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小喪被世界溫柔以待」
過去,總有人喜歡給致鬱番貼上搞笑的標籤。
《我不受歡迎,怎麼想都是你們的錯!》(簡稱《喪女》)就是這樣一部讓人五味雜陳的作品。
《喪女》開播於2013年7月,改編自谷川ニコ老師創作的同名四格漫畫,並由曾製作過《悠哉日常大王》、《笨蛋測試召喚獸》的銀鏈公司負責製作。正如番名所述,動畫圍繞著喪女這一特殊群體,並以女主小喪(黑木智子)為載體,通過一個個小故事,為我們揭露喪女們那不為人知的日常。
雖然故事的開頭已經對喪女下了明確的定義,不過身懷各項「絕技」的小喪,依舊讓我們眼前一亮。
她不僅能使用眾多的道具,發揮自己對美的理解,成功讓自己的弟弟都開始六親不認;
還能充分利用課間時間,獨自一人在桃色妄想中暢遊,而四周凡人的喧囂似乎雨她無瓜;
同時影后氣質拉滿,做到輕鬆地在集體的行動中隱匿自己的存在;
最後作為一個稱職的祖安選手,自然也少不了極致的嘴臭!
一反常態的主角人設以及重在提高觀眾代入感的第一人稱敘述風格,再搭配上作者鬼才般的點子,都讓《喪女》在當時有不小的熱度。
製作上,曾操刀過《妖精的旋律》、《零之使魔》等作品的系列構成吉岡孝夫,在《喪女》中融入了許多讓人會心一笑的熱梗,並在劇本編排方面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總監督大沼心作為新房昭之的得意門生,也很好的繼承了他的「優良傳統」(指原作粉碎),不僅善於運用豔麗的光影及字幕來營造獨特的視覺效果,而且在運鏡上面還頗有講究,誇張的動作以及神態都讓畫面極富張力。單從配置上說,足以讓90%的日常動畫都羨慕不已。
然而據不完全統計,自《喪女》動畫開播以來,N站的新番留存率反而呈每集穩定遞減的趨勢,卷均銷量也不足1500枚,直接導致了第二季的無緣製作。
更要命的是,它滑鐵盧般的口碑甚至波及了到了原本賣得不錯的原作銷量,狠狠地背刺了作者一波。
各方面都表現優良的番劇為何慘遭暴死?觀眾們的憤怒又從何而起?除開大沼心的暴死光環不說,或許我們還得回到那「有趣」的故事中來。
雖然《喪女》可以歸類到搞笑番的範疇,但相比起《碧藍之海》、《笨測》等能讓人捧腹大笑的作品來說,《喪女》的笑點卻跟番名一樣充滿喪勁。
究其原因,小喪的身上匯集了太多人性的弱點:多疑、偏執、心胸狹隘且自大,一詞以避之,便是「社恐」,而這恰恰是當今許多年輕人的真實寫照。
簡單來說,圍繞著小喪所發生的各種糗事,無外乎來源於現實中的點滴:遇到熟人會選擇繞道、在外人面前無法保持自我,甚至宅了太久忘記了如何開口說話?
雖然有些誇張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或多或少會勾起人們那不願回想的記憶,從而與自身產生了某種映射,這樣一來,他們也無法對小喪的遭遇一笑而過了。
或許我們常看到小喪那積極主動的一面,並下意識地佩服她的樂觀豁達,殊不知這卻是潛藏夠深的自卑。
「社恐」雖有分輕重,但無一例外的是,在人際處理上總有種危險與緊張的情緒縈繞在身邊,這時安全的需求就顯得尤為迫切。
大多數人可能會選擇拉高警覺,在自己的內心築起高牆,只與他人進行必要的交流。但小喪的偏執思想迫使她通過主觀歪曲事實來達到保護自己的目的。在面對同學們的無忌的交談,小喪可以毫不客氣的貶低他們;面對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友小優的華麗蛻變,小喪卻也能道出婊子這種辛辣的話語。並最終以【享受孤獨】這個「高雅」的詞彙劃清與凡人的界限;
顯然,小喪僅僅是為自己的無能找尋合適的藉口,她是如此的害怕失敗,以至於只能將過錯推卸給他人來獲得短暫的心理平衡。克裡希那穆提曾認為,人們的一切社交與欲望,都是為了分心。分什麼心,分孤獨的心,怕自己無事可幹而感到孤獨。即便小喪表現得泰然自若,也難掩她對社交的渴望。
不然她也不會在跟陌生男子說了句「再見」後,喜悅之情立即就溢於言表。而這一系列的努力被觀眾看到眼裡,便讓他們產生了某種期待,期待著小喪能夠完成使命,獲得成長。
然而製作組並未回應他們的期待,相比起漫畫短短幾頁一話的簡潔,動畫在保證故事原汁原味的同時,更放大了精神層面上的衝擊,讓觀眾們有十足的代入感(口多哇路!)。
尤其是在12話中,小喪本可以在學姐的幫助下,接過那關鍵的橄欖枝,從陰暗中走出。然而她最終卻選擇了逃避,使得小喪在絲毫沒有成長的情況下迎來結局,讓觀眾打從心底感到不適。
它雖然不像《熊巫女》那樣用幾分鐘的時間把積攢了一季的正能量撕個粉碎,畢竟它僅僅是用了戲劇化的方式讓小喪又重回原點了而已;但這樣的結局安排卻大大缺失了一股人情味,觀眾壓抑的心非但沒得到緩解反而雪上加霜。當小喪的一成不變映射到自己身上時,「我的未來會不會也就那樣呢」的想法也就油然而生了。
如此一來,《喪女》的暴死也是必然,畢竟誰又會願意買一份BD再體驗一波社會的炎涼呢?
