然而對於素英來說,最糟糕的莫過於沒「活」可做。
素英得了性病的事情很快被同行傳了出去,在自己經常活動的公園,她再也拉不到客人。
她只能去往更遠的地方,可是卻遭到了別人的白眼。
有一次,素英看到一個獨自坐在長椅上的老頭,剛過去拉起對方的手,誰知道人家的老伴兒突然出現了。
更意外的是,這個人居然還是熟人,和素英曾經在美國軍隊裡一起當「洋公主」。
所謂的「洋公主」是指在韓國歷史上類似於日本的「慰安婦」,對象為外國軍隊。
素英不願意和別人說起往事,就算是熟悉的人也不願意,她只是說自己的兒子在美國念書,沒幾句就找了個理由撤了。
一次,素英偶遇了自己曾經的老主顧載宇。
「怎麼這段時間都沒來呢?」
「來幹嘛呢?我現在也做不了那事了,已經不再是男人了。」
素英靦腆地說。
「要我,幫你一下嗎?」
隨後二人聊起了其他人,這才發現,很多人已經拿著號碼牌排隊等著進棺材了。
滿嘴黃段子的慶秀,得了老年痴呆,整天把自己關在家裡;
整天穿著緊身西裝,對素英非常好的零錢宋,中風進了療養院。
隨後,素英去療養院去看了零錢宋。
曾經總是西裝革履的零錢宋,現在雙眼無神,渾身發臭地癱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護工來打理。
零錢宋是韓國少部分有錢的老頭,有兒有孫,可他們全家都在美國,只是偶爾來探望一兩次,甚至由於零錢宋身上的臭味,都不願意靠近他。
對於零錢宋的兒子兒媳來說,只需要足夠的療養費便打發了零錢宋。
而關心零錢宋的素英,也成了專門盯著獨居老人的花蛇,在他們眼裡,沒有什麼目的的話,是不可能有人和這樣狀況下的零錢宋見面的。
身體的疼痛讓零錢宋生不如死,而家人表現出來的冷漠更讓他萬念俱灰,然而自己卻連自我了斷都做不到,他哭著求素英幫幫他。
晚上,素英徹夜難眠,她可能在想,或許死亡對零錢宋來說才是最好的解脫吧。
隔天,素英買了一包殺蟲劑去了療養院。
她默默坐在老宋的床前,也不說話,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直到零錢宋張開了口,她才顫抖得拿起藥瓶往老宋的嘴裡灌入殺蟲劑。
素英一直在哭。
不知過了多久,零錢宋沒有了呼吸,離開了這個世界。
素英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做會來帶什麼樣的後果,在她心裡,只是單純地想幫助這個曾經對她好的人脫離痛苦。
這件事過去之後,素英又和像往常一樣拉客生活。
拍紀錄片的年輕人又找到了素英,再次表明想拍一部紀錄片的想法。
素英依然不願意,雖然她靠著這份職業賺錢,但同樣,她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
但最後實在架不住小夥的請求,素英只能答應了,慢慢和他說了自己的故事。
拍完後年輕人給了素英酬勞,素英也毫不客氣收下了。
回家的時候,素英拿著自己的酬勞為孩子買炸雞。
在等待炸雞的時候,碰上了一個混血美國大兵,素英情不自禁靠了過去,和他聊起了天。
大兵告訴她,他在嬰兒的時候就被母親拋棄了,隨後被人領養。
素英聽得呆住了,因為她也有一個混血的兒子,可是他並不是在美國讀書,那只是素英編造出來給別人聽,甚至是來安慰自己的話。
她的兒子在年幼時也被素英拋棄了,看著眼前的大兵,素英也許會萌生那麼一點希望,這是不是他的兒子呢?
