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德州市的宋某,白天是衣著光鮮的婚慶司儀,晚上卻與絲襪為伍,變成絲襪的「朋友」,在他家的臥室裡、客廳裡,甚至家裡各個角落的鞋盒裡,都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絲襪。每一雙絲襪都被他分門別類地整理好,放進一個個小瓶子中,有的竟然還附有女主人的照片和簡介。為了一雙絲襪,他甚至偷盜或搶劫。
6月26日下午,宋某在一次入室盜竊時被民警抓獲。他和絲襪的故事,也公之於眾。
案件回放:男子入室盜竊被抓現行
6月26日下午,家住山東省德州市運河經濟開發區某廠宿舍的小李回家到達樓前時,無意間抬頭發現自家陽臺上有個人影在晃動。當時自己和妻子都還沒有回家,家中怎麼會有人?小李的第一反應就是家中進賊了。
小李快速爬上樓,發現自家的房門果然被人打開了,屋內客廳正站著一名陌生男子。小李堵在門口質問男子為什麼會在自己家中,男子自稱找人進錯了家門。儘管沒有發現家中丟失物品,室內也無翻動的痕跡,但是小李還是報了警。
德州市公安局運河經濟開發區分局的民警趕到現場後,對男子進行了現場詢問和搜身。男子自稱叫宋某,今年31歲,同樣也是該廠宿舍的居民,堅稱自己找人進錯了家門。然而,民警對其搜身時在他隨身攜帶的包中發現了螺絲刀、相機等物品,甚至還有一雙女性絲襪。對於這些物品,宋某無法說明來源。
隨後,民警在對宋某家進行初步搜查時,發現了很多購物卡、身份證、手機、手錶、錢包、相機、筆記本等物品,對於這些物品,宋某同樣不能說明來源。民警遂將其帶回警局做進一步調查。
進家搜查:5000雙女性絲襪驚呆民警
事後,按照程序,民警對宋某的家進行進一步搜查時,宋某家中的情景讓民警「大開眼界」。
搜查過程中,民警在宋某臥室的床頭上發現了一袋女性絲襪,各種顏色和款式,但似乎都是穿過的。隨後在床櫃中又先後發現了幾個袋子和紙箱,裡面也裝滿了各式女性絲襪,還有一些女性照片。這讓民警很奇怪,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女性絲襪?宋某交代,這些絲襪多數是他偷來的,具體是從哪裡偷的,因為數量太多他已經記不清了。
沒想到,民警最初搜查出的幾袋絲襪只是冰山一角,在他家中的櫥子裡,放著很多包裝盒、鞋盒、食品盒,打開后里面還有整齊的小瓶子、煙盒等。民警拿出其中一個小瓶子打開一看,裡面竟然也是女性絲襪。「這種情形令我們非常震驚,這是我們辦案以來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小偷。」辦案民警說。
民警將搜查出的裝有絲襪的盒子集中到客廳,這個七八平方米的地方竟然沒有了站腳的空間。據民警保守估計,這些煙盒裡、瓶子裡、箱子裡的絲襪數量至少有5000雙。不僅如此,為了查找方便,大部分絲襪被宋某分門別類裝進煙盒、小瓶子裡,而且每個小瓶子或者煙盒上都有編號,然後將這些東西整整齊齊放進一個較大的盒子裡,而且每個盒子裡面都有一兩張紙,上面寫著姓名、絲襪款式、來歷等信息。至於這些姓名,宋某稱基本都是真名。他在偷取絲襪的時候,會同時找到主人的姓名等信息。
如此縝密的心思,讓民警對眼前的這個盜賊「刮目相看」。
隨即,民警在一個盒子內隨意拿起一張女子的一寸照片,問他是否認識,宋某稱不認識。然而,當民警根據照片背後的記錄說出女子的姓名後,宋某竟然很容易就在諸多盒子中找到了寫有這個女子名字的一雙絲襪,他告訴民警這是兩年前在這名女子家中偷絲襪時順手偷來的照片。
在宋某家中,除了搜查出大量女性絲襪外,民警還發現了幾十本日記本,這些都是宋某寫的「小說」,而小說的男主人公是他自己,女主人公都是那些絲襪的主人。
小偷自述:自幼迷戀女人絲襪入室盜竊目標就是它
據宋某講述,他9歲的時候,父母因感情不和離異,他與母親一起生活。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原本學習成績很好的他,開始打架、逃學。至於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女性絲襪,宋某說:「其實小時候就發現自己有這個傾向,曾經偷偷收藏母親的襪子,被母親發現後批評了一次。但是那時候這種喜好沒這麼強烈,是可有可無的那種。」
