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王磊帶著妻子陳紅一起出門打工,他們這次出門是偷偷跑出去的。
在偏遠的西南大山深處,年輕人要走出大山只有兩條路,要麼讀書考大學,要麼就出去打工。但結局卻是不同的,讀了書的人能留在城裡。打工的人,無論在外打拼多少年,似乎也無法在城市裡留下來。
打工的人就像候鳥,他們隨著季節從北飛到南,從西飛到東,年復一年來回奔波,生命在奔波中漸漸消逝,很多人、很多事也在奔波在漸漸改變。
王磊與陳紅是初中同學,那時候陳紅還是一個乖乖女孩,她成績在班上不算最優秀,但考個高中繼續讀書還是可以的。陳磊一直是個搗蛋鬼,他學習成績不好,玩的鬼點子倒是很多。陳磊喜歡上了陳紅,總是在下課時、放學後去找陳紅。
起初,陳紅對王磊沒有好感,認為他不好好學習,還到處搗蛋。但漸漸地,陳紅禁不住王磊的一次次追求,二人談戀愛了。學校下邊有一條廢棄的鐵路,每次約會時他們都會去那裡坐在鐵軌上聊天,或者在鐵軌上玩平衡步。
陳紅漸漸無心學習,學習成績一度下滑。陳紅的父母知道後,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陳紅的父母罵王磊是沒有出息的人,帶壞了陳紅。陳紅考不上高中讀不了大學,以後還怎麼走出大山去?雖然陳紅的父母一直反對,但二人還是偷偷摸摸在一起。
那個時候的他們,沉浸在愛情的美好憧憬之中,認為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困難的事情不能面對。那年中考,陳紅和王磊都落榜了,王磊是真的考不上,陳紅卻是根本就沒有去考。
陳紅說,如果她考上了,就不能和王磊在一起了。她覺得只要能和王磊在一起,未來就會很幸福的,讀不讀書沒有關係。陳紅的父母知道後,氣得跑到王磊家大罵王磊的父母,怪王磊的父母沒有管好兒子。
那年夏天,陳紅從補習班逃出,王磊早已經在門外等候她。陳紅用作業本寫了一封信給父母,讓鄰居家的弟弟幫忙轉送,她跟著王磊一起搭車去了成都,又從成都搭乘火車去了廣州。
王磊說他要帶著陳紅走出大山,他實現了自己的諾言。火車上,第一次離家出走的陳紅有些後怕起來,她想起了父母得知自己的決定後會怎麼樣?未來的人生將會如何?她越想越害怕,但火車已經開動,她只得暫時把這些擔憂拋之腦後。
陳紅和王磊到了廣州之後,在同村人的幫助下租了一間臨時的住所,那是一棟紅磚房子,上面用石棉瓦蓋著。夏天還好,冬天就冷得人發抖。來這裡打工的人都住這樣的房子,懷著對新生活的嚮往和憧憬,陳紅和王磊就在這所小房子裡住了下來。
很快王磊就找到了工作,他們進了一家製作文具的工廠,生產中性筆、原子筆等文具,這家工廠生產的東西遠銷去歐美國家。每個月工資4000塊錢左右,當然是實習期過了以後。陳紅和王磊都是第一次工作,他們兩人一個19歲、一個16歲,在工廠裡算是最小的員工了。
第一個月幹下來,陳紅覺得掙錢很辛苦,第一次體會到了勞動者的艱辛和掙錢的不容易。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圍著機器轉,人在無形中也成為了一個機器。陳紅的手不止一次被機器弄出血、弄破皮了,她偷偷地流眼淚,當初王磊給她描述的美好生活,似乎不是這個樣子的。
