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國的邊陲內蒙古、新疆等地,由於深居內陸,距離海洋遙遠,降水量減少,導致很多地方發育著天然草場,農業生產方式以牧業為主,人們逐水草而居,面對著青山綠草、藍天白雲,過著風吹草低現牛羊的遊牧生活。
我國各地還活躍著一批容易被我們忽視的另一種農業生產方式——養蜂,他們每年也像逐水草而居的牧羊人一樣追花奪蜜,他們用自已勤勞的雙手,遊走在花的世界裡,依靠蜜蜂採花,釀造出最甜蜜的生活。
四川油菜花
花期,是每一朵花盛開的時間,因花種不同花期也不一樣。曇花,是世界上花期最短的花,每次晚上花開綻放5~10分鐘時間,雖沒有玫瑰的豔麗,茉莉的芳香,但人們非常珍惜曇花一現的瞬間,如果綻放的時間再長一點,也許會遇到蜜蜂前來投緣。
扶桑花,花期最長,在氣溫適宜的條件下,全年均可開花, 它的花期長,幾乎終年不絕,夏秋最盛。
我國不僅是一個多山的地方,還是一個跨緯度較多的國家,當南國已是春暖花開的初春,北方還是一片白雪皚皚的冰雪世界,從南到北呈現多樣的氣候。每年鮮花盛開,從南向北次第開放。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大詩人白居易所作《遊廬山大林寺》,細膩的筆觸描述了山地的氣候特點,鮮花從下往上接連不斷,朵朵盛開。
陝北的蕎麥花
養蜂人每天迎著朝霞,追逐著花期,奔波在祖國的各地。每年春暖花開,2~3月,四川的油菜花,3~4月陝西漢中的山花,5~6月陝西延安的洋槐花,7~8月河北燕山荊條花(筆者的家鄉稱之為顆子花),8~9月陝北、寧夏的蕎麥花,都是養蜂人追逐的花期,這是一條從南往北的花期路,一路花香,一路收穫著滿滿甜蜜。
陽光灑滿每一個角落,每一朵花都要綻放,在我國新疆又有一種不同於東部地區的花期,它們分布在高山上、草原裡,這裡的花期熱鬧非凡,每年夏季竟相開放,花魁之主竟落在了阿爾泰山腳下的可可託海。
可可託海的位置
上圖,可可託海位於富蘊縣東部一個小鎮,距離烏魯木齊有1000多裡,可以駕車走G216國道或S11省道直達可可託海鎮,從自然地理環境來看,可可託海位於阿爾泰山南麓的額爾齊斯河山谷中,這裡發育著一條我國著名的河流——額爾齊斯河,也是我國唯一 的一條注入北冰洋的河流,而可可託海就位於額爾齊斯河上遊河段的源頭位置。
額爾其斯河上遊流域
額爾齊斯河上遊稱之為庫依爾特斯河,源頭又有非常多的支流匯入,如加勒格孜阿嗄希河、小土爾根河、賽依裡肯河、塔亞塔亞河、玉勒肯圖爾根河等,可可託河就位於庫依爾特斯河岸邊,在出山口處又與喀依爾特河交匯,兩條河是海子口水庫的補給河流,交匯後又稱之為胡二茨河,進入準噶爾盆地後改稱為額爾齊斯河。這條河流一直走出國門,流經俄羅斯河後匯入鄂畢河。
額爾齊斯河源頭可可託海河段,海拔多在1500~2500米左右,大約有1000多米落差,支流呈樹枝狀水系,發育非常良好。源頭小支流眾多,河谷縱橫,成為額爾齊斯河重要的補給水源。
可可託河位於寬闊的河谷中,眾多的支流溝谷,與這裡地殼活動非常強烈有關,新構造運動期間,印度板塊向下俯衝到歐亞板塊下,碰撞擠壓,使得阿爾泰山強烈隆起,在與準噶爾盆地交接的邊緣處,地殼引發深度斷裂形成了可可託海——二臺斷裂帶,導致了非常寬闊的河谷形成。這條斷裂帶年齡較新,距今1.3萬前的全新世,至今地殼活動還依然活躍,曾經在1931年8月11日,距離可可託海南50公裡處發生了8級大地震,之後又發生過若干次6~7級地震,小地震時有發生。
上圖中紅色為斷裂帶,小圓圈代表發生過一次地震
強烈的地殼活動,也給我們帶來的積極因素,這些斷裂帶巖石破碎,河流下切侵蝕,促進河谷的發育,往往形成一條條河流的支流,最後匯集就形成了一條大河——額爾齊斯河。從上圖中可以看出,可可託海附近斷裂帶非常多,縱橫交錯。
河流的發育往往形成河谷,每年雨季山洪爆發或春季冰雪融化引發河水暴漲,往往從山間帶來的泥沙沉積在河谷的彎曲處,形成淺灘,河流再下切,再淤積形成河流階地,這些階地成為了人類進往山區的道路。阿爾泰山山體高大,綿延上千公裡,路難行,有了河流的發育,人行路也就會順河谷延伸,通往可可託海的二條S226省級公路就是沿河谷修建的。
