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有高度,責任無止境」。兩年前,在全國鐵路公安機關模範先鋒命名表彰典禮上,來自全國鐵路海拔最高派出所的所長鄭天海莊嚴承諾,「不管海拔多高,一定守住陣地」。
在海拔4547米的沱沱河站派出所,鄭天海堅守了整整十年,十年裡,他從內勤民警幹起,先後幹過線路民警、副所長、所長。2020年5月,因為長期工作在高海拔地區,他神經性耳聾症愈發嚴重,他不得不離開這裡。
沱沱河站派出所位於青海省格爾木市唐古拉山鎮,是青藏鐵路公安局格爾木公安處最偏遠的一個派出所。轄區582公裡線路翻越崑崙山、唐古拉山,穿越可可西裡,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
這裡的空氣氧含量只有平原地區的一半,這裡是舉世聞名的生命禁區。十五年來,在這個派出所,有20多名民警患上了不同程度的高原疾病,有3名民警因公負傷,更有1名同志將自己年輕的生命永遠留在了青藏線。
工作在這裡,需要的不僅僅是堅忍不拔的意志,更需要敢於擔當、甘於奉獻的無畏精神。生命禁區,只能是勇者的舞臺。
堅守,是對生命發起的挑戰
2006年7月1日,一列火車承載著中國鐵路人的百年夢想,劃破雪域高原的亙古沉寂,跨越5072米的高度呼嘯而過,青藏鐵路全線通車。沱沱河站派出所在原格爾木鐵路公安分處治安巡警大隊的基礎上成立了。
十五年裡,從鐵路建設到開通運營,他們用青春、汗水甚至生命守護著這條幸福「天路」。有人說,能守在這裡,就已經是件了不起的事了。可是,從2005年青藏鐵路二期工程進入攻堅階段開始,沱沱河站派出所的20多名民警就一直堅守在這裡,一守就是十五年。
轄區裡,有世界鐵路海拔最高的車站唐古拉車站,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高原凍土隧道風火山隧道,有世界上最長的高原凍土隧道崑崙山隧道……每一項世界之最,無不與海拔相關。
5072、4547、4713……這些數字不僅代表著轄區海拔高度,更代表著含氧量低,呼吸困難、嚴重的高原反應。這裡是生命禁區,暴風雪、沼澤、嚴寒、缺氧、強紫外線、高原疾病,讓生命在這裡變得異常脆弱。
「就是因為環境惡劣,大雪封山,路面結冰,我們的好大哥魏樹忠在巡線途中遭遇不幸,年僅43歲就因公犧牲,把自己的一切獻給了青藏鐵路。」十五年來,魏樹忠的事跡一直在沱沱河站派出所傳承,入警儀式要講,主題黨日要講,民警教育要講……他的崇高精神激勵著派出所一代代民警披荊斬棘、奮勇向前。
這裡空氣中的含氧量低、大氣壓低,心跳快到每分鐘120多下,每走一步,都會感到呼吸困難。這裡天氣惡劣多變,意外隨時會發生,在這裡工作,每一天都是對生命發起的挑戰。
時任治安巡警大隊大隊長的任志平曾經連續在山上工作了70多天。期間他經常感到胸悶,兩肋隱隱作痛。他以為這就是普通的高原反應,他沒在意。直到有一天突然高燒39度,他被強行送回格爾木就醫。檢查結果令人震驚,胸腔大量積液,高原性肺水腫。
醫生向他下達了「最後通牒」——永遠不能再上山。在隨後的治療中,他先後轉院到西寧、四川等地。半年後,病情雖然有所好轉,可胸腔積液包裹仍未消失,落下了終身病根。就這樣,他還是返回了工作崗位。他說,這裡有他魂牽夢縈的青藏鐵路。
「和平年代,公安隊伍是犧牲最多、奉獻最大的一支隊伍。」在高原上巡邏,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期而至。2005年10月9日,青藏高原普降大雪,執行巡線任務的5名民警駕車沿著青藏公路行駛。汽車駛進崑崙山口,冰雪覆蓋的地面上已結上了厚厚的一層冰,汽車不時打滑。忽然,車輛失去控制,向十幾米深的山溝衝去。司機劉海雲急忙將方向盤猛往右打,汽車側翻倒在了公路上。
一名民警左手被壓在車下,白森森的手指骨頭裸露著,但他先想到的是「趕快把槍枝彈藥找回來!」。司機鎖骨粉碎性骨折,他強忍著巨痛把戰友一個一個拉出車外。在風雪呼嘯的無人區,幾位民警互相挽扶著等待遠在200公裡開外的救援人員。
工作在無人區,生與死的考驗隨時都會突然降臨,讓每一次巡線都變成一場驚心動魄的歷險。民警小張在雁石坪車站執行巡線任務時,就意外地與一群狼遭遇。
