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生,各有各的難處,各有各的狗血。
——寫在前面
作者:席越
來源:遇言·不止(ID:Yuyantalks)
今天是三八節,我們來聊一部極具成長意義的女性電影《我,花樣女王》,這部電影也在香港被譯為《老娘叫譚雅》,「豈有豪情似舊時,拔劍四顧心茫然」,有著驚世駭俗的精彩。
同樣是出身底層,同樣有個不遺餘力的虎爸/虎媽,《摔跤吧,爸爸》是一出燃情的青春勵志,花樣女王卻活成了狗血的黑色喜劇。
▲《我,花樣女王》中,由馬格特 ·羅比扮演坦雅·哈定
出生在貧困與暴戾的單親家庭,父親拋妻棄女出走不歸,母親冷漠狂躁動輒家暴。
身材矮小敦實、面孔貌不驚人的坦雅原本應該像她老媽那樣,在餐館端盤子,抽菸酗酒罵街,結上三五次婚,管生不管養娃,在底層的泥濘爛糟中同流合汙、得過且過混日子,老老實實做個名副其實的「white trash」。
然而,命運覺得這樣的人生實在「無聊」,硬塞給她一個「爛也要爛出花兒來」的劇本。從四歲的坦雅初登冰場那刻起,這姑娘便走上了一條尬演強撩的不歸路。
上一秒,她以為自己是逆襲成功的,是值得被愛的,是美國夢的實現,下一秒,她就被命運幹翻在地,打落牙齒無處吐,回看血淚相和流,全世界都在看她原形畢現的笑話。
「寒門難出貴子」、「貧窮限制了你的想像力」、「父母皆禍害、渣男毀一生」、「既然階級固化,我們努力掙扎的意義在哪」、「升級圈子之前先升級自己」……《我,花樣女王》摧枯拉朽的攪動了近來所有的流量話題。
坦雅的故事之所以引發熱議,因為這不僅是一出個人悲劇,也不單是被豬隊友拉下水,更是眾多力量聯合促成的必然結果。
底層家庭、棍棒教育、缺乏關愛、教育缺失、不被精英圈子接納,傳媒推波抹黑,諸多力量疊加交織就像一塊強大的磁石將一粒企圖脫離母體的小鐵屑結結實實按在地上摩擦。
命運奉上一碗狗血,坦雅喝得一滴不剩。
1970年,坦雅出生在波特蘭一個底層家庭,她是母親和第四任丈夫的第五個孩子。
坦雅的母親是一個低配的御姐,一個過氣的嬉皮,以粗魯、不屑、高舉中指來回擊世界,同時也將這一套用在自己女兒的身上。
母親在冰場上抽菸喝酒,大飆髒話,完全不顧其他家長的側目。為了不浪費每一分學費,她禁止女兒跟同伴交談,穿著尿溼的鞋繼續訓練。
▲艾莉森·珍妮飾演的坦雅母親演技精湛、氣場龐大。遇言姐賭一塊錢艾莉森必入圍奧斯卡最佳女配
當坦雅在學校被同學罵「white trash(白人垃圾)」,母親指使她「往他們牛奶裡吐痰」。
當坦雅帶回初戀男友,母親的第一句話是:「Have you two fucked yet?(你倆上過了嗎?) 」
兩人爭吵激烈時,母親怒而丟出水果刀,正插在坦雅的手臂上。
「我是沒有在家給她做蘋果派,但我把她推上了世界冠軍。溫柔有個屁用,我倒是希望自己有一個像我一樣的母親。」坦雅的母親說。
40年後,《我,花樣女王》電影發行,面對坦雅的家暴指控,年邁的母親仍然不以為然:「我只是在更衣間用梳子打過她,打她是為了她好。再說那根本也不是什麼暴力毆打。」她對《People》雜誌這樣說。
然而也正是這位冷漠、嚴厲的母親,將不滿四歲的坦雅帶到教練面前,把打三份工掙到的每一分錢都花在女兒的溜冰訓練上。
當教練建議她為孩子購置冰上白富美們人手一件的裘皮大衣時,母親雖然表現出對圈子和潛規則不屑一顧,但還是指使丈夫去獵了幾十隻野兔,自製了一件淪為笑柄的「皮草」。
驚人的天分加之刻苦的訓練,坦雅在4歲時就已經脫穎而出,獲得人生第一次比賽的冠軍。
13歲時,坦雅已經可以完成3周跳。她得意的回憶:「我比那些小婊砸們都厲害。」
然而坦雅的花滑之路並不順利,事實上,她與滑聯偏愛的精英形象格格不入。
花樣滑冰是一項貴族運動。除了嫻熟的技巧,運動員要展現出藝術與審美,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輕雲蔽月,流風回雪。
尤其是90年代評分系統改革之前的花滑界,6.0評分制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難度係數,因此,關穎珊、山口克裡斯汀,這些如今看來技術不算頂級的選手才能成就傳奇。
