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撥人心弦的音樂創作

2020-12-17 源周刊ROYWANG

2019年夏末,王源發布了首張個人專輯《源》,這張豆瓣評分在8分以上的音樂專輯,高開高走,是王源幾年創作經驗累積,厚積薄發的成熟作品。回顧王源音樂創作的歷史,滑動時間軸,點開播放器,耳內自然流淌的樂音,瞬時釋放出令人心動的信號,撥人心弦。而我們探究這些信號的來源,亦會發現它們似乎不僅僅來自於聲音本身,亦來自於兩個主要方面的創新,即:詞的創新和曲的創新。

詞的創新

歌詞的創新大多跟選材相關。個人情感經歷的缺乏,本應成為詞曲創作的限制,但王源在選材時由於受到了這種限制反而不再拘泥於傳統流行歌曲慣常著眼的情愛,向四周拓展延伸,觸及了很多被音樂圈遺忘的素材。首作《因為遇見你》相對稚嫩但表達對粉絲的感恩,全情投入;《我的童年》寫細碎雨滴下茁壯成長的幼年期,詞風清麗;《十七》唱囿於某一階段的迷惘青春期,有掙扎徘徊;《姑娘》雖是小情小調,但無關怨憎,也沒有沾染兩個人糾纏之中相愛相殺的「糟汙」,歌詞簡單可又是最可圈可點的。

仔細去搜羅華語樂壇,少有一首歌是像《姑娘》一樣,講少年人對愛情的憧憬的。一部分少年人早熟老成,18歲時已得到好幾輪愛情,一部分少年人的維特心事是被明令禁止的,還有一部分少年人沒有輸出窗口,只有日記本。

於是市面上留下的更多的愛情歌曲講的是愁與怨,悲與傷。張賢亮說最好的愛情,是沒有經歷過愛情的人寫的。王源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以完全的、貨真價實的懵懂描繪了紫羅蘭般的愛。如果我們說王源唱《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是缺失同類的悲鳴,是杜鵑啼血(這種自曝無疑加大了他被言語構陷的危險),那麼當他身著粉紫西裝在朦朧光照下,第一次唱起《姑娘》所發出的聲音,就是夜鶯婉轉的啁鳴。那一瞬間,舞臺不是舞臺,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相約的月光窗臺。歌手不是歌手,是玫瑰園中的快樂王子。

以上是從整個詞的意境去分析,而除了塑造整個的圓融意境,王源的詞也是經得起逐字逐句推敲的。拿《源》專輯中的同名歌曲為例,首歌《源》最先被解鎖,在這首歌的前半部分,你可以看見他對於與自己及世界和解的茫然無措。睡時清醒,醒時輾轉,靈魂痛苦偏執地一分為二。他把這個階段形容為由山巔到荒野的跌落,形容為重置、回還、原地打轉。這是用他的「受難」灌注其間寫的一段詞。在這段詞中可以看見他飽受折磨的心境,但相對來說,這段詞停留在意識流層面,不是寫實的,因此擴大了共情的範圍。在兩手空空中,他感受到千鈞的重量。這時候他的迷茫可以是致命的,仿佛鳥兒不能再從兩山的夾縫間滑翔而過,失去了破空斬風的能力。但是他沒有讓這種狀態持續多久,因為他的性格,將他自己至深地安慰了。後面部分轉折,寫「善良的人從不在受傷的時候哭泣」,不哭泣並不是因為堅強而是因為善良。觀點出新,卻不意外。因為善良,在苦修中才能放得下怨,把一切可以歸罪於外因的荒唐帳一筆勾銷。

因為善良,他將「疼痛」與「燦爛」並列,沒有企圖用「忍受」這一類的詞,這樣看,似乎並沒有那麼切膚的痛。實際上真的是這樣嗎?其實是他把自己當作一個濾器,將這些五味雜陳的情緒提純了,從濁澀中保留下這些尚在可忍受範圍內的、綿綿無絕的、坦然鎮定的、談不上喪氣分裂的感受。

