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長安十二時辰,一直覺得壓抑。
本來以為是懸疑,看了發現是屬於小人物們的史詩,將鏡頭聚焦到長安城裡的那些蚍蜉,螻蟻們。
鯤鵬們看不見蚍蜉們,他們是張小敬,聞無忌,崔器,丁老三,崔破延,徐賓等等。他們都生活在社會底層,心中嚮往長安,以為這個繁華之地是他們的舞臺,到了長安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他們曾經為國效力,在軍隊等部門貢獻自己的青春,在九死一生中倖存下來,僥倖來到長安,卻發現這裡不屬於他們,他們以為憑藉自己的勤勞與努力就能在長安立足,過上理想中的生活,到了長安才發現自己很傻很天真。
這是一個吃人的地方,一個戰功累累的英雄可以被逼成油滑的社會人,一個安分守己的軍人被權貴們逼死。
崔器本身在壠右當兵,毫無疑問的好兵。
十年壠右兵,九死一生中爬出來。
崔器回憶那段日子,「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在哪裡」。
哥哥知道在邊塞當兵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想辦法幫他調回長安。
為此甚至去走私,花了大力氣把崔器調回長安,在新組建的靖安司裡給崔器找了一個差使。
在長安城,旅賁軍不像右驍衛,龍虎軍那樣耀眼,
但對於剛剛進入長安的崔器來說,已經足夠了。
靖安司是太子一系創辦的,他也算半個太子的人了。
如果沒有意外,他會逐漸得到更多機會。
圍剿狼衛就是他揚名立萬的一次機會。
他搞砸了,不僅在靖安司再無前程,還賠上了親哥哥。
他有義氣用事的時候,比如在知道張小敬出賣暗樁時,故意拖延救援張小敬的時間,讓他自己吃苦頭。
有圓滑的時候,故意把拆穿李必的謊言。
又有真性情的時候,看到兄弟們的屍體,趴在車上哭,他知道這些都是和他一樣的蚍蜉,期望有一天出人頭地。
最終,崔器選擇加入右驍衛,他說過是為了能夠保護更多普通的長安人。
在右驍衛,他始終是外人,他被派去守靖安司,崔器感覺到異樣以後,就選擇了和靖安司共存亡。
他早已厭倦長安官場的爾虞我詐。
姚衛率更矛盾。
他是姚崇的後代,有自己堅守的東西。
很多時候又表現的很圓滑。
他私自扣押聞染,偷偷關在靖安司
又私自把右驍衛的調令傳給崔器,讓他叛離靖安司。
靖安司遇襲,他在門後沒有出來,眼睜睜看著崔器死去。
吉溫上位後,他又快速的倒向吉溫這邊。
他又有真性情的一面,他認真的幫助毫無根基的張小敬辦案
為了救張小敬,他甘願以身犯險,和禪旗一起進右驍衛救人。
張小敬被通緝,他消極對待,不想背叛這個自己敬重的人。
看到張小敬即將退卻,他劫持望樓,把自己賭上去支持張小敬。
他從小在長安官場長大,這造成了他的矛盾,既真性情,又有長安官場的圓滑事故。沒吃過苦,也沒有太多野心,就像他對李必說的,只想當個安樂公。
他游離於兩派之間,不想過早站隊,明面上他是太子這邊的人,可隱隱約約又能看到右相的痕跡。
聞無忌,丁老三也是蚍蜉。
他們都是為這個國家立下累累軍共的人,在戰場上的九死一生中倖存下來。
他們嚮往長安,嚮往這個自己守護的地方。
真的進入長安,長安卻讓他們失望。
他們沒有得到這個朝廷應給的待遇。
他們反而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成了高官們爭功的旗子。
在權貴們的經濟利益面前,他們微不足道。
他們深愛這個國家,卻被朝廷一次又一次傷害。
聞無忌因為拆遷,觸及到了某些人的經濟利益,被殺。
張小敬因為為他出頭,判了死刑。
而丁老三在戰場上僥倖存活後回到家中,一家人的屍體已經腐爛。
長安配不上他們。
他們都是單純的普通人,心向長安,以為這個繁華之地能承載自己的夢想。
進入長安後,卻失望了,他們從來不屬於這裡,長安始終是那些權貴們的舞臺。
龍波,曹破延,魚腸他們也是蚍蜉,曾經也都受到過傷害。
他們不再相信朝廷,選擇了反叛。
長安容不下沒有野心的人,容不下不夠聰明的人,容不下一個有太多良心的人。
這裡是一個大染缸,上面的唯上,不在乎下面的死活,下面的只想著爭功推卸責任,遇事能推就推。這裡到處都是官僚主義,形式主義。
蚍蜉們只是高層權利鬥爭的犧牲品,這些權貴們一句話,就可以決定無數蚍蜉們的命運。劇中的執法機構靖安司被劫,聞染好奇的問龍波「為什麼你襲擊長安,官府不急著抓你,卻急著抓無辜的張小敬」龍波淡定的說「這,就是長安」。
最喜歡崔器的這句臺詞「從前在壠右作戰,初時是為了立戰功,久了,看戰友死傷無數,便不知以命取功,意義何在,所謂保家衛國,只覺一場虛空,讓我真覺得有意思的,就是在長安城裡再普通不過的這些人,大家沒讀過什麼書,沒有多少錢,也說不上有什麼了不得的前途,可他們,都在盡心做好自己的事,只做旅帥不夠保護好他們。」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