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店生意很不好,我將外面的桌椅搬進店裡,正當我坐著抽菸的時候,一個老婦人低沉粗狂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
「老闆,還有餛飩嗎?給我來碗餛飩麵。」
我探出身子,看到婦人穿著碎花小紅襖,頭頂上扎著兩個馬尾辮子,還帶幾多大紅花,臉上濃妝豔抹的,看著樣子就很滑稽可笑。
我的店在這裡開了三年,這個老婦人天天騎著小三輪經過這裡,但我從沒讓她進店來。我還經常聽到有小孩子追在她身後罵她是神經病,大花貓。
說實話,我就是覺得她像小丑一樣,會嚇跑店裡的客人,但現在店裡沒人,我勉強點頭讓她進來。
我把餛飩麵端到她面前,她朝我一笑,用粗獷的聲線說道,「再給我來瓶白酒。」
我詫異地看著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大媽的聲音竟然是女低音。
我開了酒給她倒上,她一口氣見底,我豎起拇指贊道,「大媽,您真豪爽。」
婦人的大紅嘴唇一咧,哈哈笑著抓住頭上的小辮子把玩,然後又倒了一杯江小白一口悶。
我就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吃飯喝酒,她很快喝完了酒,把飯吃完之後就走了。
第二天她照舊等店裡沒人就進來喝酒吃餛飩,我每次都被她的聲音搞混,總以為她是個男的,但看到她的濃妝紅唇又覺得不是男的。
從那天之後,她經常會等晚上店裡沒人就來喝酒吃餛飩,我也不再對她抱有成見,只要她不賒帳一切都好說。她酒量還挺好的,一瓶酒喝完也還能騎著三輪車載破爛回家。
這天連續下著濛濛細雨,我等到晚上九點半也不見騎著小三輪的婦人,估計她晚上不來了。
我看了眼手裡的餛飩,正要放進冰箱關店,耳邊又傳來了那粗狂的女低音,「給我來碗餛飩……兩瓶啤酒。」說完她自顧自地坐在以前的位置。
我下了餛飩,拿了兩瓶啤酒放在她面前,白熾燈光下,我才看清楚她被雨水打溼的臉,醜得不能更醜了。
她的濃妝已經全花了,我驚訝地看到她黝黑的半邊臉頰,還有冒出胡茬的下巴,泛烏的嘴唇。
她見我張嘴盯著她的臉看,一把抹向自己的下巴,咧嘴一笑,用低沉的聲音說,「不好意思,鬍子長出來了!你沒看錯,我本來就是一個大老爺們,不過是習慣扮女裝罷了。這麼多年來就你不被我嚇到。」
我支吾著說不出話來,這幾年來我竟然沒發覺他的身份。
他又猛地灌了一口酒,抬手摸著小紅花,看著虛無的天空嘴裡喃喃自語。
我問他今天怎麼這麼晚,他說去墓地見父母了,我哦了一聲,也不敢多問。
倒是他自己打開話匣子,「這些年來,只要我不說話,幾乎沒人認出我是男的,他們都以為我就是個小丑,所以我裝了那麼多年的啞巴。」
我拿了紙巾給他擦臉,好奇地問:「你為什麼男扮女裝?」
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