可嘆已經做到如此,王源對自己的高要求仍然讓他在ins上打趣地調侃自己寫詞的主題「真擰巴」。而在我們看來這種學霸的煩惱,似乎終生都無法再企及了解,只好列隊回覆:瘋狂心動。

曲的創新

歌詞部分的創新,外行也能看個門道,而曲調和音樂中其他各類元素的創新卻是常常令人半懂不懂的。王源日臻成熟,在他身上不變的除了良善心性,就是清透嗓音。變聲期的洗禮只不過是將這副嗓子漂得更亮了一些,去除了幼年的綿軟。從王源在社交媒體上發布的動態可知,目前真聲也能唱到high c。但可能是想更好地表現出本身的嗓音特點,他極少在音樂作品裡做不必要的炫技。當然,有時候為了將歌曲演繹得更好,他也會根據歌曲演繹的需要,做新的嘗試。

例如,《柔》這首歌中,王源用一段假音完美演繹了一段由他自己書寫的歌詞「用最痛的痛,對最甜的甜,才能有甜的突出表現」,將整首歌的情緒推至高潮,達到了一種尖銳戳人的細膩。而在《夜間遊泳池》中,則適當加入了一些轉音。這些轉音之於歌曲的增色,如同拍擊崖壁的殘浪之於寬廣,深沉,莫測,包容的海,是沉靜中的另一種跳脫。

他運用自己的聲音,在轉折處小心翼翼地使力,呼吸吐氣都如描眉一般細緻。他的聲音是一把濃情慧劍,是一把醫生的柳葉刀,雖然小心,沒有一次託大,可無論是在《易碎的吻》還是在《彩虹雲朵》亦或是《這裡》中,都自有其利落乾脆的一面,真聲,假聲,轉音,顫音,都不黏著,不含糊。

同樣的,在他的歌曲裡用來作為人聲背景的樂聲,也被他調試到入耳舒服的程度,卸掉了一定的強度,絲絲入扣地傳遞著符合預設的暖意。鼓點與人聲節拍錯落,人聲在樂聲的託舉下得以自由沉浮,翻轉。在人聲清冷溫柔的美感中,樂聲有層次感地遞進,隱去,釀出或天高雲淡或悠遠深沉的意境。樂聲與人聲的配合,比輕巧要鄭重,比謹慎又要鬆弛。

朗朗上口不難做到,萬能和弦4536253大部分歌手都能運用得得心應手,難得的是王源在突破創新避免此類投機取巧的同時還能保留一定的旋律性,讓自己的歌擁有值得揣摩的細節。這是同行、粉絲、或有心將他視為對手的人都應當敬重他的地方。

後記

無論是詞的創新還是曲的創新,一切都還在延續,無論是歌的外在表現力還是深蘊的內涵,一切也都值得心動。尤其是出國留學之後,王源的心思更是完全撲在了音樂上。他將創作音樂視作最純粹的快樂,社交媒體上發布的動態,斷斷續續地記載了他的音樂新進展。2019年末接受Billboard主題為「Roy Wang Talks Growing as Artist & Representing China」(成長為藝術家並代表中國)的採訪時他也曾透露對於國外強音爵士樂的興趣,認為國內的爵士歌手演唱風格是更加憂鬱克制的,而國外的爵士樂可以是更加活躍、歡快隨性的。正是這樣的兼容並包、理性學習,「乾坤大挪移」般地對各類音樂能量的汲取,才保持了王源音樂的創新生命,為他的創作注入活水。

所以與其說王源的音樂「撥人心弦」不如說王源的音樂給我們帶來了「靈魂共鳴的高潮」,攜手相伴,讓我們繼續期待王源為我們帶來更多作品,期待他將被剝奪的自由從精神上奪回,奔走向通俗不落俗,並非曲高和寡但卻創新有致的「樂」和「美」。

採編/飯飯 文編/鬱結 校對/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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