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擱淺》最初公布的時候透過神秘的科學概念和奇異的現象吊起了無數玩家的好奇心。就像《星際穿越》一樣,小島秀夫藉助了紮實的科學理論進行了一番嚴謹的暢想,從而構築了《死亡擱淺》的世界。
依照小島秀夫的製作習慣遊戲中含有大量沒說透的劇情和信息等著玩家在通關後挖掘,那麼下文我會通過目前我從遊戲中所獲取到的一些關鍵詞以及關鍵人物對《死亡擱淺》進行解析和說明,幫助已經通關的玩家更好的理解《死亡擱淺》的世界。
劇透警告!以下解析有大量劇透內容,請酌情查看。
或者你可以通過此前「《死亡擱淺》主線劇情文字梳理:因連結而亡、為聯結而生」全劇情流程文章對主線故事進行梳理和回顧,更有助於理解。
「死亡擱淺」究竟是什麼
小島秀夫給《死亡擱淺》賦予了太多的含義,一方面他表示「Stranding」有連結的意思,是人與人之間一種積極的關係。但另一方面也代表字面上的「擱淺」,失去生機絕望的感受。在心人等各類學者的研究下發現,「死亡擱淺」在地球的遠古時期就曾多次留下過痕跡。從冰川中的猛獁象、遠古的冰人、滅絕的恐龍,他們都身上都有著大量的開羅爾物質讓他們保持著不腐不爛的狀態。
遊戲中的「死亡擱淺」對應著地球每一次瀕臨大滅絕事件節點而發生,伴隨著冥灘的出現,可以看作預示大災害到來的一種前兆現象。如果以歷史回溯,《死亡擱淺》中大家所經歷的是已經是地球第六次大滅絕時刻了,而在遊戲的結尾毀滅性那一刻被稱為「最後的擱淺」。
在第一次虛空噬滅發生之後,開羅爾物質在地球瀰漫,電波和信號受阻,時間雨吞加速了生物的消亡,在今生和來世之間徘徊的生物變成了 BT,即使你能躲開上述兩個危險的事物,放置已久的屍體以及被 BT 吞噬的活人還會引發虛空噬滅這樣大爆炸。蔓延在空氣中的開羅爾物質也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人們的精神和大腦。就像米爾人和狂人一樣,開羅爾物質讓他們陷入瘋狂、失去理智。
《死亡擱淺》的世界裡引用了埃及的一則理論,人的肉體為「赫」靈魂為「卡」。作為滅絕體的化身,亞米莉其實是「卡」,只能在冥灘出現沒有實體,布裡吉特是「赫」,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正常衰老最終患癌死亡。亞米莉/布裡吉特為兩個人同時存在的合理性編造了一個謊言,假裝是母女,其實都是滅絕體的一部分。滅絕體的出現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冥灘,每個靈魂都有各自不同的冥灘。每個人的冥灘形態各異,會根據每個人的認知有各種各樣的形態,就像多元宇宙一樣。而我們在遊戲中看到的一戰、二戰甚至越戰場景,這是因為戰場上喪生的士兵,他們的冥灘相互聚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擱淺地」。在這個世界沒有出口,他們進入了一個無限循環的戰爭世界。除此之外,亞米莉還有著自己私人冥灘,最終的擱淺就會通過她冥灘發生。
雖然「死亡擱淺」等超自然現象都不是亞美莉一手造成的,但身懷滅絕因子的她絕對是這一切事件幕後的陰謀。她就像典故中毀滅天使,降生在這片土地上就是為了毀滅這個世界。
但她也不能違背自己的使命,就如同結局所說,大滅絕是必然會發生的自然現象,她所能做的只是加速毀滅的進程或者延緩毀滅的到來。於是她將自己對地球毀相關的噩夢,散布給了所有具有杜姆斯能力的人,以此警醒世人並企圖從中尋找希望。
