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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劇互訪,字幕翻譯從來都是頭等大事——前有《茶館》英若誠親自翻譯,後有《我們的荊軻》在孔子學院的協助下實現俄語同聲傳譯。當地時間9月9日晚,舞臺劇《戲臺》在加拿大多倫多結束了首次海外巡演。此次演出也是演了近190場的《戲臺》首次配上英文字幕,藉由這樣的契機,《戲臺》無意間促成了陳佩斯和大山的一段機緣。
字幕接地氣 改用當地黑人俚語
多倫多的第二場演出,許久未在公眾視野亮相的大山出現在劇場。見到老友陳佩斯,大山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劇本是我『寫』的」,「因為觀眾從字幕中看到的每一個字都是我寫的」,兩人相視開懷。原來,為了讓劇本的英文翻譯更加地道接地氣,陳佩斯邀來好友、加拿大人大山對劇本進行細緻的校譯。「從今年4月我們就開始工作了,其間反反覆覆。我拿到的劇本的一稿翻譯本,是由翻譯公司完成的標準規範的英式英語版本,但一看就是英語並非母語的人翻譯的,談不上精準,只是流暢。」
大山記得遇到的第一個問題便是劇中「八爺」的臺詞,「他本身是一個沒有文化的地痞,因而使用的語言應該是粗俗的口語,而非標準的BBC英語,於是我們改用了當地黑人的俚語。其實翻譯沒有所謂的絕對準確,是有很大的商量餘地的。比如中文的雙關語,我們能否同時將兩層意思同時翻出;再比如劇中徐處長的『八個大字』:熱鬧、紅火、喜慶、靠譜,如果僅從字面意思來翻,置換成英語字母無法體現出『八個大字』的概念,於是我把它改成『四個原則』,而且用的是高興、高興、高興、靠譜,不斷強化這個概念。」
磨合三個月 翻譯版本變薄了三分之一
雖然是第一次參與劇本的翻譯工作,但在大山看來,「字幕翻譯不是學術論文,而是要讓現場觀眾在最短的時間內捕捉到人物,簡潔有效是最重要的。同時翻譯也是遺憾的藝術,我們只能做到儘量靠近,希望不會有大語言學者來較真。」於是,劇中的「風水圖」,大山沒有沿用老式的英語單詞來翻譯,而是直接用了「fengshui」。「其實國外對中國文化並非一片空白,這些年加拿大華人房地產市場紅火,很多加拿大賣房子的人都懂得風水不好中國人不會買。而且這個戲年代感很強,現在的流行用語和網絡語言不能用,所以我們選擇的都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通用俚語。」
幾個月的字斟句酌,聽起來很枯燥,但大山稱從中也學到很多,太值了。「比如京劇的合轍,我考慮了很久還是沒能翻譯出來。但劇中楊立新老師唱的《霸王別姬》中的那四句,最後一句從京劇串到落子。因為落子這個劇種不太容易翻譯給觀眾,於是我們就改成了民間小調,並給觀眾做了提示。」總之,在和導演助理陳海華長達三個月的溝通中,往往是大山提出意見,大家再一起商討出最佳方案。據悉,經過大山校譯後最終定稿的翻譯本竟然比最早的翻譯版本薄了近三分之一,很多從句套從句的翻譯都修改成了最直接的信息傳遞,更通俗易懂。
二十三歲兒子 舊金山從事電腦行業
大山與陳佩斯相識於1989年的元旦晚會,那次也是大山的成名演出,陳佩斯和朱時茂剛好擔任客串主持。「陳老師和我師父姜昆是很好的朋友,他的每一齣戲我都看過。今年春節前,陳老師找到我,那時已經基本確定今年《戲臺》將來加拿大演出,他們希望我能幫忙邀請加拿大使館的朋友來看戲。我當時問的第一句話就是『有沒有字幕?』陳老師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劇哪有字幕?之後在後臺我又提了字幕的事,就像我們的京劇出國演出,也會配上舞臺提示一樣。沒想到我最後真的參與到這項工作中。」
這些年來,大山曾兩次出演話劇:《紅星照耀中國》以及《超級笨蛋》,前者是其第一次觸碰話劇,甚至還讓他獲得了上海「白玉蘭」獎,後者在他看來並不成功,「那是一出源自法國的喜劇,在排練場,我覺得我們幾個主創之間的小火苗一直沒有點著,可見喜劇之難,讓我不得不更佩服陳老師。」在他的印象中,侯寶林先生以及陳老師這樣的喜劇大師恰恰在生活中都是嚴肅認真的人,「他們在臺上臺下完全是兩個人。我和相聲演員在一起,聊的都是包袱該怎麼使,但幾次聽陳老師聊天,他從不講包袱,而講的是喜劇的規律。」
如今,大山23歲的兒子已經大學畢業,在舊金山從事電腦行業,雖然他有一定的中文口語能力,但大山還是希望藉助《戲臺》這樣的作品,能夠讓兒子從另一個角度了解中國文化。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郭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