那晚天空中飄著鵝毛大雪,小張打著手電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線路邊,突然,他發現幾顆綠熒熒的光點朝他移動。借著手電亮光,小張隱約看到幾頭狼。顯然,狼群已經將他視為獵物,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周圍沒有其他戰友,小張只能撿起一塊石頭與狼對峙。鎮定、鎮定,小張不斷暗示自己。這是一場智慧與膽量都不能缺少的較量,直到一陣尖利的汽笛聲從遠處傳來,狼群才掉頭離開。
奉獻,是對誓言最好的闡釋
走進沱沱河站派出所,譽望所歸、榮譽滿牆。2012年被公安部命名為「全國優秀公安基層單位」,2017年被鐵路公安局評為「全路優秀基層所隊」,2018年被鐵路公安局授予「全國鐵路公安機關模範警隊」榮譽稱號。先後榮獲集體三等功10次,集體嘉獎7次。2011年至2019年連續九年被青藏鐵路公安局評為「優秀基層單位」。1人榮獲中華全國鐵路總工會「火車頭」獎章,3人榮立個人二等功,2人榮獲「全路公安機關優秀人民警察」稱號,1人被評為全國鐵路公安機關優秀基層領導幹部,1人榮獲全路公安機關愛民模範。榮立個人三等功37人次,榮獲個人嘉獎122人次。
一枚枚獎章、一塊塊獎牌,凝聚著全所民警的辛勤與汗水,是他們在轄區582公裡線路上用雙腳走出來的。青藏鐵路通車不久,當其他所隊還在使用紙質臺帳時,沱沱河站派出所的民警已經在探索建立電子臺帳。
為了完成基礎資料的搜集整理,他們每天天不亮就開車出去,一路走一路往下撒人,民警們自帶一天的水和乾糧,開始對轄區橋梁、隧道、涵洞以及線路周邊社情展開調查。
到了天黑,司機再一路疾馳,把走了一天的民警接上車,返回營地。半年時間,他們採集錄入圖片資料1.43萬張,視頻資料裝滿了100多盒DV帶,文字資料1.2萬條,一部內容詳實的轄區電子臺帳誕生了。
如今,只要打開電腦,便可迅速查閱管內線路詳細情況。更可以通過視頻設備,實現全天候對線路進行監控,哪裡有警情,哪裡有隱患,他們隨時都能掌握,保證精確出擊。
線路安全是他們的「命根子」。582公裡線路,如何確保安全,民警們清醒的意識到,僅靠人海戰術是不行的,必須統籌計劃,提高工作效率。
通過長期摸索,他們總結出了「三四五六」巡線法。「三結合」,把巡線與安全檢查、社情調查、法制宣傳相結合,一次巡線至少做好三項工作。「四必巡」,把重點區段、牧民轉場、列車通過、施工地段作為必巡區段和時段,有的放矢。「五必查」,有治安問題、閒雜人員、行車設施、路材管理、隧道管理的必查,抓好工作中的主要部分。「六必帶」,只要上線路,就必須攜帶望遠鏡、照相錄像設備、勘查設備、通訊設備、食物飲水、防寒衣服,不僅保證工作正常開展,更要隨時準備迎接惡劣的自然條件的考驗。
對一個線路派出所來說,巡線是最基本的工作。看似平常,實際上異常重要。2006年9月5日,時任派出所民警的袁海洋在巡線時,在線路上發現一處安全隱患,直接危及行車安全。而此時T28等三趟列車即將通過,情況十分緊急,他迅速設置防護,立即報告,通知相關部門,及時避免了一場災難的發生。2017年,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沱沱河車站,還是民警第一時間發現,第一時間報告。
在藏區工作,語言溝通是個大問題。初次與藏族同胞打交道,因為語言不通,發生了很多啼笑皆非的故事。有一次,民警去一戶牧民家裡開展宣傳,比劃了半天,人家以為民警是來買羊的,直接把民警帶到羊圈裡,讓民警自己挑。
一次失敗的愛路護路法治宣傳,民警看到了工作的癥結所在。既要解決眼下的困難,更要徹底破解這一瓶頸。每次開展法治宣傳,民警們都帶上村幹部。同時,也開始招聘藏族輔警。
俗話說,靠別人不如靠自己。派出所利用業餘時間開設藏語小課堂,牧民、職工、鄉鎮工作人員,只要會說藏、漢兩種語言,他們儘可能請到派出所擔任臨時教員。一個小黑板,一盒粉筆在沱沱河站派出所已經傳承了整整十五年。