她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通過賜予希格斯力量,幫助她加速毀滅的進度。遭遇父母遺棄的希格斯有著和山姆相似的經歷,他也有杜姆斯的能力,也能感應BT。作為亞美莉擺弄的一個棋子,他想要藉助亞美莉毀滅性的力量重塑世界。另一方面,亞美莉又嘗試著鼓動山姆將人們連接到開羅爾網絡中,並主動走出獨來獨往,與亡人、心人、洛克妮(瑪瑪)、硬漢這些她欽定的特殊杜姆斯研究者一起逐步挖掘出死亡擱淺背後的真相,從而阻止自己,阻止自己就是阻止「最後的擱淺」發生。
遊戲中多次體現了一些亞米莉不自然的欺騙行為,例如與希格斯在冥灘上的交頭接耳、故意將山姆引到硬漢和克利福所在的位置等舉動。她也多次試圖孤立自己,和山姆產生信任危機。但山姆還是會選擇相信她,最終得以拖延了本次大滅絕的發生時間。
BB 和洛伊思
BB 是這個世界上特殊的存在,28 周大的 BB 正處於生與死之間,他們並不算真正意義上活著但又能與死者的世界有所聯繫。布裡吉特總統看中了這一點,想用 BB 「連接兩個世界的特質」打破開羅爾物質影響下癱瘓的網絡,將不同的地方連接到開羅爾網絡中 ,實現她重新連接世界的願望,她認為人類必須要再度團結起來才能夠應對第六次大滅絕的時刻。所以大量的 BB 成了實驗體,但究竟腦死母體是不是布裡吉特蓄意造成的,暫且不得而知。
遊戲多次的反轉讓人通關之後對 BB 的身份產生了質疑。加上劇情的蓄意誤導,更是讓人摸不清關係。前期小島讓玩家誤以為克利福的親生孩子是山姆懷中 BB,所以才大打出手。加上山姆又以曾經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愛稱稱呼懷裡的 BB,更讓人混亂。究竟山姆懷中的 BB 跟山姆到底是什麼關係?
首先可以非常肯定的是山姆的孩子必定跟著他的妻子露西在以前的那一次自殺式虛空噬滅中去世了,因為根據遊戲中相關報告的提及,那一次事故中除了山姆以外無人生還。
那既然山姆是遣返者,他的孩子是否又會具有遣返者能力死而復生呢?答案也是否定的,遣返者是山姆在現實中死亡、布裡吉特切斷了山姆冥灘相聯的臍帶而造成的結果,可憐的洛伊思甚至都還在露西的肚子裡,虛空噬滅後形體都不存在了,不太可能再生。劇情中也有提到成為了遣返者的山姆是不能再作為 BB 運作的,所以洛伊思確實死透了。山姆只是和這個 BB 產生了感情,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孩子看待罷了。
在和 BB 連結過程中引起的血透效應,喚起的其實都是山姆對於克利福的回憶。對於經歷過亡人修理失去過記憶和情感的 BB 來說這一切都是新鮮事物,這些記憶必然也不是屬於她的。山姆在最後的回憶時候,燃起了想要讓 BB 自由成長的決心,自己都可以從孕嬰倉脫離並存活長大,所以結尾處才會把感情深厚的 BB 從育嬰倉取出。手握著布裡吉特 DNA 編織的奇普可能也對增加存活機率有所幫助,BB 也許是藉助這個物件跟山姆一行人產生了聯繫,所以得以存活。
至於育嬰倉上同款的盧登斯太空人,純粹就是小島為了迷惑玩家們的障眼法。命運的安排,讓伊戈爾這個盧登斯愛好者的 BB 落入了山姆的手裡。沒準,縱覽大局的布裡吉特總統也背後安排了這齣「意外」也不一定。
山姆的成長之謎
