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層
擁有一個完整的家是一種恩賜,一種無以言表的幸福。
高中畢業後,爸媽把我送到法國留學,我家並不富有,父母只是國企的普通工人,但是為了我的未來,依然決定送我出國,博一個錦繡前程。出國之後,我努力學習語言,過了一年,考入了法國一所大學,父母以我為傲,想我能在法國闖出一片天。
由於經濟的壓力,爸媽節衣縮食,經常為了錢爭執,但是他們並沒有讓我知曉,我在法國只管學習就好。漸漸地,爸爸和廠裡的劉阿姨越走越近,以前在國內的時候,就聽我媽八卦過,劉阿姨生活作風不好,離婚以後,到處招蜂引蝶。我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家。
劉阿姨長的小家碧玉,雖然年過四旬,但風韻猶存,調到我爸科室之後,經常蹭我爸的順風車回家。慢慢地,我爸回家越來越晚,我有時會聽我媽抱怨,爸爸天天在外面打牌,回到家她都睡了。我安慰她,可能是我不在家,爸爸沒事忙,所以才出去找點樂子。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事情發展得越來越嚴重。
我爸開始完全不回家了,媽媽給他打電話,去單位找他,他都不為所動,大膽的和劉阿姨同居在一起。我媽找同事幫忙一起去跟蹤、抓姦,一次次的燃起希望,一次次的換來失望,她希望我爸為了我回頭,畢竟我還在法國,才剛剛大三,兒子以後沒有雙全的父母,名聲也不太好。兩個共同生活20多年的親人,轉眼間變成了仇人,我爸用生活費威脅我媽,不離婚兒子也沒錢讀書,我媽不想妥協,找親戚借錢也要讓我讀書。這一切,我都不知曉,只覺得爸爸最近很少和我電話、視頻,為什麼這麼忙。可能是我作為男生天生粗心,也可能是沉浸在法國浪漫的氛圍中,空不出閒心。直到父母真的離婚,才意識到家沒了。
那是一個和煦的暖日,我正靠著窗臺打盹,突然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在電話裡,她痛斥爸爸的無恥,不但不願意再給我出學費,還已經住到了劉阿姨家,幫她一起養她的兒子啦。
這是一場夢吧,我被太陽曬昏了嗎?媽媽悽厲的話語讓我醒了過來,我趕緊給爸爸打電話,到底怎麼回事,爸爸沉默了許久說,對不起,林林,但這是大人的事,你只管在國外好好學習,學費不用擔心,我會和你媽商量好,繼續支持你的。
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我們曾經是那樣幸福的一家,我還有一年多就要畢業了,賺錢之後,我會讓你們享福的,你們別分開!
我哭泣著懇求爸爸,換來的只是徹骨的沉靜。良久之後,爸爸說無法挽回了!
爸媽最終還是離婚了,爭吵過,到廠裡鬧過,撒潑過,到劉阿姨家打過。爸爸和劉阿姨的名聲更差了,但是這一切不妨礙他們的愛情,他們甚至結了婚。在之後的日子裡,媽媽每回說到爸爸只有謾罵和詛咒,她埋怨爸爸給的錢越來越少,從來都不關心我的生活。竟然給劉阿姨的兒子花錢找關係安排了一個企業的工作,還準備和劉阿姨一起買一套新房子。這一切一切,對我都像一場夢,我仿佛一直飄在雲端,沉沉浮浮,渾渾噩噩。但是我知道,我要靠自己了。
在同學的幫助下,我找了一份免稅店導購的兼職,幫補生活。媽媽勸我放假回國一趟,看看他們,她很孤獨。可我不想見他們,見了之後,只會有仇恨和痛苦,我想活在他們相敬如賓、恩愛如常的回憶裡。
日子慢慢流逝,我快畢業了,媽媽突然告訴我她想再婚,她認識了一個離婚的幹部,條件還不錯,比我爸工資高,想我忙完畢業之後,回國見證她的婚禮。我再一次找藉口推拒了,我不想回國看到他們都各自幸福,而我再也沒有了家。
媽媽結婚後,不再只有我,她的世界裡有了另外一個家庭。她的電話也沒有往日的頻繁,爸爸也很少與我聯絡,他們都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我爸和劉阿姨結婚後,利用自己的職務幫了她家很多,操辦了她兒子的婚禮,做了一個成功的繼父。我媽結婚後,也努力表現著自己的幸福,把更多的時間放到了繼父身上。我想我應該不用回國了,他們好就好。
這樣的生活持續到我畢業的第三年,我在法國做著平凡的工作,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生活。那一天半夜,我接到姑姑的電話,她說我爸突然心臟病發去了。我告訴自己,這又是一場夢,我爸都還沒退休,怎麼可能死。這一切,被我媽激烈的電話戳醒,她說,你別回來,他不配做父親,這幾年對你不管不顧,還給別人的兒子買房,也沒說給你在國內買套房。你好好在法國工作,別為這操心。
我還是回國了,買了最快的機票,和公司請好假,回家見了父親最後一面。這無疑是痛苦的,我不想見劉阿姨和她兒子,也惡毒地想像她們真是惡人有惡報,沒享受幾年,我爸就走了。但是,最讓我難受的還是曾經的家沒了,我住了快二十年的家,在父母離婚後,賣掉了。回國之後,我只能住在繼父家。媽媽沒有去看爸爸,她還恨他,依然說著他的不好。
住在繼父家中,媽媽問我未來的打算,讓我回國,她可以支援我在國內安家,但是我看到她在新家中忙前忙後,和繼父的子女友愛恭敬,我想自己再也沒有位置,感覺窒息。找了個藉口,沒呆幾日,我就回了法國。一下飛機,法國的空氣讓我放鬆了下來,在國外這麼多年,現在未來這裡才是我的家了。
我想我不會再回國了,不想回到那個痛苦的地方,我只想帶著美好的記憶,繼續緬懷曾經的幸福,在我的心靈深處埋一個家。
如果有可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那是人生的光亮,是永生不會再遇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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