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的距離只是一瞬間,正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死亡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在很多人看來,死亡是一件距離自己很遙遠並且不願提及和面對的事情。
人的一生中,所有的命運都有它自己的定數,生現有因,來去有時,而死亡只是一個必然的結果。我們都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過客,而這個世界還會有更多過客踏足,這也只是一場如夢幻真的旅途,酒醒了,茶涼了,人走了!
草木也有一歲一枯榮,生而為人向死而生是必然。人只有這一遭,百年後,黃土之下埋枯骨,而這一丕黃土成了最後的歸宿,又或許早已與黃土融為一體。
如今的很多人們都已經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他們在生前就已經開始為自己置辦後事,或許是交代好自己的財產,或許是選一個環境良好的地方……而也有人早已為自己選好墳墓位置,沒人規定墳墓必須是死人可住,這世間也有活人墓。
為自己修建活人墓
一名92歲老人耗時十四年花費二十六萬為自己建造了一座活人墓,至今也有二十二年,而他獨自在這座活人墓生活了二十多年。這位老人梁富生居住於湖南東安縣花橋鎮,而他的活人墓建在一片深山老林裡,墓內機關重重,稍不留意可能會喪命。
陵墓依附著懸崖,分成上下兩層。裡面沒有一點光,特別陰森,就算白天進去也要打著手電才能看見東西。為了避免人們的打擾,他先後在這裡設置了五道防護門,並在第一道大門上寫著:男女老少們的好同志,切莫開門進我的室內,如進室內發生危險後果自負。梁富生老人表示這是為了提醒周圍的村民不要隨便進來,以免被傷到。
梁老先生在當地是一名名醫,或許是由於妻子突然離開的原因,或許是他想要幫助人們逃離病楚,他在六十歲時考了醫師資格證書,主攻B肝,在七八年內治療過三千多名B肝患者,也為自己積攢了一些積蓄,並且這其中大部分的錢都用來建活人墓。
他自己白天經常下山幫患者診脈看病,晚上則回到古墓,睡進棺材。身體還好的時候,還會下山,跟老鄰居嘮嘮家常,但是也仍然會回到古墓內,睡在棺材裡。
由於身體不好,他提前請村民們吃了一頓飯,算是自己的後事酒席,還拜託村民若他哪天突然倒在外面,請他們將自己送回墓室。這座古墓不單單是他死後的歸途,也是他生前的安身之地。
看到為自己置辦墓地的人很多,可是為自己修建活人墓的卻很少,尤其是建完還居住在裡面的更是罕見。這不是一座墓地,而是他平凡的小屋,在生與死的這段時間裡,人們總得找一個自己的歸宿,無論這屋子是大是小,只要有歸宿活著才有盼頭。死後終究只是一把塵土,而人們依然要為自己的塵土找到一個好的歸宿地。
活著有很多痛苦和難受,可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人的一生都在為自己的身軀找一個很好的容身之地,住上平房努力朝著公寓而去,住上公寓又努力向別墅而去,而人活著的意義就是讓自己越來越有價值,可到最後還是化為了一把塵土。
梁老先生或是參透了這一點,所以將自己生前和死後的歸所弄為一體。他算是活到了人生的最高境界,一個人一生都在尋找自己的歸所,可是每個人的歸所都隨著時間的遷移而在變化,所以人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是痛苦的,也可能是快樂的。而梁老先生或許已經沒有這樣的困擾。
經歷過生死離別,或許生與死都只是一個簡單的字眼
這位老人為自己修建活人墓也是因為不想自己的後事麻煩到別人,所以花費那麼多時間、金錢和精力建了這個活人墓。細想以後還是有些許難受。
在他四十多歲的時候,曾有三個活潑亂跳的孩子,不幸的是三個孩子相繼夭折;沒多久他的妻子也突發疾病離開了人世,只留他一人在這人世間活著。一名九十歲的老人本應該天倫之樂、其樂融融,而這位老人在中年時期便喪子喪妻,這些痛楚使他看淡了人生,看淡了生死。
體會到生命無常的人,便不會再放蕩和貪逸,對於生命無常的覺醒是智慧的開端。看淡人世的他,為了不麻煩別人,也為了避免自己的後事沒人料理,便給自己修建了陵墓,在裡面放了棺材,感覺自己不行的時候,就可以直接躺進去了,不用麻煩別人。
當梁老先生在四十幾歲就面對著妻子與孩子相繼離開自己的痛苦過程時,想必他內心有想過跟著一起離開的想法,只是突然想通了什麼才得以繼續生活下去。當一個普通人面對自己的摯愛永久離開自己時,將是一個很承重的打擊,可是他面臨過四次這樣的打擊,可能已經痛到麻木了。
就像《活著》中的福貴受了多於常人的苦難,身邊人一個接著一個離去,最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與一頭老牛相依為命,常人會感嘆到:這麼活著真難啊!可是對於福貴而言,可能這就是他自己的人生,比起死去,或許活著才是正道。死了的人已死去,活著的人就應該好好活著。
人性深處生的意志能把苦難化成一種力量,在與命運的抗爭中,人的主觀性總是能發揮出巨大的力量。在如今的生活裡,死了容易,活著卻不容易,當「好好活著」成為一種信念,一種支撐,一種向往時,沒有任何苦難可以把人壓倒,因為活著就是最好的。
對於福貴來說是這樣,對於梁老先生來說也是這樣,對於生活在這個世間的所有人都是這樣。好好活著,是一種責任,雖然身邊人都走完了,可是他們也希望我們能好好地活著;好好活著,是對生命最大的尊敬,父母把我們生下來不是為了讓我輕易死去,而是即使知道這世間很難,也要努力地生活下去。
於我們來看,福貴與梁老先生可能都很可憐,可是於他們自己而言,這樣活著就很好。無論是老了還要像老牛一樣去下田的福貴,亦或是在古墓棺材裡生活二十多年的梁富生,他們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就像我們也有自己的生活一樣,即便蒼涼可是也幸福過。
無論是何等的幸福和喜悅,亦或是何等的艱辛苦難,只要活著,再多的苦與累終究會被時間一一磨去稜角,我們也不再記得當時的痛苦到底有多深,活著走下去就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