陳紅開始想家,開始想念讀書的日子。但她又捨不得王磊,於是每一次都不得不把內心的苦咽回去,陪著王磊一起打拼。時間久了,也就漸漸習慣了。
兩年之後,陳紅生下了一個男孩,王磊帶著陳紅和孩子回家見了雙方的父母,補辦了婚禮。孩子生下來後,陳紅在家帶孩子,王磊出門繼續打工掙錢。陳紅在家裡一邊幹農活,一邊撫養孩子,一邊照顧王磊生病的母親。孩子長到3歲以後,陳紅把孩子交給公公,去廣州找王磊一起打工。
家裡的房子年久失修,已經不能住人了,陳紅想和丈夫一起出門打拼,再辛苦幾年把房子翻新一下。陳紅找到了王磊,由於陳紅好幾年沒有出門,所以只得去做一些比較簡單的手工活、累活。為了多掙錢,晚上還去擺個地攤賣點小東西、幫人擦鞋。。
王磊在外打拼幾年了,憑著靈活的腦袋瓜子學到了一些技術,成了廠裡的技術能手。陳紅以為,日子會漸漸好起來了,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王磊卻給了她一個晴天霹靂,讓她的心如刀割一般。
陳紅幾乎每天都會拖著疲憊的身子去擺地攤,最近一段時間她發現有一個打扮得妖豔的女人經常來找她擦鞋,或者買點小東西。陳紅對這個女人印象深刻,女人每次來都會盯著陳紅看,陳紅覺得很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而自從她來找王磊一起打工之後,陳紅也發現王磊似乎變了一個人,當初那個喜歡哄她、呵護她的男人變得淡了很多。陳紅認為這是正常的,因為七年之癢已經過了,夫妻感情自然不會像戀愛時那麼甜蜜了。
一天晚上,陳紅提前下班回家做飯,等待丈夫回來吃。陳紅在床上發現了王磊的手機沒有帶去,她隨手拿起手機,用幾年前他們習慣用的解鎖方式試著開機,結果真的打開了手機。王磊的微信裡,有一堆未回復的消息,都發自一個人。陳紅點開這個人的頭像一看,發現這個人就是經常來她地攤的那個妖豔女人。
女人給王磊發的信息,很多都不堪入目。陳紅此時才知道,丈夫早已經出了軌,而這個女人每次都去找她擦鞋,就是故意羞辱她。陳紅越想越氣,心裡像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一樣。她的心從來沒有那麼痛過,她覺得自己受到了所有人的背叛。
沒有多久,王磊手裡拿著一瓶飲料喝著回來了,一進門就問飯菜做好了沒。陳紅拿起王磊的手機,問他微信裡的女人是誰,王磊這才驚慌失措地說那是一個不認識的女人。但王磊越是不承認,陳紅就越不相信。最後王磊甚至對陳紅怒罵,說陳紅無理取鬧,山村媳婦沒有見識。
陳紅一聽心中更加憤怒,自從結婚以來王磊就沒有罵過自己,再說王磊憑什麼罵自己是山村媳婦沒有見識?這些年來,山村媳婦在家伺候公公婆婆、端屎端尿,還經常受氣,一個人要種莊稼,還要養孩子。王磊就過年回去呆幾天,平時就是寄點錢回去,如果沒有山村媳婦在家付出,他能在外面如此快活?
陳紅哭著痛罵王磊忘恩負義,在外面掙到點錢就開始出軌,就開始變心了。王磊卻已經不耐煩了,他說這些都是陳紅無理取鬧,他根本就沒有變心。陳紅於是問他微信上的女人是誰,為什麼總是去找她擦鞋,又給他發那麼多肉麻的話?
