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的奧斯卡常被說越來越政治正確。2016 年，奧斯卡還在因「純白」的獎項提名而遭黑人演員抵制，但從 2017 年開始，最佳影片、最佳演員等重量級獎項都頒給了《月光男孩》《綠皮書》等黑人題材影片，黑人在非表演類獎項中成績同樣不錯，加上頒獎典禮現場會特地邀請黑人主持，宣傳平權思想——不過出現了歧視亞裔的風波，短短三年時間裡好萊塢看起來對黑人越來越友好了。
然而，對於廣大的黑人演員來說，真正足夠的平等或許還未到來。
最近一段時間，好萊塢黑人演員在 Twitter 上掀起了一個名為 #ActWhileBlack 的話題，控訴好萊塢對他們妝發的漠視。
黑人的頭髮幾乎都是黑色的天然卷，而且發質粗硬，長到一定長度後蓬鬆的捲髮就會形成我們俗稱的「爆炸頭」。有錢的黑人女性，例如蕾哈娜、碧昂絲，都會帶上假髮來製造髮絲順滑的造型。
總而言之，不好打理。
然而，在好萊塢，至今缺乏專門針對黑色天然捲髮質受過訓練的髮型師，針對黑人皮膚訓練過的化妝師亦然。所以，雖然黑人演員們似乎是獲得了越來越公平的機會，但在真正的工作環境中，他們仍然遭受邊緣化和冷落的對待。
這便是 #ActWhileBlack 誕生的契機。
「大部分黑人演員都得在片場外自費找理髮師或髮型設計師。好萊塢的髮型師可以一招鮮吃遍天，恰恰並無法應對黑人的頭髮。這是我過去 20 年裡的感受，而且現在仍然如此。」@malcolmbarrett 說。黑人的頭髮難打理，但是為了演出效果又必須打理，否則在鏡頭前就會變得毛糙變色。
從 #ActWhileBlack 的話題討論不難看出，同樣作為演員，白人可以獲得很好的妝發打理，但黑人卻得自己想辦法。男演員雖說花點錢，但剔一次尚且可以管上一段時間。更遭罪的是女演員，轉場、試鏡的時候，為了應對不同的角色造型，他們不得不自己帶著所有的傢伙，現場幫自己造型。如果遇上需要變化的角色跨度很大，那麼就得帶個非常大的造型包才行。如果要帶假髮，還得隨身攜帶保護盒，出行非常不便。
對於吃這行飯的人來說，這確實是日日都要面對的煩心事。
更苦惱的或許是態度上的區別對待。Tiera 說，她在一個演出現場時，髮型師根本不願意碰她的頭髮。但是卻很殷勤地只要有風吹過，就跑去整理白人演員的髮型。
出演《絕地戰警 2》《分手手冊》的 Gabrielle Union 還提到另一個問題，搞特殊化的壓力。黑人演員經常在片場感受到那種「很高興和你合作，你已經有了一份工作了，就不要和其他演員搞特殊化了」的潛臺詞。但是，如果她乖乖地讓沒有受過訓練的髮型師幫她打理頭髮——剛好那人願意——的話，那麼只能等著頭髮被毀，形象被毀了。
你或許會問，那麼請他們相熟的會為黑人打理妝發的造型師到現場不就行了嗎？然而，在好萊塢的制度前，事情沒這麼簡單。在好萊塢，片場只能聘請化妝師和髮型師協會的成員。而要加入這份工作，必須做三年工資非常少的基層工作，並且填一大堆文書來證明自己在這段時間完成了工作。「洛杉磯的化妝師和髮型師要變得更多樣化！」合作過很多黑人演員，擅長黑人妝發的 Doniella Davy 說，一個化妝師至少要有一個包含適合各種膚色的粉底，應該知道如何應對各種膚色。一個化妝師沒有處理深色皮膚的信心和裝備，只把白色皮膚當做自己的默認工作對象時，那是不行的。」
參與過《黑豹》《驚奇隊長》的髮型師 Camille Friend 覺得，#ActWhileBlack 話題的出現和呼籲確實很有必要。不過他在近幾年的工作中也看到，有更多的髮型師可以應付黑人的造型，加入公會的年輕人們在手藝的訓練上也越來越多元化。
這或許是個供需問題，當黑人演員開始被重視，那麼過去因不受重視而遺留的配套工種短缺現象仍將持續一段時間。透過髮型的問題，黑人在好萊塢的平等似乎尚不算真正到來。
題圖為《黑豹》劇照，來自豆瓣電影
#Meme 是《好奇心日報》2018 年9 月上線的新欄目。
「Meme」（/mim/），「梗」、「包袱」、「表情包」的意思。我們用它來記錄一些文化現象，有些事情光記錄下來就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