由於山姆作為遣返者的特殊體質,讓他從小就夾存在現實世界與冥灘之間,無法區分真正的記憶和不斷重複的夢境,甚至患上了肢體接觸恐懼症,恐懼別人觸碰自己。以至於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常常來到冥灘,也是在那裡他遇到了亞美莉,自小的孤獨和恐懼陪伴著他成長,但布裡吉特/亞美莉送他的信物捕夢網讓山姆得到了一絲安全感,冥灘的狀況也穩定了下來。
布裡吉特/亞美莉總統想要幫助山姆克服肢體接觸恐懼症,於是將山姆送至心理醫生露西那裡進行心理治療。根據露西的報告,經過了不斷的試探和信任的建立她認為這一心理疾病主要是由於山姆對冥灘以及布裡吉特/亞美莉深度的依賴造成的,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山姆的半性戀取向,讓他只會對已形成情感聯繫的人產生興趣,所以產生了一種與生俱來的孤獨感。加上長時間孤獨的冥灘體驗、以及對周邊排斥的性格將這一方面的特質放大。且由於布裡吉特/亞美莉不斷變化的身份,山姆對「兩個」親人即感到愛慕卻又感覺尊敬,矛盾的情感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但是露西對冥灘、亞美莉/布裡吉特的真實身份並不了解,她一直向山姆強調他所說的遣返者、冥灘,都是為了滿足布裡吉特總統童年對他缺失的母愛產生的幻想。直到某一天山姆為了自證自己所說的都是真的,用針筒刺進自己的胸口自殺。露西驚慌失措,眼看著山姆遣返復活,也是在這時的互動中,露西發現自己接觸山姆的肢體時已經不再引起肢體恐懼症的反應了。兩人也因此結下了情愫,露西因自己對患者產生反移情作用(即因心理諮詢醫生對患者產生情感)辭去了工作,之後懷上了山姆的孩子兩人結為夫妻。
布裡吉特/亞美莉很高興山姆能夠克服肢體接觸恐懼症。露西肚子裡的孩子也很健康的成長,是一個女兒山姆打算取名為洛伊思。也是在這時候拍下了山姆經常拿在手裡的那張三人全家福,布裡吉特在上面籤上了名,並寫下了「為愛而擱淺」這麼一句話。
然而當他們的孩子成長到 28 周大的時候,介於生死之間的特殊體質讓露西所有的腦死母體一樣開始會看到平時看不見的東西,會夢到冥灘。在冥灘裡,因為血緣的關係她總能來到山姆和布裡吉特/亞美莉冥灘。察覺到此的布裡吉特/亞美莉試圖向露西解釋死亡擱淺所帶來的變化、講述生與死之間模糊的境界,大量信息顛覆了露西的認知,露西開始逐漸崩潰。她認為自己捲入了巨大陰謀之中,她也推敲出了山姆渾然不知的過去以及布裡吉特對世界可怕的打算。
露西最終不能接受這一切,選擇過量用藥自殺。與妻子很久沒有取得聯繫的山姆立刻趕回家中,正巧遇到屍變引發虛空噬滅,整個城鎮被夷為平地,只有遣返者山姆活了下來。所有輿論都將事故的矛頭指向這個唯一倖存者,還有各種對山姆的猜忌也撲面而來。本已經能豁然面對世界的山姆最後又回到了曾經孤僻的狀態,並選擇離開了布裡吉斯。十年,再也沒和任何人有聯繫,隻身一人送快遞養活自己。
冥灘與開羅爾網絡
通過山姆不斷的將人們連入開羅爾網絡,原本孤立的人們又再度通過發達的網絡,連在了一起。但是,不斷擴大的開羅爾網絡也讓周圍的開羅爾濃度有所上升,原本每個人獨立的冥灘也因此融合成了一個巨大的世界,「最後的擱淺」就是要藉助冥灘的統一毀滅世界。亞美莉的冥灘是則是更高級別的存在,因為滅絕體本身即是冥灘所在,BT 會湧入現實、死者會在現實徘徊都是因為亞美莉的冥灘成為了他們的出入口和中轉站。