高中畢業後,母親改嫁,高考落榜的他一個人住,這段時間他發現自己對女性絲襪的越來越強烈。尤其是到了2004年至2005年,因為看了一些小說、雜誌和圖片等,宋某發現對於女性絲襪的迷戀程度越來越嚴重,開始想方設法收藏女性穿過的絲襪。
對於絲襪的來源,宋某說大致有四種渠道:向女友或女性朋友索要,向KTV等場所的服務員購買,網絡購買,直接搶奪或盜竊。「最初都是偷偷收藏女友和女性朋友的絲襪。2011年女友因病去世,對我打擊很大,這讓我更沉迷於這種愛好。因為合法的手段不能滿足我的需求,我就開始偷,甚至去搶。」被抓現行的當天,是因為連續幾天沒有婚慶生意,宋某閒來無事在小區轉,見這家的陽臺有絲襪,而且家中無人,就又手癢,不自覺就開門入室偷絲襪,不曾想正好碰到主人回家。
宋某特別信星座佔卜,他是雙子座,人格具有兩面性。「白天我的工作是一名婚禮策劃、司儀,非常光鮮;夜裡回到我的小屋,我就會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對於那些收藏的絲襪整理的很有條理,他認為也和自己追求完美的人格有關。「一開始時,收集到的絲襪只是隨意扔在家中。隨著絲襪越來越多,我開始發揮在一家商場做過理貨員的優勢,將絲襪分門別類地整理收藏。剛偷來的時候,可能會時常拿出來看看,等再偷了新的之後就不會再動舊的了。」宋某說。
既然入室盜竊的目標就是絲襪,為何他還要偷盜其他物品?
宋某說:「我所偷盜的家庭的門都是那種簡易的鎖,用一張卡片就能打開。其實,直到被抓前,我入室盜竊的目標依然是絲襪。至於為什麼還要拿其他東西,我自己也說不明白。只記得曾經我去一戶人家偷了絲襪後,發現桌上有一臺筆記本電腦,當時腦子閃過一個念頭,進門這麼容易,為什麼不順手拿點其他東西,於是就拿走了電腦。自那以後,我就在偷盜絲襪的同時,看到什麼順手拿什麼。這些東西我也不是喜歡,就是感覺順手的事情,偷來後也不賣。」
目前,警方已落實宋某偷盜行為18起,涉案金額4萬餘元,7月30日,宋某被德州市德城區人民檢察院以涉嫌盜竊罪批准逮捕。
心理專家:典型「戀物成癮」,或因青春期缺乏正確引導
宋某對於女性絲襪的迷戀程度讓人費解,他甚至要求民警保留他的那些絲襪,他認為只要是通過合法的手段獲取就不會對社會存在危害。他同時表示:「我明白,自己的這個毛病是不容易改掉的,但是我會努力改。我之所以讓民警留著那些絲襪,是因為我出去後看到這些絲襪可能會壓制住繼續偷盜的行為。如果沒有了這些絲襪,而我的這個毛病還沒改掉,我可能會重蹈覆轍。」
那麼,宋某的這種「怪癖」是怎麼形成的,能否改掉?對此,民警特別諮詢了國家註冊心理諮詢師、國家級紅十字會心理救援隊隊員苗健。
苗健說,從心理學角度講,宋某是典型的「戀物成癮」症,是一種心理疾病。宋某早期可能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從女性的絲襪中得到了一種巨大的滿足,從而內心的某種壓抑得到釋放,進而他會不斷通過這種方式來滿足自己的某種需求,最終成癮。戀物成癮的治療最佳方案是綜合性治療方法,即在臨床上用藥物(非抗精神病藥)控制異常的衝動並改善情緒,作為治療的基礎,並在控制異常衝動之後採取心理治療、家庭治療、行為矯正等方式,必要的時候還輔助以封閉式管理。
至於宋某這種心理疾病的形成,苗健分析,在宋某13歲時父母離異對他有一定的影響,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早期發現他有這方面的傾向時,作為母親沒有給當時正處於青春期的宋某以正確的引導,而只是批評一次完事,加之後來宋某自己居住,更是沒有了約束;女友的去世對他也打擊很大,可能會加重他的這種癖好。
苗健建議家長,首先要有一個融洽的親子關係,對不同時期的孩子進行不同的教育;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無論是家長離婚與否,男女雙方不能在孩子面前相互詆毀、攻擊,而是要引導孩子在情感上對父母雙方的認同,從而給孩子創造一個健康的心理成長環境。(張敏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