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8月5日的月黑風高夜,
香港馬鞍山警署一時雷射亂射、喊聲四起,
大批暴徒包圍警署。
正是劍拔弩張之際,眼見暴力升級在所難免。
一把有如電臺DJ的磁性靚聲從警署內飄然而出,
勸暴徒以達理通情,御暴徒於界限之外:
「懸崖勒馬,給自己一個機會,想想養育你的父母,我請你現在離開。」
「看看自己手機通訊錄有哪些人,未來五年你是不是真的想和這些人失去聯絡?」
經半小時「深情對話」,
數百暴徒竟自動散去四分之一。
及至警車增援號聲漸近,
車上警員個個緊張stand by,
下車一看,竟發現警署外已無一黑衣人。
眾人皆又驚又喜,
紛紛四處詢問:黑衣人何在?
答曰:靚聲阿sir已退之。
眾人又問:靚聲阿sir何在?
答曰:唯聞其聲,未見其人,不知何往。
8月23日下午,廣州日報特派香港報導組經過幾番努力,終於找到了這位聲震全世界的靚聲阿sir,並在香港警察總部與他「零距離接觸」。這也是他首次接受內地地方媒體現場專訪。
他是香港警務處總督察林景升,也是一名談判專家。
本文圖片均來自大洋網回憶起8月5日當天晚上的情形,林景升說,當時示威者包圍馬鞍山警署,有部分激進分子開始向警署內扔玻璃瓶,用雷射照射警察。經過現場的指揮官和同事一起研判,認為當時示威者還未有過激的行為,希望儘快控制,不讓行動再升級,於是嘗試採用談判勸退的策略,「希望用父母之心,用關心年輕人的方式,讓他們冷靜下來,為自己的前途想一想,為香港這個家想一想。」
「如果參與過暴動,那就是25年後,你數數25年失去了多少光陰,今年是2019年,我們不如數回25年前,就是1994年,當時不要說4G、5G,3G都沒有,網際網路也都沒流行,25年後是一個什麼世界,你就是願意為了今晚的一個強出頭,而失去接下來25年的光陰嗎?」林景升的這段話打動了不少網友,認為非常走心。林警官告訴廣州日報特派記者,當時他希望讓現場的示威者冷靜下來思考,想想當時行為的後果,值不值得為了一晚上的「強出頭」而背上嚴重的後果,如果投擲玻璃瓶和照射雷射造成人員受傷,要負刑事責任。告訴他們後果,這是執法者的責任。
很多網友都感嘆「靚聲阿sir」出口成章,句句入理入心。但林景升透露,當時是即興發揮,完全沒有準備稿件,但卻是他發自內心的話語。他說,當時自己一邊對著示威者說話,同時一直在觀察示威者的反應,觀察他們的眼神和肢體動作,判斷他們有沒有在聆聽。如果某一句話對他們有所觸動,就要在這方面多說幾句,加強效果,不斷調整。林景升形容這個過程是「手中無劍,心中有劍」。
警方在發布當晚現場視頻時,標題是「雷射中深情對話」。網友在視頻中可以看到,一開始不斷有雷射照射在林景升臉上,光斑不斷閃爍。林景升透露,雖然當時自己戴了護目鏡,仍然感覺眼睛不適,但隨著他向示威者喊話,射向他的雷射慢慢減少,最終消失了,他覺得很欣慰,「我相信他們有聽到我的話,有在考慮後果」。
當晚,雖然只是林景升單方面向示威者喊話,但他認為這是一場對話,只不過在一對多的情況下,他是在用眼睛來「聽」對方的話。他看到對方不斷有人離開,他知道對話產生了效果,到他講話結束,現場已經有四分之一的示威者走了。稍後警車出動,遠遠聽到警笛的聲音,示威者便全部散去,並未進一步升級成暴力事件,他對效果很滿意。
「靚聲」背後:天生我材必有用,「馬雲是偶像」香港阿sir磁性聲音勸退示威者的視頻在網上火了,網友們給視頻的主角林景升起了很多新的稱號——「唐僧阿sir」、「警隊靚聲DJ」等。對於這些稱號,林景升表示很感謝網友的熱情,對他是一種鼓勵,警隊的工作從來都不是英雄主義,他的背後有很多同事一起努力,「多謝網友給我的稱號,我照單全收,希望大家繼續支持香港警隊的工作。」
廣州日報特派記者問林景升:「很多網友都被你的磁性聲音打動,究竟這樣一把DJ一樣的聲音是怎樣煉成的,背後有什麼故事?」林警官笑言,自己小學的時候,學校的音樂特別好,當時幾乎全班同學都進了合唱團,只有少數人進不了,自己就是其中一個(笑)。但學校鼓勵我們多方面發展,林警官喜歡講話,於是決定嘗試演講。人生不必一開頭就事事如意,不要放棄,要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這方面,林警官說「馬雲就是我的偶像」。
