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劇照
耳熟能詳的神話作品《西遊記》、《封神演義》、《哪吒傳奇》中，都出現了一位叫做"李靖"的託塔天王。巧合的是，唐朝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也有一位叫做李靖的。這兩位究竟是重名？還是另有含義？
李靖身上的時空錯亂感
首先來看一下商朝時期的李靖，他的自我介紹為吾乃陳塘關總兵李靖。這短短的一句話，可謂是錯漏百出。
其一，在商周時期，人們自稱普遍不稱姓氏。"姓"是作為一個族群的標記存在的。比如一個"嬴姓"，就分為了嬴姓徐氏，嬴姓黃氏等等；其二，李家追尊始祖的老子是春秋末期人，比李靖時期足足晚了500年，如何有李姓之說？其三，"總兵"這個職位是明朝時期才擁有的職位。李靖是如何穿越了3000餘年，得到"總兵"的職位呢？
可見商朝時期的李靖多半是杜撰出來的，且原型恐怕與唐朝名將李靖有關。
唐朝時期的李靖，為李唐皇室徵戰西突厥吐谷渾，基本上奠定了唐朝貞觀之治的軍事基礎。在當代，李靖就已經和姜子牙、吳起、白起、韓信、諸葛亮等傳奇人物位列"武廟十哲"封神的人物
姜子牙劇照
所以，等明朝《封神演義》成書之後，李靖既然和姜子牙在一個廟裡，出現在一個時代又有何不可呢？這才有了本該是唐朝將軍的李靖，帶著明朝的"總兵"頭銜，成了商朝的大官。
"哪吒"很有可能是一個"歪果仁"
那既然李靖是"穿越"的，那他的三個兒子呢？金吒、木吒暫且不提，我們來看一下少年英雄"小哪吒"。三太子"哪吒"是從何而來的呢？
李靖劇照
在漢語中，許多口旁字都是藉助聲旁而表音用，比如"哈"、"啼"、"唱"等等。所以，哪吒有沒有可能是個表音詞呢？不妨來看下《封神演義》的素材來源。
《封神演義》引用的素材眾多，明朝的《三角搜神大全》裡面，關於哪吒的記載與演義中大致相同，不過三頭六臂變為了"三頭九眼八臂"，軒轅箭變為了"如來弓箭"。
宋朝的《太平廣記》裡面的哪吒，則與演義中相差較多。這裡面的哪吒乃是毗沙門天王的兒子"哪吒太子"。所謂毗沙門天王，即是"四大天王"中的"多聞天王"。多聞天王最醒目的特徵，就是手中的浮屠玲瓏塔，這或許與託塔天王李靖的形象有關。可見《太平廣記》中的哪吒，佛教味更為濃鬱。
唐代高僧不空寫過的《北方毗沙門天王隨軍護法儀軌》中說，哪吒自稱北方天王毗沙門第三王子其第二之孫。
四大天王劇照
從以上種種素材當中，均能看到《封神演義》中哪吒形象的影子。其實不僅如此，1600年前的五胡十六國時期，北涼的佛經《佛所行贊》裡中曾出現過一個與哪吒相似的人物，這個人叫做"那羅鳩婆"，是毗沙門天王的兒子。便有人說，這個"那羅鳩婆"可能就是哪吒。
為何這樣說呢？觀察上述可能與哪吒相關的所有記載，可以很容易發現，在東漢佛教自印度傳入之前，沒有任何文獻資料有關於哪吒的記載，更別說3000年前的商朝了。所以學界一般認為，哪吒的原型，就應該是毗沙門天王之子"那羅鳩婆"，"那"可能與"哪"一個音。
哪吒劇照
從伊朗的傳說中，探尋哪吒的真實身份
而《佛所行贊》中的記載常常伴有"夜叉王"這一形象，正與話本中哪吒打死巡海夜叉的傳說相符。不過，在印度傳說裡，卻沒有哪吒的兩個關鍵點，一是靈珠子轉世，二是少年英雄。
"少年英雄"在伊朗波斯語的單詞中得到了解釋，印度語與波斯語同屬於伊朗語族。其中嬰兒、兒童的單詞是nuza：d，與"哪吒"很是相似。
哪吒劇照
不過如今的印度，並非那個傳說中早已消亡在歷史的長河當中的"古印度文明"，而是一群從伊朗入侵的遊牧民"雅利安人"。如今伊朗的英文"Iran"，指的便是"雅利安"這個詞。所以我們在伊朗能找到什麼線索呢？翻閱他們的史實，我們找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在伊朗的上古史實《列王紀》中，有一個傳說："伊朗國大英雄魯斯塔姆"和"土蘭國公主"的私生子蘇赫拉布，剛滿月就像1歲多，三歲打拳打的虎虎生威，五歲就能擊敗壯漢，十歲時已經天下無敵。
等到蘇赫拉布14歲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大英雄後，非要推翻伊朗國王，讓自己這個從未謀面的父親魯斯塔姆當國王。最後兩軍開戰，伊朗派出的正是他的父親迎戰，而蘇赫拉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同樣不知情的魯斯塔姆擊殺。
知道真相的魯斯塔姆痛不欲生，與伊朗國王尋求能夠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這個故事與"哪吒"的故事有許多相似之處。而且在伊朗語中，"蘇赫拉布"sohrab的意思，本身就是"明亮、光澤"的意思，正與"靈珠子"非常吻合。
問題是，蘇赫拉布是一個私生子，並不是那響噹噹的"三太子"啊。其實伊朗《列王紀》還有另外一個記錄。說另外一個國王瑪努切赫爾三兒子"努扎爾"Nuzar作為太子四處徵戰立功，而這個Nuzar，在古東伊朗語中的意思就是"新生、嬰兒"的意思，和上文中說的波斯語Nuzad是同源詞。
哪吒劇照
所以不妨大膽想想，哪吒這個形象，很有可能就是來自古伊朗傳說中這個"死而復生"的蘇赫拉布的兒子和努扎爾三太子融合之後的形象。而後融入佛教成為天王之子，又經印度、伊朗合流傳入中國。
故事說到這，無論大家堅信哪吒是本土英雄也好，或是接受不了哪吒外國人的"真實身份"也罷，其實格外較真這個真相的意義已經不大。因為從波斯的努扎爾再到中國的哪吒，就算兩個故事有著同樣源頭，但是表達方式、故事邏輯甚至傳達的精神，都早已完全不同。
伊朗版本比起中國版本，一個是順應命運，追隨父權。一個是不服命運，反抗父權的少年英雄，顯而易見，後者實在是太過有血有肉了。
從學術視角來看，無論是《西遊記》、《封神演義》，還是我們的中國象棋、漢語裡的諸多詞彙，都有著明顯的印度痕跡，這很難辯駁。因此沒有必要因為哪吒可能是"外國人"就感到接受不能，甚至是備受屈辱。
哪吒劇照
任何一個民族的自豪，絕非自以為悠久歷史、傳說眾多而自豪的。而是面對任何外來文化、技術的時候，都能夠迅速掌握，並與本土各種事物或者精神相融合，從而建構新的靈魂，這才是從骨子深處散發而出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