而全世界第一位在比賽中成功完成三周半跳的伊藤綠卻因為藝術表現力上的些許劣勢,在92年冬奧會上敗給山口克裡斯蒂,屈居亞軍。
▲在襲擊事件發生後,南希與坦雅同框的照片與視頻更是被一次次的回味咂摸。站在天鵝般的南希身旁,更將坦雅映襯的像個不懷好意的小丑
出身鄙陋,毫無家教的坦雅對技術之外的表達一竅不通且毫無興趣。她越來越像她的母親,嚼口香糖翻白眼,叉開腿塌坐著,髒話隨口就來,用冰刀碾菸頭。
她頭髮蓬亂,身穿螢光紫,在重金屬音樂的伴奏下,滑出迪斯科般的舞步。連她張口三字經的母親都說:「你滑的就像粗魯壯實的太妹,我都替你害臊。」
▲電影中,為了以「傳統風格」取悅評委,坦雅自己縫製了一套豔粉色,裝飾以亮片、輕紗、蝴蝶結的演出服,土妞村炮氣質一覽無餘
大賽結束後,氣憤的坦雅衝上評審臺,大飆髒話,怒問,為何自己每天5點起床訓練,卻得不到公正的評分。「我明明是滑得最好的。」她說。
評委回答:「我們看整體效果。而且,其他的選手也不比你輕鬆。」
這段「比你有錢,比你漂亮,還比你努力」的對話代入感之強刺痛了無數觀影屌絲,慘烈程度不亞於坦雅母親的家暴。
然而,如今看來,規則就是規則,評委也未必就是針對坦雅本人。雖然以燒錢著稱的花滑界不乏山口克裡斯汀那樣有個牙醫老爸的白富美玩家,但出身平凡的姑娘也絕非罕見。
坦雅的閨蜜和勁敵南希,父親是電焊工人,母親是家庭主婦,經濟情況並不比坦雅好到哪去。
坦雅的晚輩關穎珊,穿著二手冰鞋的她每天3點起床,只為了能在體育館開門前使用幾個鐘頭免費的冰場。為了支付高昂的教練費,家裡甚至賣掉了房子。
就連前陣子風頭無兩的金妍兒,家中也是停掉了姐姐的訓練以籌集妹妹的費用。受經濟所限,惡劣訓練條件下的她頻頻受傷。
比坦雅幸運的是,南希、關穎珊、金妍兒都有著深愛孩子,支持孩子的父母,懂得愛與被愛的人才能在冰場上作驚鴻遊龍之態,展現出優雅和高貴。更重要的是,不會因缺愛而自輕自賤,渾渾噩噩喪失底線意識。
遇言姐只能說,比出身貧窮更可怕的是,因得不到父母之愛所導致的破碎人格。
15歲時,坦雅認識了初戀男友,同樣出身底層,同樣不善讀書,同樣「熱愛」家暴的傑夫,起因只是因為他是第一個恭維她「可愛」的人。
從此二人猶如輪迴般的撲向了相愛相殺的孽緣。一個飆粗、一個回罵、一個揮拳、一個抄槍,之後又抵死纏綿。
坦雅恨自己家暴的母親,卻又離不開同樣家暴的男友。「我以為打人是愛的表達,我以為一切都是我的錯,畢竟,我從小就是在挨打中長大的。」坦雅說。
20歲時,坦雅與傑夫結婚了,她的母親表現的不以為然。
「你可以跟傻逼上床,但不該跟傻逼結婚。」母親說,倒是不失為一針見血的金句。
與此同時,坦雅的冰上表現開始成熟起來。
1991年的全美聯賽中,21歲的坦雅成為第一次在比賽中完成三周半跳的美國選手。在她之前,只有日本的伊藤綠完成過這一動作,而其他的女孩子們則是連抬腳嘗試都不敢。那場比賽她得到了技術分9個5.9(滿分6分)的成績。
「我曾經也被愛過。在那一刻,我是全世界最好的花滑運動員。」坦雅面露得意的回憶著初嘗成功的喜悅,之後,她低下頭,端過杯子,呷了口水:「現在沒有人再與我談這些了。」
同年,坦雅摘得世錦賽銀牌,1992和1994年,她又兩次奪得全美花樣滑冰錦標賽冠軍,那時的關穎珊,還是個站在亞軍席上的小姑娘。
那是坦雅的巔峰時代,大熱的山口克裡斯汀和南希·克裡根只能做她的綠葉。
電影中的坦雅站在領獎臺上對著攝像機說:「去他媽的,我是最棒的。」
世界仿佛終於向她打開了熱情友善,金光燦燦的大門。
「對於坦雅的加冕,花滑界極不情願。」當年的雜誌記者說,「可是沒辦法,誰叫全美國只有她一個人能完成三周半跳。」
坦雅在電話裡對傑夫說,她已經不再需要他,人們如今都在對她笑。
她先是對傑夫發出了法庭禁制令,緊接著又因為幾片花瓣,幾盒巧克力棒重歸於好。這樣的神操作也只能用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來解釋了。
1992年的冬奧會上,坦雅不斷跌倒。那是一場奇怪的比賽,所有選手無一例外的撲街,最終山口克裡斯汀以輕微瑕疵僥倖獲勝,坦雅三甲不入,位居第四。