可是大兵很快就離開了。
素英帶著炸雞回家,家裡這個混血小孩也許可以彌補素英內心的愧疚。
不久之後,載宇又來找素英,跟他聊起了零錢宋在醫院莫名死亡的事情,他的家裡人竟然連屍檢都沒有做就直接了事。
素英聽了這些,嘴裡碎碎念起來,其實是她把零錢宋送走的。
載宇聽了沒有任何反應,其實,在他心裡何嘗不覺得死亡對於零錢宋來說是一種解脫呢。
他想起了自己的朋友慶秀,患了老年痴呆的慶秀也沒有人過問,於是請求素英幫忙,讓慶秀離開這個世界,素英想要拒絕,可是看到慶秀可憐的樣子,素英還是答應了。
第二天,他們相約爬上山頂,三個人在山頂坐了很久。
慶秀點著一支煙,給了慶秀一個告別的點頭,隨後載宇下山。
慶秀抽完煙來到懸崖邊,示意素英可以動手了。
素英渾身顫抖,握緊拳頭給自己決心,輕輕地推了一把慶秀。
除了載宇,沒有人知道素英做的這些事情。
日子依然繼續。
沒多久,載宇又給素英打來了電話。
這一次,載宇在一家高檔餐廳訂了餐,像情侶一樣約會。
吃完飯後,載宇帶著素英去了一家高級酒店,對於平時靠送快遞掙錢的載宇來說,這算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載宇的妻子孩子都已經離他而去,自己苟活了那麼多年,對於他來說已經看透人生,沒有陪伴的孤獨大過於任何痛苦。
他決定自殺,唯一的請求就是希望素英他死的時候陪著他。
載宇拿了兩顆安眠藥給素英,一口吞下了剩下的整瓶安眠藥。
醒來之後,看著已經死去的載宇,素英留下了眼淚。
送走了所有的老朋友,現在,只剩下她自己了。
素英默默離開了酒店。
酒店對面是一座在鋼筋水泥森林中的寺廟,和年近70還在從事性行業的素英一樣,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
素英雙手合十,也許她在祈求佛祖,讓這些老朋友都去往極樂世界。
她拿出錢包想給香火錢,卻發現載宇將自己所有的積蓄都留給了她,但素英只抽出兩張,然後把剩下的錢都塞進了公德箱。
回家之後,素英拿著載宇留下的錢給孩子買了玩具,還讓房東和道勳準備一下,第二天去郊遊。
他們像一家人一樣,去了遊樂場,吃了烤肉,看上去其樂融融。
可是此時電視上的新聞卻曝光了載宇的死,被警察定性為殺人事件。
素英呆住了,因為沒人知道載宇是自殺的,她成了殺人兇手。
晚上,大家都在房東的變性人俱樂部看演出。
警察很快找到了素英,沒有任何反抗,也沒有任何辯解,素英就這樣被警察帶走。
在警車裡,素英跟警察要了一根煙,問警察可以不可以春天再去坐牢,因為她怕冷。
然而卻沒有人搭理她。
素英或許頓悟了,她喃喃道。
「反正也去不起養老院。」
「去了監獄,不是會管我三餐嗎?」
「也不知道最近的配菜是什麼?」
「希望今年冬天不要太冷就好了。」
素英,終於有了自己的歸宿。
只可惜她送走了所有老朋友,卻沒有人送她最後一程。
進監獄後沒多久,素英過世,結束了她悲慘的一生。
影片結束。
有人會問,素英怎麼不換一種方式生活呢?或者換一個工作養活自己?
素英是一個幾十年前從朝鮮逃到韓國的脫北者,活下去對於她來說都不是一件易事,她只能選擇去當「洋公主」,上了歲數之後,不願意像別的老人一樣靠拾荒度日,所以,一無所長的素英只能重拾老本行,讓自己活下去。
影片裡有一個鏡頭,素英看著一個白髮蒼蒼,正在拾荒的老人,滿是複雜的表情。
那麼,素英到底是不是壞人?
在人們的普世價值觀中,壞人才會進監獄。
我們來看看素英做的幾件事。
身為妓女,身份低賤,為人不齒,但她卻替毫不相干的人照顧孩子,和被社會排擠的邊緣人士做朋友,給空巢老人送去慰藉,甚至還幫痛苦的人解脫,成為他們的普渡者。
在社會最底層的素英,其實有著神一樣的行為!
她依然遭受了牢獄之災。
但她甚至願意出坐牢,至少一日三餐能有保障,不會老無所依的死去。
這悲涼的醉意人生,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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