故而在動畫完結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臆測作者是否有個陰暗童年,並指責漫畫有報復社會之嫌,正可謂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倘若我們細品,早已踏入現充大門的小優,本可以與尖酸刻薄的小喪斷絕來往,而不是在兩個人漫無目的的逛完學園祭之後還能悅心的說出那句「真開心」;
或者這位陰沉的女主早就被他人敬而遠之,甚至逃不開被欺凌的命運。而不是在遇到困難時,得到同學們的殷切相助;
再者也完全沒有必要安排一個能打開小喪心扉的角色,而是讓其一直凋零下去。
小喪眼中的他人與現實的他人差距是如此之大,作者企圖用這種方式不斷地讓讀者們認識到,擁有一雙觀察他人的眼睛是多麼重要。然而觀眾的反饋卻背逆了這個初衷,或許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作者對讀者進行的「復仇」——風格轉型。
這個轉折開始於漫畫的70話,劇情也來到了校園系作品的必經之路——修學旅行,一個讓社恐也無處遁形的大型班聚活動。而小喪不僅慘遭老師「助攻」,成為了小隊組長,更是在合宿的高強度互動下慢慢地改變著自己曾經的想法,漫畫的整體氛圍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很顯然,作者牢牢抓住了各種細節,為整個旅行布下了天羅地網,為的就是拯救小喪、拯救讀者,當然也是為了拯救作品。
經此一役,陰沉型社恐百合、純情不良吉田、扭曲喪蜜顏文字等極具特色的少女開始活躍於紙面,圍繞在小喪的身邊上演著有別於以往的群像喜劇,《喪女》也正式從曾經的單兵作戰順利畢業。
不過,這樣的安排不出意外的引來了許多非議:曾經不可一世的偏執狂怎麼說變就變?而之前模板化的路人們怎麼就有血有肉了起來?在他們看來,作者已然犯了都合主義(指在作品中不顧敘事規律強行插入設定或展開情節的投機行為)的大忌。
但是在質疑劇本前,我們或許也要清楚,社恐之所以是社恐,無非就是那些活在自己的世界,而無暇關注他人的普通人罷了。
雖然作者藉助漫畫中配角的能動性強行加速了小喪的人際接觸,但也正因如此,她失去了保護自己的最後一道屏障,從而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下第一次觀察起了同在一個班的陌生人,也因此,小喪的世界中,才開始有了色彩。
沒錯,你不能排除這是投機取巧的下策,但他卻用了最簡單卻行之有效的方法,為讀者呈現了作者最想要闡述的內核。
當然,小喪的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當她開始放下過去的偏見時,小喪可能才第一次的意識到,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的愚蠢且幼稚;
當她開始替他人著想的時候,小喪第一次的在人際交往上從被動轉為主動;
當她開始幫助他人走出陰霾時,小喪也第一次地實現了受助者向施助者的身份轉變。
觀眾能夠很輕易的把紙片人喚作老婆,但唯獨面對小喪,我們反而更多的把她當做女兒來看待,試想在她一步步的成長之下,又怎能不露出老父親般的微笑?可能就連作者自己也覺得,面對如此努力的女主,讓她大受歡迎一把,又何嘗不可呢?(笑)
(人生巔峰)
或許你也曾因外界的鳥語花香而嫌棄獨自一人的鄙陋,亦或是蜷縮在自己的世界裡自負地否定外界的美好。正當我們還固步自封之時,小喪早已用笨拙的行動告訴了我們:
少一點成見,多一份寬容,即便在這個舞臺當不成光鮮亮麗的主角,也別忘了這個世界的璀璨虹光,完全值得我們破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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