在一次次的動手和報警之後,她終於跟傑夫離了婚。沒有廣告代言,沒有任何學歷,坦雅一夜之間被花滑界拋棄了,只得像她的母親一樣去餐廳打零工維生。
兩年之後,坦雅再次向奧運發起衝擊。無人可依靠的她撥打了前夫的電話,一邊懇求他的支持,一邊心想「等我進了國家隊就踢掉他」。這通愚蠢的通話直接斷送了坦雅原本就危如累卵的前程。
1994年挪威冬奧會前夕,花滑知名選手南希·克裡斯汀在訓練時遭遇不明身份人士以警棍擊傷膝蓋,掀起悍然大波。稍後,警方發現買兇者是坦雅的前夫和保鏢。
▲2011年,南希應邀在節目中表演了一段冰上舞蹈,41歲的她仍然優雅迷人
彼時,坦雅剛以一套完美動作強勢回歸,好不容易爭得國家隊一席之位,甚至拿到了一款麥片的代言。她面向全國發表道歉聲明,稱自己對襲擊毫不知情,最終她被允許參加奧運會,法庭審判延遲到賽後舉行。
比賽當日,坦雅抑制不住的發抖,蒼白的臉頰塗抹著兩道突兀的腮紅。她的鞋帶怎麼也系不好,幾乎延誤了上場時間。評論員說,這是在大賽中從未有過的狀況。
然而厄運並未結束。音樂響起20秒後,坦雅忽然停下動作,掩面大哭。
她將腳翹到評審臺上解釋自己的鞋帶斷了。這張照片第二天出現在報紙頭條。
坦雅的最終成績是第八名,受傷康復的南希摘得銀牌。
數月後,坦雅被宣判緩刑三年,罰款16萬美金,處以500小時社區勞動,最為致命的一條:從美國花樣滑冰協會除名,終身禁賽。
聽聞判決的坦雅崩潰乞求:我唯一會的只是滑冰。如果我不能滑冰將一無是處。禁賽對於我來說是終身監禁,我寧可去坐18個月的牢。
這差不多是故事的結尾了。
再之後,為了還債,坦雅將自己的性愛短片出售給男性雜誌。迅速發胖,身材走樣的她繼而參加了3A專業摔跤表演。
花滑、摔跤,畫風截然對立。
「為什麼不呢」,電影中的坦雅說,「反正我對暴力是那麼熟悉」。
▲改行進入拳壇的坦雅,已經完全看不出她曾經是一位花滑選手
掙不脫的牢籠,捅不破的階層,甩不掉的輪迴,很多人看完《我,花樣女王》後覺得悲涼,天才運動員輸給了家庭和性格。
坦雅的一次次跳躍註定徒勞,她是美國第一個做出3周半跳的運動員,最終卻被命運擊翻倒地,成為爛泥扶不上牆的精彩實證。
如今,47歲的坦雅做些粉刷外牆、修建籬笆之類的園藝工作。
許多年後,坦雅對奧普拉說,她痛恨自己的原生家庭,後悔結識了第一任丈夫。
但當有人提到南希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時,坦雅反應激烈,差點退出節目。
南希和坦雅在同一年退役。1995年,25歲的南希嫁給了自己的經紀人並生下三名孩子。由於體質問題,她在8年中經歷了6次流產。
2013年,南希的父親跟兒子吵架後心臟病發去世,南希的哥哥被以虐待罪宣判2年半監禁,令她焦灼不已。
所以你看,所謂人生,各有各的難處,各有各的狗血。
或許坦雅在後來的人生中得以自我教育,自我修正,但是被禁賽那年她只有23歲,太過年輕,太過激烈。母親、丈夫,沒一個靠譜,沒有人告訴她除了幹與被幹之外如何同世界相處。
「我現在很幸福。我有一個7歲的兒子。我希望人們知道我是一個很好的母親」,這是坦雅留給劇組的最後一句話。
也許有的人原生家庭不盡如人意,
但是其實,每個人都擁有後天自我再塑能力。
性格如何決定命運,
如果你能了解到人格優劣,
就可以建構出更好的自己。
豆瓣時間專欄
《成為更好的自己——許燕人格心理學28講》
當中有這麼一句話:
我們不能改變過去,
但是我們可以塑造未來。
今天,豆瓣時間編輯部,
祝所有的女性同胞:
溫柔而堅韌,
自信而勇敢,
願你們都能為做女性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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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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