心人通過瀕死體驗這種極端的方式在冥灘尋找他的妻女、瑪瑪則是在死後成為了一個獨立靈魂「卡」從而在冥灘遊蕩。但需要注意的一點是,前面兩者在冥灘都是隨機行為,但山姆則是在一片亞美莉特定的冥灘上來回,藉由亞美莉送給山姆的捕夢網山姆可以藉此固定來到亞美莉冥灘,山姆送給亞美莉的奇普也是同樣性質的信物,將兩人緊密的結合在了一起。包括克利福和希格斯的假娃娃也都是由亞美莉給出的特定信物,讓他們可以在亞美莉的冥灘穿梭。
至於芙拉吉爾特別穿梭能力,也是利用冥灘進行的。但是遊戲裡的設定很明確,通過冥灘穿梭你不能帶有除衣物和貼身飾品以外的其他物品,這就是為什麼不能通過穿越來送快遞。
克利福的身世之謎
克利福·昂格爾是一個光榮的軍人,曾為國家爭戰沙場。在 BB 的視角中,他時而歡欣雀躍,時而鬱鬱寡歡。多次的閃回片段中,他向 BB 保證他會永遠陪在BB的身邊,終有一天會讓他走出培育倉,在這個廣闊天地終肆意探索。一旁的病床上躺著的是克利福遭遇不幸的妻子,名為麗薩。克利福似乎對麗薩很是悔恨,在閃回片段中他曾不斷對麗薩道歉,是他造成了今天的這種局面。
逐漸的,他不再相信帶著面具一直利用他們一家人的布裡吉特。布裡吉特一直以會救助麗莎和 BB 拖延時間,真實的目的是因為克利福的 BB 很特別,她想利用 BB 成為人類溝通的橋梁。表面上 BB 是為了避免引發虛空噬滅的探測物件,也是人們研究開羅爾通訊系統、現實之與冥灘之間關係的一項結果。而實際上,開羅爾網絡的運行背後都是 BB 的功勞,亞美莉在後續她第一次西行的時候在各個結點城放下了多個 BB 作為每個城市開羅網絡的通訊裝置。犧牲了一個又一個的嬰兒。
克利福與昔日的部下約翰(硬漢)在病房內偶遇,深知背後陰謀的約翰選擇幫助對自己有著多次救命之恩的長官,為此鋌而走險在總統轉移 BB 之前創造一次逃生機會。但是已經成為腦死母體的麗薩實在是無法一起出逃,克利福只能通過欺騙生理體徵儀器的方式一槍了卻了她的痛苦。他開槍前再三向麗薩保證會永遠照顧好 BB ,忍著悲痛帶上 BB 出逃。
然而嚴密的安保機制讓克利福沒能成功脫逃,反而被逼入了死路,約翰(硬漢)試圖保住克利福的性命但還是沒有成功,情急之下負傷的克利福只能原路返回病房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隨後趕到的布裡吉特總統下令約翰(硬漢)開槍射殺搶回 BB ,見約翰(硬漢)遲遲不肯執行命令,布裡吉特抓起約翰(硬漢)的手打了兩槍。
豈料,克利福為了在臨死前實現還 BB 自由的承諾,偷偷將 BB 從育嬰倉內移除抱在了自己懷裡。父子兩人同時被布裡吉特射殺。布裡吉特悲痛欲絕懊悔不已,將這個 BB 從生死夾縫間的冥灘取回切斷了他與死的臍帶連結,讓他成為了靈魂冥灘不收、肉體現實不滅的遣返者。自己則作為這個孩子養母將他撫養長大。這個孩子就是山姆。
山姆在遊戲的最後串起了所有克利福相關的回憶,原來自己才是克利福的親生孩子。而克利福在最後對山姆的獨白,則是一個父親對自己長大了的孩子的所有期盼。事實上根據布裡吉特最後說法,一直在世間徘徊的克利福能與山姆生死相隔的遇見也是她促成的,也許這也是布裡吉特對當年不幸發生的慘劇做出的彌補,硬漢在結束開國典禮後也對山姆坦誠了事情的真相尋求原諒。
遊戲中還有一些劇情目前尚未查明,例如克利福神秘的腦死亡妻子麗莎·布裡吉斯,為什麼會和組織同名?為什麼會生下具有特殊能力山姆?為什麼山姆最終從育嬰倉取出BB之後倒掛的彩虹重新出現了象徵「死亡」的藍色?最終場景淋著雨山姆為什麼也沒有衰老?這些可能還要各位島學家們的進一步挖掘才能知道答案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