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活著的人類,都是海裡一條巨大的魚。出生的時候,他們從海的此岸出發,他們的生命就像橫越大海,有時相遇,有時分開。死的時候,他們便到了岸,各去各的世界。」奇幻動畫電影《大魚海棠》為我們演繹了傳奇而又悽美的愛情故事。影片中掌管海棠花生長的少女椿在她十六歲成人禮那天化作一條海豚來到人類世界巡遊,回去的時候卻被一張大網困住了;一個人類男孩因為救她而失去了性命,於是,為了報答恩情,椿找到了男孩靈魂的化身,一隻頭上帶有疤痕的小小的魚,為其起名為鯤,並決心將其養大;等到小魚重回大海之時,便是男孩重生之時。期間椿歷盡艱辛,在其青梅竹馬湫的幫助下終於如願以償,而湫卻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大魚海棠》這部電影無論是從情節構思還是畫面製作上都別出心裁,用大魚這一世間最為可愛的生物作為意象,動情地講述人間美好而感人的愛情故事。「萬類霜天競自由」,影片中成群結隊的紅色海豚在天空海底盡情翱翔的場景,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這部影片自其拉開帷幕的那一刻起,便註定是一部有關愛情題材的電影。知恩圖報,結草銜環,是中華民族自古以來的傳統美德。影片除了在畫風上富有濃濃的中國古典氣息之外,在情節上更是以此作為出發點,由報恩逐步過渡到愛情上來,連貫自然而耐人尋味。幾位主人公之間錯綜複雜而又細膩動人的愛情糾葛,構成了影片的主線,故事也由此而展開。
影片中的少女椿,毫無疑問是劇中的一號女主角,貫穿劇情始終,也是觀眾最為喜愛的一個角色,由著名演員季冠霖配音。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如今的椿經過不知多少個輪迴的轉世,已然一百一十七歲了,她由潘淑蘭奶奶配音,向我們講述著她那曾經的過往,講述著她在一個世紀之前所經歷過的種種往事。
那時的她,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甚至是冒著背叛族人以及使家鄉遭受滅頂之災的雙重風險,毅然決然地與掌管著人類靈魂的靈婆做了交易,用自己一半的性命換來了鯤的靈魂。這樣的做法乍一看或許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但設身處地,我們又不難感受到暗藏在椿內心深處的那份善良與堅定。椿的爺爺明白了她的用意,知道自己不久之後便會與世長辭,語重心長地對並不受家人支持和喜歡的椿說:「我知道你在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所有人都會反對你,只要你的心是善良的,對錯都是別人的事,照著自己的心意走。爺爺會化成海棠樹,和奶奶一起,永遠支持你。」那一刻,我們感受到的是爺爺對椿的同情與理解,就像現實生活中,家裡的老一輩人總會對我們有著某種不求回報的偏愛,而這種偏愛,也使得椿得以繼續完成她的夢想。「從認識你,到跟你性命相連,我從沒有後悔過。」當椿為了養鯤而鬧得眾叛親離,不僅使自己的家園陷入危難,甚至連家人都不再願意接受她的時候,椿的爺爺奶奶確實給予了她不小的幫助。椿在經歷過一番痛苦的思想鬥爭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鯤,選擇了幫助她心愛的人獲得重生,以致於即使重返人類世界之後的鯤將再也認不得自己,她也絲毫不以為意。「怕你飛遠去,怕你離我而去,更怕你永遠停留在這裡。」椿用她的實際行動實踐著自己最初的夢想,這是為找尋真愛而奮不顧身最為淋漓盡致的體現。
然而,椿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自打她決心把鯤養大的那一刻起,有一個人從始至終都在背後默默地支持著她,陪伴在她的身旁,幫她一起養鯤,與她同甘共苦,最終助她實現自己的願望,來到心愛的人身邊;或許直到椿脫離了困境,打算送鯤最後一程之時,靈婆告訴她:「不用謝我,我只是個生意人,要謝就謝謝換回你壽命的那個人吧。」她都沒有能夠想到靈婆口中的「換回你壽命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這個人便是湫。
如果說椿為了真愛歷經千辛萬苦,這值得我們感動的話,那麼湫的所作所為恐怕更會使我們不禁為之落淚了。影片中由蘇尚卿所配音的男主角湫,從一開始得知了椿的秘密計劃,到後來想方設法地去幫助椿;從忍受著惡臭到水井下幫椿找尋鯤,到極不情願地與玩世不恭的惡鼠婆子跳舞,再到後來的與雙頭蛇大戰,不慎染上雙頭蛇毒,每一個細節都無不反襯著他對椿那份深藏在心底裡的愛,而他卻又一直是被蒙在鼓裡的那個人。直到目睹了自己心愛的人為救鯤而險些被凍死在寒風中時,湫才漸漸理解了鯤對於椿所具有的某種非同尋常的意義。
