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市客運站停運:汽車站榮休,大都市向前

昨晚，廣州市汽車客運站（以下簡稱「市站」）的最後一班車載著這個客運站的最後2名乘客，在夜色中駛離了候客的站場。這座曾經創下單日運送旅客17.4萬人次紀錄的35歲汽車客運站至此「退休」了。

繼去年廣州永泰、黃埔、越秀南、番禺等公路客運站場「退休」後，市站成為今年廣州第一個停運的公路汽車客運站。受軌道交通發展影響，近年來公路客流量逐漸減少，加之日益增大的中心城區交通壓力，廣著手整合城市站場資源，優化公路客運站布局。

「客運站們」承載追憶榮休，廣州火車站則將要開進高鐵。

比公路客運更快捷的軌道交通讓灣區城市群的互動愈發密切，高鐵、城軌、地鐵正串聯成一張網，成為城市不斷成長、新陳代謝的新動力(310328)。

一路相隔，一進一出，老的經典魅力與新的時代魅力在此「碰撞」。

廣州，汽車客運站場退休，國際大都市向前！

汽車站「謝幕」

「大學時候，放假都是從這裡回鳳崗。」市站停運的消息，勾起了不少廣州市民的回憶，一名網友留言：「這是我每一次一個人奔波時逗留最多的車站。」與停運前的落寞不同，在本世紀初，市站所在的流花商圈，曾是節假日廣州的人流高峰區域。

毗鄰廣州火車站、位於流花商圈的市站成立於1985年。成立9年後，為了滿足客運需求，市站進行了升級改造，擴大客運站面積、增強客運能力。投資5億元的新客運大樓於2007年2月投入使用。改造後，車站的一樓為公交站場，二、三樓為公路客運站場，佔地面積超3萬平方米，總建築面積近10萬平方米，設計的最大日客運量可達18萬人次。

春運的節後客流回流，是市站每年最熱鬧的時候。從各地搭乘火車到廣州站的人們湧入市站，購買汽車票前往深圳、東莞、中山、順德等地，人流在火車站到市站的人行天橋上川流不息。「那個時候車站裡都是人，上車檢票都要排隊。」候車大廳內的便利店開在這裡已經有十幾年，現店主李先生從他姑姑的手中接過便利店。「這些年來眼看著人流越來越少。」

從輝煌走向落幕的不只是市站，自去年開始，越秀南汽車站、黃埔汽車站、永泰客運站，一個個廣州人熟悉的公路客運站場都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在停運前，客運功能的弱化，客流量稀少，是這些客運站場的共性。

去年5月停運的越秀南客運站歷史比市站還要長久，始建於1950年的它，是最初的省汽車客運站，在上世紀40年代至70年代，一直承擔著廣州物流和客流的主要輸送任務。在69歲「老廣」張堯政的記憶裡，「小時候，這裡和現在的廣州火車站、廣州南站一樣繁榮。」

由越秀南、白雲路和大沙頭構成的「金三角」，擁有廣州最老的火車站、最老的汽車客運站、最早一批機場及碼頭，是新中國成立後廣州乃至廣東最早的水陸空交通樞紐所在。越秀南車站的最高發送班車曾達500班次，單日發送旅客可達1.3萬人次，但在停業前，日均發送班次僅有100班，日均發送旅客僅為約1000人次。

「消失」的客流

這些汽車客運站消失的客流又去了哪裡呢？

實際上，隨著高鐵、城軌等軌道交通網絡的發展和完善，鐵路客運承擔起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數據顯示，今年春運節前15天，廣州地區發送旅客約1328.5萬人次，其中，鐵路發送旅客約869.3萬人次，佔比超六成同比增長9.8％；而公路發送旅客約280.8萬人次，僅為鐵路三分之一，同比有所下降。

這意味著，對於汽車客運站而言，客源少了，經營壓力大了。「自從武廣高鐵開通後，廣州去往武漢的汽車客運班線就基本取消了。」省汽車客運站的工作人員曾經告訴記者，「武廣高鐵分流太厲害了。」

「高鐵、輕軌一開通，對客流影響非常明顯。」市站工作人員潘高翔也有同感，開往珠三角的城際班車線路所受影響也與此相類，停運前，發往深圳、東莞的線路是市站的熱門線路，承接的是廣深之間鐵路客運的飽和溢出客流。

除了省外、省內城際線路，汽車客運站所經營的開往廣州外圍城區的短途線路，則被地鐵線網所分流。開往從化的地鐵14號線開通第二天，原先在市站乘坐從化汽車班線的客流出現斷崖式下跌，直接減少了七八成。此外，網約車、順風車業態的萌發，也提供了更加私人化的定製城際出行選擇，成為汽車客運分流的另一個渠道。

司機李柏榮從2007年開始就在廣州汽車客運站行駛廣州往返鶴山的線路，對客流由盛轉衰感受最為直觀。「2008、2009年的時候車多人也多，每臺車能有20餘名乘客，現在每天2趟都只有幾名乘客。」在市站的鼎盛時期，他所在的車隊擁有9臺車，十幾名司機，如今只剩下4臺車和5名司機。

