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少女101+謝滌葵,行不行

2021-01-20 澎湃新聞

2018年6月,11位成員在騰訊視頻的《創造101》中獲勝,獲得成團資格,並組成女團火箭少女101。之後騰訊在女團身上砸下不少資源,早在2018年10月就有消息傳出,騰訊打算出品一檔以火箭少女101的新團綜《橫衝直撞20歲》,讓11個女孩共同完成一次冒險旅行。1月13日晚,節目播出第一期。

《橫衝直撞20歲》海報

《橫衝直撞20歲》的定位是青春探險真人秀,火箭少女101的11位女孩在無水無電無信號的條件下徒步撒哈拉沙漠、穿越喀爾巴阡雪山等。撒哈拉沙漠的行程,將用時4天3晚的時間,徒步穿越。播出的首期節目,是團員飛抵突尼西亞,做出發前的準備,並開始出發。

如果你是火箭少女101的團粉,那麼戴著厚厚的粉絲濾鏡,《橫衝直撞20歲》會是一檔好看的節目。除了舞臺上的演出形象,這一群平均只有20歲的偶像,私底下也有小女生的一面,她們青春靚麗、活力四射,她們一起說笑、嬉戲,一起旅行,這樣的日常能讓團粉嗑個100集都不嫌累。何況節目組是將她們帶到極端的沙漠環境中,就像總導演謝滌葵一開始說的「風沙、炎熱、饑渴、體力透支」,這既給了少女們一個完全放鬆和發洩的機會,展現她們最真實的一面,也能讓她們獲得聚光燈外的另外一種成長。

《橫衝直撞20歲》行程示意圖

但騰訊並不僅僅是要將《橫衝直撞20歲》做成一檔小眾的「粉絲向」綜藝,節目挖來了因《變形記》《爸爸去哪兒》而知名的謝滌葵,製作投入上也是按S級綜藝的標準來執行,它顯然是有出圈的野心。假設觀眾不是火箭少女101的粉絲,《橫衝直撞20歲》該以什麼打動他們?

青春探險+非洲,《橫衝直撞20歲》不免讓人聯想到韓國綜藝界大神羅英錫製作的一檔《花樣青春:非洲篇》。羅PD的這檔旅行節目的一個特點是「意外」,甚至節目嘉賓在旅行前,都不知道他們即將參加羅PD的節目。參與《花樣青春:非洲篇》錄製的是出演電視劇《請回答1988》的演員樸寶劍、柳俊烈、高庚杓和安宰弘,柳俊烈、高庚杓和安宰弘在泰國享受假期,樸寶劍也剛在韓國完成節目的錄製,他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突遭羅PD「綁架」,前往非洲納米比亞。

《花樣青春:非洲篇》海報及劇照

這樣充滿意外的開頭(看似簡單,但羅PD早在兩個月前就開始籌劃),帶來了大量即興反應、笑點、懸念和反轉,嘉賓在這一情境下的反應是完全真實的,觀眾同樣摸不清走向,這就構成了觀眾看下去的動力。從節目流程的設置來講,即便謝滌葵已經是國內一線綜藝導演,但與羅PD還是有著挺懸殊的差距。《橫衝直撞20歲》的開頭進入,稀鬆平常,就是謝滌葵出來告訴少女們,我們要去撒哈拉了。

《花樣青春:非洲篇》更吸引人的地方在於,在旅行中它充分張揚了普通人的花樣青春——是芸芸眾生的普通人的,而不僅是高高在上、眾星拱月的明星的。柳俊烈等人在節目中沒有一點明星色彩,除了旁邊隨時跟著的攝影機提示著他們與眾不同外,他們其實就像是第一次到非洲自由行的普通遊客。用不太流利的英語溝通,自己兌換錢幣,自己購買當地的流量卡,自己租車,自己探索到景點的路線,這個過程也不免要碰各種釘子,比如樸寶劍在約翰尼斯堡顧著買買買時錯過了飛機(攝影大哥竟然也不提醒)……