強烈的地殼運動,還會促使地層深處的巖漿沿著斷裂帶向上侵入,在此過程中巖漿中的礦物在高溫高壓下向上遷移,出露地表時冷凝,多次侵入,形成一系列罕見的稀有礦物,如世界上僅存一枚額爾齊斯石,就是在可可託海發現的,還發現了很多礦物珍品,如鉭鈮單晶礦。
可可託海因礦而生,採礦業的發展促使人口聚集,為此可可託海成為了人類重要的活動場所,交通便利也帶動了畜牧業的快速發展,以可可託海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形成了阿爾泰山農業重要活動區。
新疆普遍乾旱少雨,而阿爾泰山卻是一個多雨區,這與阿爾泰山所處的位置和地形有關,上圖可以看出,阿爾泰山西北方向是一望無際的西西伯利亞平原,與北冰洋相望。每年夏季,來自於大西洋和北冰洋的氣旋活動,沿著阿爾泰山南麓伸入準噶爾盆地,加之額爾齊斯河谷地敞開,使得太西洋、北冰洋水汽可以暢通無阻的伸入阿爾泰山區,形成降水。
可可託海所在寬闊的河谷中,恰與水汽通道直交,水汽在溝谷中穿行,冷暖氣團交匯,容易發生激烈的對流,出現雷暴天氣,產生很多降水。冬季,這裡是寒潮南下的地區,往往會帶來暴雪天氣,容易出現雪災,所以阿爾泰山一年四季降水機會較多。可可託海又是一個水汽容易滯留的地方,充足的降水,又背靠阿爾泰山,植被茂盛,這裡成為了綠色的海洋,形成了水草肥美的天然牧場。可可託海,哈薩克語的意思為「綠色的叢林」,蒙古語,意為「藍色的河灣」。
可可託海海拔並不高,河谷區多在1500米上下,山頂最高處也就是3000米左右,遠遠低於高大的天山、崑崙山等山脈。從緯度位置來看,大致在47度左右,比哈爾濱偏北一些,從積溫條件來看,這裡每年從6月份開始進入雨季,熱量資源蓄積到一定程度,就進入了草木繁盛時期,10初開始出現霜凍,一年之中大約有5個月左右的農牧期。
較低的海拔,充足的降水,縱橫交錯的河谷,為這裡營造了一片綠色世界,非常適合牧業發展。清泉溪水,鮮花朵朵,這裡更適合養蜂釀蜜。
養蜂是人工飼養蜜蜂,通過蜜蜂的勞動獲得其產品,包括蜂蜜、蜂王漿、蜂膠、花粉、蜂蠟、蜂蛹及蜂毒等,對於場地有兩方面要求,一是有較好的蜜源,二是有潔淨的水源。有常年流水不斷的小溪,更為理想,可供蜜蜂採水。地勢高燥,不積水,小氣候適宜。
從建蜂場要求來看,可可託海,天地造化,接近水源和蜜源,具備良好的養蜂條件。
》蜜源:可可託海的蜜源主要為荊芥、牛至、老鸛草、大薊,輔助花源為松、杉、柏、樺及農作物。受山地氣候影響,6月份開始在低谷地區養蜂採蜜,7~8月開始往山上轉移,具有垂直性地帶特徵。
山區養蜂釀蜜,相比東部地區空間移動距離小,四川油菜花2~3月就可以盛開,而到時了青海卻在開在了7~8月,花期與海拔高度有很大關係。可可託海花期也會呈現垂直地帶性,對於可可託海這麼大的一個山場,水平距離移動不大,空間轉場不小,反映了山地養蜂的特點。
》山地環境:河谷本身就是小氣候環境,可可託海的河谷自然與風向垂直,成了天然的避風港,風力太大會過度消耗蜜蜂的體力,不利於蜜蜂活動,採蜜效率低下。
●河谷地勢開闊,陽光充足,場地中間有稀疏的小樹,可以遮蔭,夏日裡免遭烈日暴曬。
●額爾齊斯河源頭支流眾多,溪流清泉,溝谷到處是水源,可以減少蜜蜂長距離飛行。
●養蜂場地周圍2.5千米半徑範圍內,水庫較少,沒有大河、湖泊,蜜蜂活動範圍有限,長距離跨越江河湖海體力消耗過多,容易溺水死亡。
●額爾齊斯河源頭溝谷多,山場開闊,不僅有充足的蜜源,還會減少蜜蜂疾病的傳播。
可可託海雖然有極佳的養蜂釀蜜條件,環境好,空氣清新,水質也不錯,但也有一些不足,一年花期較短,寒冷期較長,有一些寒溼氣候特徵。對於養蜂來說,也有必要像放牧一樣進行長距離轉場,可以在春季轉暖期去伊犁、那拉提採蜜,8~9月份來可可託海,此時才是花期正旺的季節,還會見到一直在氈房等待的、想你的牧羊人:
心上人我在可可託海等你,他們說你嫁到了伊犁。
是不是因為那裡有美麗的那拉提,還是那裡的杏花。
才能釀出你要的甜蜜,氈房外又有駝鈴聲聲響起。
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再沒人能唱出像你那樣動人的歌曲……
結束語:因痴迷《可可託海的牧羊人》的這首歌,寫過一篇《可可託海的牧羊人中的那拉提是怎樣的一個美》。這是第二篇,歡迎交流,提出寶貴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