近年來，市站的客流量一直不斷下滑。去年，市站的日均客流量約為5000人次，在今年春節後，受疫情影響，市站的日均客流量進一步下降至1500人次左右。

在中心城區客運站客流量持續大幅下滑的同時，廣州市內交通的壓力卻隨著城市發展日益加壓。擁堵的早晚高峰、限流的地鐵客控，都已成為廣州市民熟悉日常的一部分。廣州市交通運輸局發布的交通運輸月報顯示，今年1月，包括公交、地鐵、計程車在內，廣州全市的公共運輸日均客運量為1237萬人次。

為了減少公路客運通行對中心城區的影響，去年，廣州著手優化公路客運站的布局，其中就包括推進中心城區公路客運站的搬遷整合，以減輕公路客運通行對中心城區的影響。

以市站為例，停運前，市站每天發班班次約500－600班次，再加上馬路對面省汽車客運站的客車發班，對本就擁擠流花地區形成不小的路面交通壓力。停運後，市站部分原有班線將會調整到滘口、芳村等外圍城區客運站繼續經營，將可減少流花地區的車輛進出以及人流集散，改善周邊道路的交通運行狀況。

「市站的停運是大勢所趨。」在市站工作了15年的安全服務部經理李娜說，「雖然傷感，但也要坦然接受。」

城市的生長

從市站出發，走過一段人行天橋，再往東行數百米，便可抵達廣州火車站。同樣作為客運樞紐，一路之隔，廣州火車站卻和廣州市汽車客運站有著不一樣的未來。

《廣州綜合交通樞紐總體規劃（2018－2035年）》指出，要將廣州建設成為引領全球現代交通發展的國際性綜合交通樞紐。其中明確提出，優化樞紐空間，施行客內貨外，構建主輔協同資源共享的網絡型結構。整合主城區客站，推動高鐵進城，一體化改造廣州站－廣州東站，優化調整主城區公路客站布局。

即將引入高鐵的廣州火車站改造成為議論的熱點。廣州市發改委曾表態：「十三五」期間，廣州火車站將在棠溪站建成後啟動改造，改造完成後將引入高鐵及城際動車，普速列車則主要轉移到棠溪站。

同樣的地理位置，汽車客運站停運，鐵路火車站升級，這是一座城市不斷成長、新陳代謝的過程，也是城市向前的選擇。

在《關於貫徹落實〈交通強國建設綱要〉的實施意見》中，廣州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到2035年，全面建成具有全球影響力的重要綜合交通樞紐，成為輻射全球的國際航空樞紐、國際航運樞紐、國際鐵路樞紐、國際物流中心、郵政快遞樞紐。其中，在構建便捷順暢的城市（群）交通網方面，廣州計劃打造廣佛、深港、珠澳發展極之間軌道複合高速交通走廊，推進城際鐵路和地鐵一體化運營，實現大灣區主要城市中心1小時通達。

新的軌道交通正在不斷開通。去年年底，穗深城際鐵路開通運營，成為溝通廣州、東莞、深圳的快速通道，補足了原有廣深兩地鐵路聯繫中，廣深鐵路(601333,股吧)速度較低、廣深港高鐵接入廣州南站距廣州中心區較遠的不足。而隨著地鐵21號線的全線通車，廣州地鐵運營裡程突破500公裡，達到513公裡，構成廣州城市內部的便捷交通網絡，除了現有的地鐵廣佛線可達佛山以外，地鐵18號線擬延伸至中山、珠海。

珠海迫切地想通過軌道交通實現與廣州的快捷對接。在今年省十三屆人大三次會議第二場記者會上，珠海市市長姚奕生現場「喊話」廣州市常務副市長陳志英，尋求廣州與珠海之間的連接。「廣州跟清遠、肇慶都連接上了，怎麼能缺了珠海？我也很想跟你連接啊。」他說，「地鐵18號線今年要動起來了。」

作為國家中心城市，大灣區區域發展核心引擎，廣州與周邊的互聯非常重要，對經濟要素流動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在「雙區驅動、雙城聯動、比翼雙飛」的背景下，廣州承擔老城市新活力，實現四個出新出彩的歷史使命，必然要在灣區裡發揮更大作用，交通設施的互聯是重要的一環。

在今年3月初公布的廣東省2020年重點建設項目計劃中，廣州共有51個交通項目入選，包括6個綜合交通樞紐及一體化設施項目、11個鐵路工程和11個地鐵建設項目。佛莞城際、廣佛環線、廣清城際、地鐵18號線……多個將廣州與周邊城市串聯起來的軌道交通項目「榜上有名」。

新與舊的碰撞，活力更加勃發。

廣州邁向國際大都市，承載榮光的汽車客運站也有了新的使命——在以軌道交通為主動脈的交通網絡格局下，公路客運線路將更多覆蓋軌道交通所延伸不及的地方作為補充。

在廣州外圍的芳村客運站、滘口汽車站、海珠客運站和夏茅汽車站，除了承接市站停運調整班線，前往海安、茂名、化州等地的新線路也即將開通。

曾在市站度過光輝歲月的司機們，也將在這裡，開始他們新的旅程。

南方日報記者 鄭慧梓 符超軍

統籌：朱偉良

（責任編輯：張洋 HN0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