鴟吻自進入這酒肆中心中便有異樣,於是看了一眼畫鷁,未曾想,畫鷁也覺有些異樣,也看了一眼鴟吻,二人默契如此,又聽見畫鷁說的話,鴟吻心中已有一番思量,看著舞臺中央正在跳舞的舞姬們說道:「確實很有心思,不僅僅在這些擺件風格上,就連這些人,都十分的有心思呢。」
鴟吻原本並不是一個話很多的人,剛剛卻一口氣說了不少,在前面看熱鬧的鳳九聽到鴟吻的聲音,轉頭看過來,鴟吻見到鳳九看著自己,又接著說道:「果然凡間是妙趣橫生啊。」畫鷁聽到這最後一句感到話鋒與上幾句不同,正想開口問,卻看見鳳九正看著自己的少主,恍然大悟,便不再開口。
鳳九聽見鴟吻最後這句話,一時得意道:「怎麼樣,還是很不錯的吧。今日去請你,你還說不來呢,現在是不是覺得不虛此行啊。」
「確實不虛此行,今日你竟然連著說了好多個書本上才有的詞語呢。」鴟吻這樣調笑著鳳九。鳳九聽鴟吻如此調笑自己,白了他一眼,便轉過頭不再理他。
東華帝君與墨淵上神在環顧四周之後,終於看上了酒肆二樓臨近圍欄處的一方長席,知會了眾人,領著自己夫人來到二樓坐下。此處視野極好,既能看見門口及大堂各個角度,又正正對著大堂的舞臺中央便于欣賞歌舞。
幾位女仙拿著菜譜飛快的點了一堆菜餚後便開始了漫長的女仙們之間的八卦:討論著哪位撫琴的樂師最俊美,哪個跳舞的舞姬國色天香,完全忘記並且忽視了自家夫君的一臉醋意。不多時,小二便譁譁啦啦上齊了所有菜餚,鳳九端起已添好的酒盞,喝了一口道:「折顏,你嘗嘗這個,感覺比你的桃花釀更加香醇喔。」說著還眨眨眼,仿佛要氣死折顏一般。
折顏不屑的拿起酒盞,喝了一口,接著又喝了一口,白真道:「如何」。
「還不錯,比我的桃花釀濃鬱了些,若是習慣喝烈酒的,想必十分喜歡,若是你,還是喝我的桃花釀吧。」折顏一臉無謂的說道。
折顏話畢,看著還未動筷的眾人說道:「你們這些人平日不吃不喝也就算了,既然已經來到凡間,還拘著神仙模樣做什麼?嘗嘗這酒。」說完,給眾人一一添上,期待的看著眾人,仿佛在等著大家喝完酒之後的評價。
眾位天上的神仙,身份極為尊貴,平日裡小酌兩杯也是有的,四海八荒都知道十裡桃林折顏上神的桃花釀最是難得,如今聽到折顏評價這凡間濁酒,倒是也頗有興趣,於是眾人也不再拘著,紛紛喝著酒盞中的酒。
「嘶···這酒確實有些烈啊。」白淺作為四海八荒第一個飛升的女上神,凡事都是第一,這一次也不例外,率先評價了這酒:「我還是比較適合折顏的桃花釀的。」。白淺如是說。
「要我說,這酒清冽,後味又有一絲甘甜,雖然比不上折顏上神的桃花釀,但在這紅塵俗世確實是也算極其難得了。」成玉作為一個從凡間飛升的神仙,自然對凡間萬物比較了解,方才喝完這個酒,倒是覺得還不錯,確實是凡間珍品。
連宋見成玉如此說,也是點頭附和著。
東華帝君平時飲酒飲茶向來隨意,但這種隨意也是有一定章法規矩的,凡事凡物,凡是出自太晨宮那必是精品,因此東華帝君對這凡塵的酒也是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只看著鳳九道:「這可比果汁烈一些,你慢些喝。」
一聽到果汁,鳳九便想起姑姑大婚時,自己在九重天逗留,參加各種宴會,有一次喝了所謂的果汁被東華抱回洗梧宮的事,瞬間紅了臉,不好意思的說道:「知道啦」。
墨淵夜華不愧是親兄弟,喝了酒什麼也沒說,折顏問起時方才簡單的回答道:「還好。」就這兩個字,折顏似乎不滿意,於是看著正在盯著酒盞發呆的鴟吻道:「你覺得怎麼樣?」
鴟吻猛然被發問,有點恍神,看著折顏似乎在問折顏剛才說的什麼,折顏見鴟吻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無奈的搖頭道:「一個不專心也就罷了,怎麼兩個都不專心。」說著還看了一眼畫鷁,只見畫鷁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著看著折顏又看了看自家少主。
折顏接著說道:「我是問你們,這酒比之我的桃花釀,如何?」
鴟吻這才大悟,連忙說道:「此酒性烈,不若桃花釀溫厚醇美,飲之留香。」折顏聞言大喜,一邊笑眯眯的看著鴟吻,一邊對眾人說:「這小子啊,很有品味。」說著,便哈哈大笑起來。鴟吻看著如此開懷的折顏,又看了看東華帝君和墨淵上神,見兩人無甚表情,不覺眉頭微皺。
鳳九因剛才想起當年之事,正在回憶便被折顏的聲音打斷,看著折顏和鴟吻的樣子,心中十分高興,覺得自己終於讓鴟吻沒那麼孤單了,但又瞧見鴟吻皺眉發呆,心中十分好奇,正想開口問,突然想到帝君,怕帝君又吃醋,索性閉口不問了。