2006年當選香港十大傑出青年之後,很多人請林警官去演講,但經常講著講著就無話可說了,他主動加入了演講協會提升自己。剛加入的時候,林警官很自信,不到一個星期就去參加了一個比賽,但當時主題是「幽默」的演講比賽,講完之後臺下沒有一個人笑,很尷尬,也發現了自己的不足。
從那以後,林警官放下自己,虛心學習,不斷鍛鍊演講技巧,才有了現在的「功力」。在喊話示威者的當天,林警官表示自己一點都不緊張,面部表情放鬆,這也是得益於多年演講的鍛鍊。
心目中的香港:法治精神是香港的「家規」林景升跟記者說起加入警隊的初心。當年大學畢業,他與很多年輕人一樣,對自己的前途感覺迷惘,不知自己該投身什麼樣的工作。當時看警匪片,覺得警察很有型,懵懂中選擇了加入警隊。但在培訓、實習的時候,被教官、同事們正義的心所感染,從此樹立了無論在任何艱巨環境下,都服務香港的決心。
面對目前的複雜局勢,林景升說起了他心目中的香港,他目前駐守沙田警區,離獅子山很近,香港人的精神就是獅子山精神,不屈不撓,守望著共同的家。而這個家需要家規、家法,這就是法治精神,他和警隊同事會盡己所能改善香港目前的局勢,維持法治。
忠告年輕人:先把別人的意見放進口袋,再想一想林景升與記者分享了他年輕時候的故事,當時有很多長輩會對他進行提點、建議,他會保持開放的心態,先聆聽,「把意見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如果很多人都向他提同一個意見,他就會停下來想想,是否自己有需要改善的地方;如果只有一兩個人提意見,就可以對自己保持自信。他希望這種先聽,再想的心態,也能被現在的年輕人接受。
他還分享了自己小時候的故事,當時有一名小朋友用罐頭把他的頭砸出血。晚上爸爸一邊給他敷傷口,一邊跟他說,可能對方遇到了內心有鬱結無法排解,或者心理有缺陷,以為用欺凌暴力的行為可以彌補,這個時候不妨選擇原諒他。第二天,林景升主動去找那位小朋友說話,說「我原諒你了」,對方當時就愕然了,「他的嘴巴當時像個O型,後來再也沒有欺負我」。他藉此故事希望青年人都有一顆原諒寬恕的心,不要用欺凌暴力讓自己內心滿足。
「每個人背後都有緊張你的父母、親人、老師、同學,希望年輕人冷靜想一想。」說起對青年人的忠告,林景升認為,達致目的有很多種方法,香港堅守的核心價值是法治,這是社會的根基。每個人都有用合法方法表達自己的權利,只要是合法,警方會全力支持。
靚聲阿sir金句:暑假只剩兩星期,香港這個家,也需要休息針對目前的緊張局勢有何建議,林景升說,有朋友向他訴苦說這個暑假過得很緊張,像窒息透不過氣的感覺。現在暑假只剩兩個星期了,能否給香港人與自己的孩子、家人共度,大家放下立場,回歸真正的生活,「香港這個家,也需要休息」。
靚聲阿sir金句:吵架永遠不要說最後一句話在採訪的最後,廣州日報記者希望林景升借廣州日報全媒體平臺與網友交流,並給當前局勢一點建議,他希望大家在平時多溝通,多聆聽,在日常的糾紛對立中,多去聆聽多方,多用溝通的方法解決問題。希望香港儘快恢復和平,無論大家有什麼訴求,都希望坐下來,用香港核心精神的法治框架下,大家一起討論出一個真正解決問題的方向。
當廣州日報記者提出希望林sir用一句話給青年人以忠告,他說:「我曾經聽過一句話,非常合適——任何吵架之中,記得不要說最後一句話。」
【林景升簡歷】現職沙田警區行動主任;
1991年入讀香港科技大學工商管理學,為首屆畢業生;
1993年創立香港科技大學學生會,出任首屆會長;
畢業後任職政府行政主任一年多;
1996年離開警察學院,加入灣仔警區,在警隊先後任職機動部隊、商業罪案調查課、資訊系統部、科技網絡罪案組;
2001年加入警隊談判專家組,近年不時以此身份在示威現場工作。
2006年獲頒香港十大傑出青年;
2011年創辦香港科技大學校董及評議會,出任首屆會長;
2017年任傑出青年協會主席;
2019年創立香港菁英演講會。
(原題為《廣州日報特派記者與香港人氣「靚聲阿sir」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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