這些都是普通人的旅行境遇:有時就是很突然地什麼都沒準備,就說走就走了,異國他鄉,三五好友,期間有坎坷有磕絆,但更多是紅塵作伴瀟瀟灑灑的自由與快樂。旅行有時不必刻意提煉出什麼高大上的意義,我們真真切切在路上的分分秒秒,就構成了意義本身。《花樣青春:非洲篇》以其「普世的普通」打動人心。

相形之下,《橫衝直撞20歲》中,我們的明星依舊是眾星拱月的明星,她們依舊是被保護得太好了。她們有專業的探險團隊全程陪伴(必要的保險是需要的,但不能讓她們失去自我探索的機會);出發前可以到市場上買買買各種「無用」的裝備(美其名是採購沙漠補給,節目在這裡浪費了大量篇幅);好幾隻駱駝幫忙馱著140斤的水、食物和裝備;哪怕物資超標了,她們還是想法設法帶走自己心儀的小物件……

楊超越痛哭事件很快就上了熱搜

最令人詫異的是,一行人抵達酒店就餐時,楊超越因為吃不到飯情緒崩潰。一開始她還在開心地拍照、喝橙汁、聊天、吃魚,接著就說自己胃難受,坐立難安,反覆念叨想要吃辣椒醬和吃飯,無人回應後,便情緒爆發,哭著說「我要辣椒醬,要逼死我呀,我覺得我在這裡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國」……傅菁趕忙去幫她拿辣椒醬,大家也不斷安撫楊超越,她才破涕為笑。而從節目的預告看,之後大哭要回國的類似橋段還有不少。

謝滌葵開播前曾談到這件事:「楊超越特別可愛,因為吃不到米飯大哭,讓我們看到了年輕人的直率可愛。」觀眾或許會寬容地把21歲的楊超越的小脾氣看做是小孩子的天真,它也許真是事實,但這個細節某種程度上是這一檔節目明星狀態的一個反映:她們也許過於任性和自我了。

謝滌葵開播前曾談到這件事:「楊超越特別可愛,因為吃不到米飯大哭,讓我們看到了年輕人的直率可愛。」

緣何任性?因為這群年僅20歲的小女孩,紅得太突然,紅得太容易了。哪怕是像楊超越那樣有著相對坎坷的過去,《創造101》也讓她一夜之間站在娛樂圈的頂峰。紅,不僅意味著知名度和資源,也意味著話語權——這是粉絲的力量賦予的。哪怕此時經紀公司的話語權依舊很大,但她們也完全不同於20年前的新人,粉絲的擁躉讓她們具備叛逆和自我的底氣。這一話語權也體現在她們與節目組之間的關係上,她們不必迎合節目組的需求,也不必擔憂是否會在節目組那裡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後得不到合作機會等等,她們可以把節目組當做不存在,隨心所欲地做自己。

理解了這一點,我們就會恍然大悟——為什麼國內流量明星的真人秀大多不好看,或者撕X那麼多。因為不是明星來順應節目組的流程,而是節目組以明星為中心,明星已經被捧慣了;流量明星之間王不見王,大家都如此自我,不懂妥協、不願讓步,矛盾自然就多了。國內的明星一定很難理解,哪怕像樸寶劍這一級別的明星,經紀公司都可以不經過他知曉給他安排了行程;他們也無法理解,為什麼高庚杓會因為參加羅PD的節目而激動得大哭。因為他們不曾像柳俊烈那樣苦熬10年,到處試鏡,才等來機會;因為國內演藝圈對明星不像韓國演藝圈那樣「苛刻」,你沒有實力、你不懂謙卑、你不懂珍惜,你就沒有機會。

《橫衝直撞20歲》就像是一群蜜罐中長大的小孩們「橫衝直撞」的旅行,是「熊孩子」的旅行。這樣的旅行當然也會有不少看點,但明星太自我的根本問題沒有解決,它的衝突就永遠是單一且「幼稚」的,更談不上讓普通人有所共鳴。唯一可以自我挽尊的是,她們平均年齡才20出頭——雖然也成年了,但怎麼說呢,比樸寶劍、柳俊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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