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中有這樣一位老人,他總是穿著一身老式的綠軍裝,頭上戴著五角星的軍帽,右胳膊上還套著個「紅袖箍」,上面繡著黃色的「執勤」字樣。他不是真正的執勤人員,按現在的稱呼,應該叫老人為「自願者」。
有時候會在街頭看見他指揮著過往車輛,賣力地維持著交通秩序;有時候會在市場裡見他拿把掃帚,沿著市場這邊掃到那邊。儘管不招人待見,儘管人們圍著他看熱鬧,老人總是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有人說老人精神不好,有點病。然而,我卻非常憎惡說這些話,圍著老人指手畫腳的人。老人「有病」做的是沒病的好事,他們或許沒病卻變成了「有病」的人。
而這位老人的行為,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與他一樣默默地、執著於過去輝煌的人。
「如果人已經變壞了,假裝善良的虛偽總比公開的罪惡強」當堂吉訶德貌似清醒的時候,說了這句非常有哲理的話。這句話是堂吉訶德高尚的獨白,他希望回歸騎士的黃金時代,讓當時的社會多些真善美,少些假醜惡。所以,他把客棧當成城堡去攻擊;所以,他把風車當成魔鬼與之戰鬥;所以,他把羊群當成軍隊橫衝直撞。無論他多麼執著、多麼狂熱地遵守著騎士道的原則;到處「行俠仗義」,到處維護「公正自由」,然而,註定他與現實不在一個緯度上,註定會招來人們的嘲笑和惡意的譏諷。
在現實與虛構的邊界上,在高貴與卑微的關係上,堂吉訶德與我們互相轉換、交替著角色。有時候,我們會對他報以同情,因為在他身上我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更多時候,作為讀者,當我們不相信中世紀騎士小說內容的時候,我們多數都會看著堂吉訶德的鼻青臉腫、狼狽不堪而發出殘忍的笑聲。我們以為堂吉訶德上演的是一齣喜劇,而他真正的意義是過去與現在依然存在的悲劇性。當我們嘲笑他的時候,想一想,是不是也在嘲笑自己?是不是我們這個時代也存在類似的悲劇?
最近一年多時間了,不知道什麼原因,再也看不見那位老人。當我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偶爾閃過綠色,我都會側目望去,真的希望再見到那位老人。不知道,您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