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貝·加繆的《局外人》描繪了一幅荒誕的圖景:檢察官依據默爾索在媽媽葬禮上的冷漠及個人生活定奪罪行,而不是按照法律條例裁奪。庭審期間,默爾索儼然是一個局外人,沒有發言的機會,生死大權完全掌握在別人手上。
荒誕產生於人和世界對立、分離之際。面對荒誕,加繆認為應該以實際行動反抗荒誕,而不是束手無策,冷眼旁觀,坐以待斃。
默爾索以自身的真實反抗世界的荒誕。他的沉默,是對真實的堅守,不至於在荒誕的世界裡隨波逐流,迷失自我。默爾索猶如走在時代前沿的先行者,不被大多數人理解乃理所當然。
有人說,從行為上可看出,默爾索是荒誕中的一員,他以自身的荒誕反抗世界的荒誕。然而,默爾索看似荒誕,卻是他把人性當作信仰,重視此岸世界,而非像基督徒那樣把超驗的彼岸世界作為理想的歸宿。
默爾索是獨樹一幟的,儘管談不上一枝獨秀,可他為了堅守真實而勇於赴死的無畏、果決,不能不說是一種偉大。正如加繆所說:
「所有偉大的事跡和偉大的思想都有荒謬的開頭。」
有關默爾索的文章多不勝數。與此同時,《局外人》裡的配角也是我們應該關注的對象。他們雖然被作者輕描淡寫,分量不及主角,但是對我們了解作者的思想、觀點有著參考和借鑑意義。
薩拉馬諾是默爾索同樓層的鄰居。妻子逝世後,薩拉馬諾和一條狗在一起生活。它的到來,使他不再感到孤單。
然而,人和狗相處得並不融洽。薩拉馬諾遛狗時,時常對它非打即罵。有一次,默爾索在樓梯上碰巧看到薩拉馬諾正在罵狗。由於狗在原地一動不動,薩拉馬諾便怒火中燒,罵它「混帳東西!下流坯!」最後,薩拉馬諾強拉硬拽地把狗拖走了。
薩拉馬諾痛罵著,恨得要死;狗哀吟著,嚇得要命。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和狗也有分離的時刻。薩拉馬諾像往常一樣,外出遛狗期間,因觀看《越獄大王》,沒有多加留意身邊的狗。在他打算回家時,發現狗不見了。這是薩拉馬諾最後一次遛狗,也是它對他的正式告別。
對於狗而言,薩拉馬諾的居所就像人間煉獄,他的打罵是對它的折磨。狗的逃離像是越獄,它是另一個版本的越獄大王。
然而,狗也許誤會薩拉馬諾了。正如「打是親,罵是愛」,薩拉馬諾需要它,在意它。自從它患上皮膚病,薩拉馬諾每天早晚兩次給它塗藥膏;狗溜走後,薩拉馬諾向默爾索坦言,沒有它,他不知如何生活;薩拉馬諾關上房門之後的哭泣進一步印證了它在他心中的重要位置。
可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薩拉馬諾既憎惡這條狗,又離不開它,前後之矛盾不得不說是一種荒誕。
默爾索在塞萊斯特飯館吃晚飯時,遇到了一個矮小女人。她脫下收腰上衣後,急促地翻看菜譜。等待冷盤時,她從手提包裡取出紙筆,預先算好飯錢,然後打開錢包取出錢來,連同小費一起擺在她面前。等下一道菜時,她一邊閱讀隨身攜帶的的周刊,一邊用藍鉛筆在上面做些記號。吃完飯後,她穿上收腰上衣,邁著極快的步子走了。
她給默爾索的印象是:動作機械、準確,宛若一個自動式木偶,用一個字概括是「怪」。這種不同於常人的「怪」其實也是一種荒誕。
不論是薩拉馬諾,還是那個自動木偶式的女人,無不荒誕而不自知。他們沉浸在各自的荒誕裡,迎接晨光送走晚霞,日復一日重複著生活。
加繆認為,現實是荒誕的,但是大多數人意識不到現實的荒誕性。他的作品就是把現實生活裡的荒誕呈現在文字當中。
薩拉馬諾和自動木偶式的矮小女人是現實中具有荒誕特性的人的映射。另外,兩位配角的荒誕性使默爾索所在的世界更顯荒謬;經他們襯託,默爾索的堅守真實更為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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