語言障礙通過努力還可以解決,但要準確找到牧戶開展宣傳卻成了大問題。藏族牧民居住分散,每戶之間常常相隔幾十公裡,而且經常還隨著牧場流動。為了給他們宣傳安全常識,民警們四季「追趕」著牧民走。有時為了給一戶藏民宣傳,經常要繞道多走幾十公裡。好在隨著時代發展,他們有了手機,再也不用走冤枉路了。隨著智能化時代的到來,過去需要跑一天的工作,如今一個視頻通話就解決了。
守護天路安全對他們來說不僅僅是一種責任,更多的是一種自豪感和歸屬感。從開通到現在,十五年裡,沱沱河派出所轄區沒有發生一起刑事案件。每當看著一列列火車從眼前飛馳而過,民警們內心的滿足感就會油然而生。
蛻變,是為警徽增添的絢爛
十五年的磨礪,十五年的積澱,沱沱河站派出所從零開始,從基礎著手,各項工作在一代代民警手裡,從無到有、由弱變強,一次次成功蛻變,完成了華麗轉身。
2019年下半年,按照公安部鐵路公安局黨委要「將沱沱河站派出所打造成鐵路公安乃至全國公安的一面旗幟」「通過隊伍和業務的過人業績,打造鐵警隊伍的優秀典型」的總體要求,青藏鐵路公安局、格爾木鐵路公安處傾全力支持,科學確定了「樹立鐵路公安的一面旗幟、打造全國公安的一個品牌」的總體目標定位。
青藏鐵路公安局處室負責人到派出所掛職所長、教導員,全局財力物力傾斜沱沱河站派出所改建,選調年輕、精幹警力到派出所工作,各職能部門派員駐所指導、協助工作……如今,爭創優秀典型工作已在派出所全面鋪開。
氧氣是每一個生命賴以生存的最基本條件,對沱沱河站派出所民警來說,他們最缺的就是我們從不關心的氧氣。「建所之初,我們的氧氣經常斷頓,有時大雪封路,運送氧氣瓶的車要晚來好幾天。後來這種問題解決了,每個床頭、辦公桌旁都配備了醫用氧氣瓶。去年,公安處又籌集資金,給所裡配備了四個高壓氧艙,人躺進去,不僅能保證充足氧氣,而且能讓氣壓和平原地帶一樣。」在沱沱河所連續工作了七年之久的民警張海順感慨的說。
第一個指揮室、第一個陽光房、第一個實行定期輪休制……從硬體建設大力投入到各項暖警措施貫徹落實,沱沱河站派出所在全處創下了多個第一。
派出所掛職所長、青藏鐵路公安局團委書記沈衛平說,我們要通過「爭創」工作,讓各項公安工作全面進入「快車道」,進一步擦亮「天路衛士」的閃亮名片,把「鑄忠誠警魂、守生命禁區、護雪域天路、保一方平安」的沱沱河站派出所精神進一步發揚光大,砥礪對黨忠誠、信念堅定的政治品格,磨練挑戰極限、無畏艱苦的頑強意志,勇挑堅守天路、恪盡職守的責任擔當,把砥勵奮進、誓保平安作為永恆的追求。
規範臺帳9類41項、修改完善工作機制7項、制定日常工作制度11項……「過去我們有的臺帳要重複填寫,現在這種情況徹底沒有了。過去我們習慣於每天等領導安排工作,現在我們知道自己今天要幹什麼。過去我們覺得學習很枯燥,現在我們覺得不學習和大家都沒法聊天了。」半年時間的努力,派出所呈現出一派積極向上的良好局面。
受條件限制,沱沱河站派出所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網際網路。2016年,站區接入了唯一一根網線,全站區都在用,打開一個網頁經常需要幾十秒,看視頻根本不可能。2019年,一根千兆專線終於接入派出所。曾經做一個簡單的PPT匯報都要到處請教別人,而僅今年上半年,民警通過網課學習自己拍攝製作各種宣傳視頻15條。
工作生活在無人區,民警業餘生活異常枯燥單調。為解決這一問題,派出所以「缺氧不缺精神、艱苦不怕吃苦、海拔高追求更高」為內容,鼓勵民警結合所聞、所思、所想、所盼,參與警營文化長廊和警史館設計,為文化建設貢獻力量。按照「一警一愛好」要求,組建攝影、書法、棋類、讀書、聲樂等適合高原特點的6個興趣小組,半年來先後開展象棋、撞球等文體活動多達36次。還創造性地開展「一人一盤菜」活動,民警每半月學習製作一盤菜餚,全所民警共同品嘗,提出建議。
文化育警,潤物無聲。一系列活動的開展,既緩解了工作壓力,又陶冶了情操,既愉悅了心情,更增長了才幹,營造了生動活潑、和諧健康的文化氛圍。
理想之光不滅,信念之光不滅,他們鑄忠誠警魂,守生命禁區。牢記職責使命,牢記錚錚誓言,他們護雪域天路,保一方平安。他們以舞者的姿態,在生命禁區這個特殊的舞臺上,帶著滿腔熱血,以銳不可當之勢,不忘初心,繼續前進。
來源︱崑崙鐵警
審核︱黃鈞鈞
責編︱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