正當折顏哈哈大笑時,大堂之中卻傳來一陣一場美妙的樂聲將大家吸引過去,這幾位神仙也紛紛側目,盯著舞臺中央一位白衣琴師,只見這位琴師雙手撫琴,琴聲先是清麗低吟,再是婉轉悠揚,接著突然猶如疾風勁草一般,與此同時一位身著紅衣的舞姬從天而降落入舞臺中央起舞。一紅一白,一靜一動,紅衣舞姬隨著白衣琴師的琴聲時而柔美舒展,時而妖媚多姿,眼波流轉風韻十足,引得在場的公子們紛紛拍手叫好,更有興奮者跳上舞臺竟與舞姬同舞。
鳳九不禁說道:「姑姑,這民風可以青丘還大膽啊。」
白淺見到此情此景也是頗覺震撼,道:「是啊,是啊。」
成玉則是偷偷看了幾眼連宋,瞧見連宋一臉鎮定的看著這場面還有些納悶,仿佛眼前這個人並不是自己從前認識的浪蕩公子連宋了。
東華帝君與墨淵上神不愧為洪荒尊神,看了一眼,兩人便收回目光,一同舉了舉杯,隔空碰了個杯,飲畢杯中酒。
幾位女仙相比於幾位男仙便要活潑大膽的多,不僅從頭看到尾,更是隨著一眾男子叫好,就差到舞臺中央去與那舞姬琴師媲美了。
曲盡舞罷,舞臺中央又是一群舞姬開始起舞,身上的衣物倒是比之前的少了幾層,舞姿則更是撩人,因有了之前的戲碼,此時幾位女仙也覺得無聊,轉身做好,開始吃吃喝喝。鳳九此時卻發現鴟吻身邊的畫鷁不見了,環顧了一下四周,還是沒有見到人,便對鴟吻問到:「畫鷁呢。」
鴟吻笑了一下,端起酒盞,笑著說道:「畫鷁原是一隻鳥,到了這湖中酒肆又坐在二樓這又如空中樓閣一般的地方,自然翅膀難耐,出去順順羽毛。」說著,與白真碰了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此時的畫鷁,正化身一隻喜鵲落在這酒肆的屋頂之上俯視著這酒肆周邊的一切,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才又重新回到酒肆中。
鳳九看著風塵僕僕的畫鷁,調笑道:「怎麼樣,你的皮毛舒展了嗎?」
畫鷁一聽鳳九這樣說,也開心的回嘴道:「我看了一下,還可以,油光發亮,那麼殿下你的呢?你的皮毛可還好?」畫鷁一副奸笑的表情看著鳳九,鳳九一聽便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前些日子被凌虛打回原形的事情,本想回嘴,但又怕再重提此事會讓帝君擔心,便白了一眼畫鷁,不再說話,將頭一歪,搭在帝君的肩膀上。
東華帝君被自己夫人要求不能在凡間使用法術本就無聊,便與墨淵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幾句佛經,此時突然肩膀上多了一個腦袋,瞬間覺得開心有趣了很多。從前他的小白總是很不好意思當著眾人的面與自己親暱,近日卻似乎有些轉變呢,東華帝君心中有些欣喜的,這一喜悅導致東華帝君沒有注意鳳九此時有些微微發白的面色,而對後來的大婚做起了十足的規劃。
少綰見鳳九靠在東華肩膀,酸溜溜的說道:「小九九,你倆差不多得了。天天這麼膩歪著旁人怎麼受得了。」
鳳九此時稍稍有些累,頭也微微有些暈,她覺得一定是自己酒喝多了,竟有些頭暈了,還沒來得及回少綰,就聽見東華說道:「你旁邊不是坐了一個,你也可以的。」說著,東華帝君也將頭微微的偏在鳳九頭頂的地方,蹭了蹭。
少綰被東華這麼一說瞬間臉紅,東華看見這隻幾十萬歲的鳳凰居然還會臉紅,不禁調笑:「怎麼你在崑崙虛住了沒多久,竟然都學會臉紅了。」
東華帝君此話一出,眾位神仙紛紛看向少綰,少綰原本就有些發紅的臉此時卻更加的紅潤了。墨淵在一旁沉默不語,聽到東華的話,端起桌上的酒盞,低頭喝了一口,低頭的時候,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
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酒肆大堂中美輪美奐,竟有不少客人已經醉意十足,二樓的這幾位神仙仿佛自動屏蔽了身邊一切似的,頻頻舉杯,歡聲笑語不斷。仿佛過了很久,因為大堂的舞曲已經換了很多首,也仿佛沒多久,這幾位女仙才喝了幾杯,就已經醉的胡言亂語了。眾男仙見狀,無奈之後背著、抱著、摟著前前後後離開了酒肆。
此時的酒肆,依舊燈火如晝,輕歌曼舞不間斷。
鴟吻最後看了看這湖中酒肆,勾起嘴角,邪魅的一笑。
眾位神仙幾經尋覓方才找到一個令東華帝君和墨淵上神同時滿意的客棧,一切妥當之後,各自回了房間。
白淺平日酒量最好,但仍舊抵不過這人間烈酒,此時雖然沒有如同鳳九一般有些不省人事,但也一直胡言亂語著,夜華好不容易才將她安頓好,又親自為白淺稍作洗漱,這才出門去尋店家要醒酒湯。
待夜華找到店家時,東華、墨淵、連宋已經在那裡等著了,店家一看到夜華,開口道:「想必公子也是來要醒酒湯的吧。」