湫深愛著椿,卻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做; 他企圖向酒莊老闆買一壺可以忘掉痛苦的酒,但終於還是沒能喝下酒莊老闆推薦的孟婆湯,只因伴隨在痛苦身邊的,往往還有快樂。他寧願忍受著痛苦,也不願放棄與椿在一起時內心所獲得的快樂。最終,他決定去找靈婆,用自己一生的性命,換回了椿為了鯤而自願捨去的那些光陰。臨走時,性情古怪的靈婆對於椿和湫的做法深表不解,而湫只對靈婆說了一句話:「如果不快樂,活再久又有什麼用呢?」這句話雖然簡短,卻不免直戳人的內心。也許靈婆永遠都無法理解這一點,她只不過是一個沒有什麼思想的魚頭人身的老婆子而已,但我們卻能從湫的話語中體會到他當時面臨的艱難處境。他不知該如何抉擇,隻身陷入了痛苦的徘徊與內心的掙扎之中,那種極其複雜卻又難以言表的傷痛,都毫無保留地凝結在了他這短短的一句話當中。
是啊,或許我們每個人也都曾有過類似的經歷吧。活著就是為了找尋快樂的,如果生活沒有了快樂,人生也便失去了其應有的意義和價值。當椿對湫說「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時,湫的內心百感交集,禁不住潸然淚下,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其實他知道,椿的這兩句話不過是在安慰自己罷了,事實上,椿已經把自己的心全部交給了鯤,所剩下的,僅僅是同伴之間應有的同情與憐憫。最後,單純稚氣的湫終於明白,對椿而言,鯤意味著生命的全部,只有和鯤永遠待在一起,椿才會快樂;他也因此而做出了一個大膽的選擇——用自己餘生的全部力量去幫助椿實現她的願望。他做到了這一點,看著鯤重獲新生,變回了人類,就在椿的身邊,而湫自己也化作了人間的風雨,永遠陪伴在他喜歡的人身旁。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為愛放棄天長地久。」「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捨得讓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回想起湫的遭遇,他是不幸的,因為他用生命的代價換來了椿的永生;他又是幸運的,因為椿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這足以讓他感到心滿意足了。湫用他的實際行動詮釋了忠貞不渝的愛情信仰,這深深地打動了我們,蘊含其中的,乃是真愛的最高境界,那便是幫助自己心愛的人牽起她喜歡的人的手。儘管在此期間會承受到愛情巨大的反作用力,與自己心愛的人漸行漸遠,但這終究都不足為惜,只因心中有愛。
由許魏洲配音的人類男孩鯤,是影片的第三主角,在影片中更多時候是以一隻魚的形態出現。他不會說話,只能偶爾「吱吱」地叫兩聲,一副聰明可愛的樣子活靈活現地呈現在我們眼前。他由玻璃缸裡的一隻小魚逐漸長大,到最後變得和鯨魚一樣大,載著椿和湫自由自在地飛翔。他的成長見證了椿不凡的經歷,也突顯了椿那顆永久不變的心。
不難體會,這部影片講述的其實是兩個愛情故事,一邊是椿對於鯤不離不棄的守護與照顧,另一邊是湫對於椿無微不至的關懷與體貼;兩種愛雖然不盡相同,卻從不同的角度闡釋了愛情,這一人間最美妙的感情,這一世間永恆的主題。在此之中,影片還用心良苦地將兄妹之間的愛,父母對子女的愛,長輩對晚輩的愛也一併融入其中,它們與愛情交織在一起,向我們傳達了一種人間大愛的精神,這種精神是我們人類所獨有的寶貴財富,我們應該為此而感到慶幸,珍惜身邊每一個關心和愛護著我們的人,珍惜來之不易的愛情。
「秋去春來,海棠花開,你在夢裡,我不願醒來。每條大魚都會相遇,每一個人都會重聚;生命旅程往復不息,每一個夢都會有你。」正如陳奕迅在主題曲《在這個世界相遇》中所唱到的那樣,愛一個人就仿佛在養一隻魚,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這一點常常為我們所忽略,卻又恰恰是影片想要告訴我們的人生哲理。湫對椿矢志不渝的情感最終依然沒能如願,但不完美才是人生,只要為了心中的夢想而努力拼搏和奮鬥過,甚至是作出應有的犧牲,生活就會充滿樂趣,人生也會更加精彩。
最後,讓我們用影片末尾潘淑蘭奶奶為老年椿所配的一段心靈獨白來結束這篇文章吧!
你相信奇蹟嗎?生命是一場旅程,我們等了多少個輪迴,才有機會去享受這次旅程。這短短的一生,我們最終都會失去,你不妨大膽一些,愛一個人,攀一座山,追一個夢。是的,不妨大膽一些。很多事我都不了解,很多問題也都沒有答案,但我相信,上天給我們生命,一定是為了讓我們創造奇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