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捷潘諾維奇·古米廖夫
Николай Степанович Гумилёв
遠離戰爭之火……
遠離戰爭之火
你看我難過萬分。
我需要另一個命運——
請讓我去波斯吧！
我們的給養部關閉了，
我在一天天中乾涸、融化，
你看我已疲憊萬分，——
請讓我去波斯吧！
但你戲弄似的回答
我所有的問題：「屁！」
假如讓我進入波斯，
我就會去將你親吻。
1918
原諒
你後悔了，你原諒了
甚至還給了我你的手，
在靈魂中，死亡徘徊的地方，
沒有石頭堆著石頭。
尊貴的勝利者
毫無疑惑地給予
當今自由的人，
生命，甚至一部分莊園。
我以所有無眠的夜晚
從靈魂的黑暗中呼喚光明，
眾神將一切給予
我這個戰士，給予我這個詩人，
我在你面前傾盡全力，
我全力以赴，無所保留
為了光彩奪目的幸福
哪怕只能與你共處一小段時光。
不要讓我唱起動聽的歌曲，
我曾在某個時候說過，
你知道，我不能以嘶啞的咆哮
將這些動聽的歌曲唱起。
不要因這些言語將我懲罰
不要再一次跌入深淵——
月光下的某個時候
奴隸疲憊不堪，而我將消失不見。
我將在荒漠的曠野中奔跑
穿過運河與籬笆，
忘卻自己與疼痛的恐怖，
忘卻所有契約與協定。
你永遠不會知道，
為了恐懼不將雙眼昏亂，
在某個可惡的沼澤
我的路到了盡頭。
1918
無論是歡愉還是煩悶……
無論是歡愉還是煩悶
都已經消失不見，
我忘不掉「戚春潮」
這令人神往的嘈雜。
兇狠的中國人與羞怯的
阿拉伯人，還有巨大的花瓶，
還有身著白衣的女孩，
他們令你心馳神往。
我在那裡看到了一位俘虜，
她頑固不化，難以徵服，——
其它的一切化成一幅風景畫
畫中的風將春天帶來！
在白色舞臺的轉角
我感到，她曾經
失去理智，爛醉如泥，
人間豐富的春天。
在這光芒中，在這舞蹈中
我明白了顏色與另一個世界，
我迷上了這專制的
勝利者的青春時代。
1918
旅行的邀約
我們將要離開，拋棄無聊的邊疆
與石頭堆砌的城市，
在那裡你感到冰冷，感到煩悶，
甚至有時感到可怖。
在南十字星閃耀的國度
生長著柔軟的花朵，星星也更明亮，
在這富饒的國度，百寶箱
為迷人的新娘準備。
我們將在那裡建造新房，
我們將用石頭砌牆角，
鋪上桃花心木的板材，
鋪上紅木的地板。
在分散的小路之間
在偌大的玫瑰園中
甲蟲宛如一顆星星
多彩的背部光閃耀人。
我們走吧！難道你不想
在太陽升起的時候，
聽到可怕的傳說，
阿比西尼亞玫瑰的傳說：
講起遠古傳說中的王后，
講起戴著花冠的獅子，
講起黑衣天使，和飛鳥，
它們在雲彩之間搭築巢穴。
我們將找到阿拉伯老人，
他拉長聲音地朗誦起
講述魯斯塔姆和佐拉布【1】的詩篇，
或是講述桑給巴爾少女的詩篇。
當我們厭倦這些故事，
十二個纖瘦的黑人
在我們面前跳起圈舞
他們一點兒也不想休息。
當下起淅淅瀝瀝的春雨時，
偉大的酋長們
穿著裝飾象牙的衣裳
將會來到我們這裡做客。
在山上，風兒歡快地呼號，
而我將一棵棵樹砍倒，
雪松的樹脂香氣撲鼻，
法國梧桐長入雲霄。
我將改變河水的流向，
讓河水沿著斜坡傾瀉而下，
我指點這一切
合乎我心意地將我服侍。
而你，你將戴著鮮花，
我贈予你一頭羚羊，
它有溫柔的眼睛，
它的叫聲宛如長笛歌唱；
我將天堂鳥贈予你，
它比閃電與玫瑰更美麗，
在你深褐色的頭髮上
戴著一頂絕美的帽子。
當些許難過的死神，
穿過命運的田界，
他就會過來，站在門前，——
我們會對死神說：「怎麼，到時候了？」
沒有悲傷，不在做夢，
我們去往上帝的天堂，
帶著燦爛的微笑知曉
到處都是熟悉我們的邊際。
1918
【1】： 伊朗偉大詩人波爾多西（940-1020）創作的巨著伊朗史詩《列王紀》中的人物。
致法蘭西
法蘭西，面對你光明燦爛的面龐
我再一次，再一次轉過身來，
我沉在無底的遊泳池中，
在我狂野的祖國羅斯。
你曾是她朝思暮想的夢，
你曾是她光輝歲月的太陽，
但你被稱為她的姐妹，
我沒看到，沒看到她的印跡。
只有天空中熾熱的深紅
映出流灑的鮮血，
在你們每一位共和黨人的心中
騎士再一次甦醒過來。
兩個騎士出現了：一個在海上
三色旗自由翱翔，
而另一個——在山坡上的房子裡
是他兒時玩耍的地方。
為了甜蜜地紀念他們的分離
帶來了「榮譽軍團」，
這個軍團稀鬆平常得令人煩悶，
而他在人群中最為勇敢！
我們聚在一起，那裡放著弓，
天使在高處向我們歌唱，
他們逃走了，欺侮了女人，
拿出了槍與十字架買酒喝。
請你將愚蠢無知的我們原諒，
請在欺侮的最後將我們原諒！
我們躺在垃圾堆中，痛哭不已，
不願走上帝之路。
每一次，如勇士的大刀，
將靈魂一分為二，
每一次，在惡魔的半邊，
我高興，她很剛強。
你呼喚道：「我的姐妹俄羅斯在哪，
永遠最親愛的姐妹，她在哪兒？」
抬頭看一看：在巨蛇座
點亮了一顆新星。
1918
北土No.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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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葉小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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