夜華先是一愣,隨後道:「是的。」店家哈哈一笑道:「等著,你們幾個都是要醒酒湯的,馬上就熬好了,你們稍等片刻。」說著便去廚房,一邊走一邊還說:「現在的姑娘為何都如此愛喝酒啊」。
四位男神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宋道:「今晚怕是不用睡覺了。」
說著,看到了旁邊的棋盤,道:「乾等著,不如來一盤?」說著,看向了東華帝君。
東華原本無心下棋,但因聽店家說還要稍等片刻,索性也就同意了。
另一邊的鳳九睡的迷迷糊糊,仿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她正準備睡覺,突然聽見笛聲,這笛聲肯定是鴟吻,鳳九這樣想著,便起了身出門尋著笛聲找去。
月色寒涼,還被一層霧氣籠罩,隱隱約約鳳九在一片樹林裡看見了一個身影,背對著她,一身白衣,一定是鴟吻,鳳九這樣想著,突然又看見離鴟吻不遠的樹後,站著一個黑衣男子,好像也在吹著笛子,鳳九好奇,便停下腳步看著。
一陣風吹過,鳳九突然昏昏沉沉半夢半醒,腳下也有些發軟,站不住,就在自己將要摔倒之際,只見白衣男子轉過身,朝鳳九快速走來。鳳九隱約中看著,此人正是鴟吻,看清來人,便安心的閉上了沉重的眼皮倒了下去。還好鴟吻及時的將鳳九抱住,抱起鳳九,一邊走一邊說:「後會有期。」
樹林中霧氣漸消,月亮也重新綻放了月華,鴟吻抱著鳳九一步一步的朝著客棧走去。原來,這客棧離市集有些遠,較為偏僻,客棧不遠處便有一片樹林,因此常有往來行人住店,東華與墨淵選擇此處也是因為其偏遠安靜但卻整潔乾淨,設施齊全。因此不多時,鴟吻便抱著鳳九回到了客棧來到了鳳九與帝君的房間,正欲將鳳九放在床榻之上,身後卻傳來東華帝君冰冷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鴟吻沒有轉身,沒有回答,繼續將鳳九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之上,蓋好被子。這才轉身看著東華帝君道:「小鳳九好像受了些風寒,昏倒了,我把她抱回來的。」
「你怎麼會同小白在一起?」東華帝君依然冰冷的問到。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她。不過我估計她也回答不了你,至於我,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說著就準備出門離開。
東華帝君看著鴟吻一副坦然的樣子,完全不像是有什麼不軌之心的狀態,又看見鴟吻的手臂處又溢出了血,染紅了衣服,道:「你的手臂?」
鴟吻聞言,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發現又出了血,微微一笑,道:「小鳳九有些重。」說著,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東華帝君驀地想起了在梵音谷自己說小白重,自己抱她因此掙開了傷口。同樣的情景,同樣的說辭,東華帝君隱隱醋意升騰,看了一眼鴟吻離去的背影,轉身端著醒酒湯來到鳳九床邊,摸了摸鳳九的額頭,的確微微有些發熱。東華帝君無奈的將醒酒湯放在一旁,驅動自己夫人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使用的術法,為小白治療。
片刻間,鳳九的額頭便不再發熱,意識也逐漸恢復,東華帝君扶著鳳九,小心翼翼的餵鳳九喝著醒酒湯,好不容易將醒酒湯餵完,東華帝君這才洗漱就寢,抱著小白睡著了。
夜深人靜,鴟吻房中依舊燈火通明,畫鷁正在給鴟吻上藥包紮傷口。畫鷁一邊上藥,一邊對著鴟吻說:「少主,我今日出去的時候觀察了,和您猜測的大致相同。只是我還是想不明白原因。」
鴟吻看著為自己包紮傷口的畫鷁,心中十分內疚,這個平時對誰都是大大咧咧的畫鷁,十幾萬年跟著自己,卻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觀察的細緻入微,對自己更是忠心不二。見到已包好的傷口,鴟吻對畫鷁說道:「無妨,過不了多久就會知道的。好了,不早了,你快去休息。」
畫鷁這才起身告辭,鴟吻看著窗外畫鷁離去的影子,聯想起今日種種,自言自語道:「你究竟是什麼目的。」
下章預告:桃花雪,踏雪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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