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化物語到荒川爆笑團——新房昭之與他的監督哲學

2021-01-14 鑑動漫

如果說一部動畫,想要做得出色,首先要有一位好的監督。影視作品的指揮者被稱為導演,而動畫的執導者,人們更習慣稱之為「監督」。或許一部動畫的骨架需要由編劇創作劇情,由原畫師繪製出來,由動畫師將其賦予生命,再由聲優為其注入靈魂,步驟繁瑣到不勝枚舉,但一部動畫創作過程中真正的核心人物,那便是監督了,監督在動畫創作中的位置舉足輕重。

有脾氣的電影導演不少,個性十足的動畫監督在日本也著實不少,新房昭之便是一位。新房昭之早年畢業於東京設計家學院,畢業十多年後才正式執導動畫,而他的成名則是多虧了一部名為物語系列(包括《化物語》《偽物語》等)的作品。你很難去說,究竟是他成就了物語,還是物語成就了他,恐怕這部作品和監督之間已經成了雙生蔓藤一般緊密相連了。

物語系列的動畫化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甚至被業界稱之為「不可能動畫化的作品」,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物語原作小說中大部分內容都是以「對白」的方式進行的,從頭到腳都是對白,在看物語之前你可能對「話癆」的理解都是片面的。

忍野忍作為吸血鬼的大名「姬絲秀忒·雅賽蘿拉莉昂·刃下心」被以全稱的形式提及了一遍又一遍,作為口頭禪的臺詞「我不是什麼都知道,只是剛好知道而已」幾乎每次羽川翼登場都會出現。物語原作的輕小說家西尾維新就是一個將「話癆」進行到底的人。

但新房的監督哲學恰好和西尾的物語系列對上了電波。

新房昭之的監督風格非常詭異而又巧妙,他與現今主流的監督風格都相差甚遠,他會在故事的開始放一堆快速閃過的文字,停留時間不會超過半秒,又會在故事的中間插入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過場片段,例如巨大的眨眼特寫,寫著「黑、白」等無意義詞彙的純色圖片。

而看物語演出的最大的感觸實際上是他可以將枯燥的對白變得非常有意思,這裡的「有意思」並不是指他將原臺詞變得滑稽搞笑,而是在對白的背後,加上了極有非現實感的鏡頭。例如一段走路的片段,新房絕不會讓其變成單純走路,而是會在走路的過程中加入其他場景的鏡頭,兩個場景甚至多個場景切換著來,這樣可以有效降低觀眾的疲勞度。

除此之外,物語動畫中基本上不會出現多餘的角色和背景設計,一所空無一人的學校極具違和感,但對於新房昭之來說,不需要其他人就一定不會出現其他人,即使學校沒有一個學生,即使寬闊的街道中沒有一個多餘的人,如果有需要路人和學生的場景,那也一定會用文字去代替。

在更多外行人的眼裡,新房昭之監督的動畫可能要用亂七八糟來形容,但正是這種「亂七八糟」,才造就了《化物語》的BD碟片21世紀銷量第一,歷史銷量第二的神話,僅次於開闢時代的作品EVA。

而真正表現新房監督哲學的一部作品,是一部名氣稍差的《荒川爆笑團》。對於不少人來說,看了荒川爆笑團的海報,甚至聽了這樣的名字就不會想去追番了,因為自己標註「網紅店」的商家註定不網紅,而標題中就包含「爆笑」的動畫,很難讓人認為真的爆笑。

但新房監督的《荒川爆笑團》,你看了之後,一定會視若珍寶。

《荒川爆笑團》實際上講述的是一群電波族在橋下荒川過著不一樣生活的故事。女主認為自己是金星人,雙子認為自己摘掉頭箍就會被研究所抓走,甚至還有將自己認為是女王蜂的女生——這就是電波族。

在這些電波族的背後,實際上都有著辛酸的故事。男主是一位真正的人生贏家,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大,長大後成為了超級商業帝國的繼承人,但從小被教育絕不欠人情的他,卻因為一條被熊孩子扒掉的褲子,而和認為自己是「金星人」的少女妮諾結緣,本以為花錢報答人情的男主,卻被說了一句「和我談戀愛」慌了手腳,於是不得不以「還人情」的方式和流浪漢們住到了相同的地方。

新房用自己一如既往的風格去創作的這部動畫,故事一開場就是標準式的新房45°仰頭,而轉場用了一些快速閃過的場景,偶爾嵌入場景中的文字,片尾那些冷到不行的冷笑話,每一樣都打上了新房的標籤。

新房昭之的監督哲學其實就是將自己和作品合二為一,這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是非常難,最起碼大多數監督都沒有做到這一點,但新房昭之執導作品幾乎就相當於將一本小說用碎紙機碎一遍,再用碎屑將原作還原起來,而在還原的過程中,作品也就有了新房昭之的烙印,物語如此,荒川爆笑團更是如此。

在每集片頭曲之前,總會有以主角的口吻講一些看起來和正片沒什麼聯繫的人生哲理,專門將這些正經的話挑出來放在片頭,並配以亂來一般的場景,這正是新房借著這部動漫要傳達給我們的看本作的意義——這不是爆笑,這是新房式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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