王磊不想解釋,開門就要往外走。陳紅拉住王磊不放,讓他把話說清楚。王磊把陳紅推倒在地,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陳紅聽到王磊走出門去,在外面罵罵咧咧地說:「叫你別來你非要來,一來就給我找這些麻煩!」
當天晚上,王磊到大半夜才回來,喝得醉醺醺地。陳紅一夜沒睡,王磊回來後二人又吵到了天亮。如此吵鬧了幾天,二人都無心上班了。王磊終於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話,王磊說他對陳紅已經沒有了感覺,已經找不到當初的那種在一起的滋味了,他想要重新來過。這幾年來,他一直都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他覺得這個女人才是他的真愛,希望陳紅能放過他。
陳紅說,這幾年她在家裡幹農活,又當爹又當媽,皮膚曬黑、 粗糙了、頭髮打卷了,身材也不好看了。每天在大橋上擺地攤,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農婦,王磊自然看不上自己了。那妖豔的女子穿短裙、挎包包,塗脂抹粉,她自然是比不過人家了。但王磊如果講點良心,就不該這樣對待自己,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這個家在付出。
當初為了王磊,她放棄了中考,不顧父母反對從補習班和他一起逃到廣州打工,在簡陋的磚房裡為他生下了兒子。又在老家照顧二老,撫養兒子三四年。這些年來,她放棄了前途、放棄了享受,放棄了青春,為的就是想讓這個家溫暖幸福,沒想到王磊是個沒良心的,竟然這樣對待自己。
王磊說當初他是深愛陳紅的,但當時年紀太小不懂事,只知道浪漫。現在時過境遷,他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人,強扭的瓜不甜。希望陳紅能給自己一條生路,讓自己有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陳紅聽了這句話,給了王磊一記耳光。陳紅說她一直都在放棄機會,為的就是能讓王磊幸福,如今王磊卻要自己給他一個機會離開自己,這是多麼令諷刺的事情啊。
王磊說,他知道陳紅這幾年來的辛苦,離婚之後他會給陳紅10萬塊錢作為補償,兒子也不用陳紅出錢撫養。陳紅可以拿著這筆錢重新去找一個喜歡的人,再開始一段新的生活。陳紅說,她不會離婚,給她多少錢都不能讓她開心。她瞎了眼,跟了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她不離婚,不想便宜了王磊,成全他們。
王磊和陳紅的感情就此出現裂痕,二人一直吵鬧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王磊依然不回老家,在外與那女人廝混。陳紅多次找王磊吵鬧,但時間久了也漸漸死心。到了第八個年頭,陳紅與王磊協議離婚,王磊不要兒子,兒子判給了陳紅,王磊一次性補償給陳紅15萬元。
離婚之後,陳紅帶著兒子獨自生活,後來學習了一門手藝在鎮上開起了一家小店。幾年後,陳紅與鎮上的一個年輕的老師結了婚,生活還算幸福。而王磊在被女人敗光了積蓄後,女人捲走了他僅剩的錢財不知所蹤。
王磊被迫返回老家,他來到陳紅開的小店面前,看著陳紅抱著第二個孩子在餵奶,王磊無顏再見陳紅,沿著當年他們走過的那條鐵路,一路朝村裡走去……
愛情與婚姻,打工的人為何總有人離婚?
王磊與陳紅的感情經歷,都有很多人的身影。他們面臨了一個共同的問題:為何外出打工的夫妻,都容易離婚?通過這個真實的故事,我認為有三個方面的原因:
一是夫妻分離導致情感出現危機
陳紅與王磊,因為夫妻長期分離,最終導致王磊在外面另尋新歡。當然了,男人有錢就變壞,王磊就是這樣的男人,陳紅為她放棄了很多,他卻背著妻子在外面出軌。這就是造成夫妻離婚的根源。
二是結婚過早造成婚姻生活疲憊
陳紅與王磊都是結婚比較早的人,當時二人為了感情放棄考試、逃出家門一起打工,當時他們對感情的認知、對生活、對婚姻的認識其實還是比較簡單的,認為有了愛情就有一切。但最後隨著年齡增加,生活境遇的改變,認識了新的人之後、見識了新世界後,有些人開始反思自己,我要的究竟是什麼愛情,什麼婚姻。有這樣的疑問,就容易導致婚姻出現裂痕,最終導致離婚。
三是人都是現實的都追求美好生活
人都是現實的,無論男女。女人想要更好的生活,男人想要更美的妻子,那個灰頭土臉在大橋上擺地攤的女人,再也不是當初自己心愛的女神了。他要更好的,更美的人陪伴自己,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陪伴他的女人,只為了他的錢。真正愛他的人,已經為他心死了。
最後,這是一個浮華的世界,但真情依然存在。若被浮華遮蔽了雙眼,必然會失去一切,包括最愛你的人和你的最愛。(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