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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的遊戲》的人文接近中世紀的歐洲,細一看歐洲地圖,再細一想光之王和拜火教、明教啥的是不是都挺火的,多斯拉克是不是有脫了衣服的元世祖的意思在,葛雷喬伊像不像不戴牛角頭盔的維京海盜。不說多了,說多了不像。
小說《冰與火之歌》與劇《權力的遊戲》的關係,比一個不恰當的喻,是《三國志》和《三國演義》的關係,時興點說叫平行宇宙,想想才中世紀,就不時興了。
原著更像是歷史,而劇作多一些小說氣息的浪漫。雖然《權遊》已經被吐槽一集殺一人,一季滅一族的殘破,相比《冰火》,殘破都來得更美好些。以提利昂為例,劇中提首相在黑水河之役後也就成了刀疤臉,而原著結結實實削掉3/4個鼻子,但還能講段子。簡言之,書中與劇中都有的人物,他們的命運總會殊途同歸,哪怕會繞截路,區別只是剩下鼻子的多少。
無論《冰火》還是《權遊》,在中世紀背景下,布蕾妮從「塔斯的處女」到「七國的騎士」完成的轉身,用喜聞樂見的託蒙德的話講,很『F**k Tradition』。
劇中布蕾妮雖然高大威猛,五官還是清秀,談不上美,但也不能說醜,對不對。書中的描寫是真醜,布蕾妮是塔斯唯一繼承人,成為繼承人,也不是因為她的高尚品格,僅僅是因為唯一。換言之,娶布蕾妮的嫁妝就是得到塔斯島和島上的城堡。即便如此,還被三次退婚。不僅醜,重要的是,她不是符合民眾期待的貴族淑女,也沒能為家族貢獻子宮。
在某種社會意識下,「該成為什麼人」與「想成為什麼人」就是悲劇的開端。布蕾妮該成為城堡裡的貴族小姐,嫁給一名榮譽的騎士,生養一位新的城主,接受愛戴。而布蕾妮,想成為與能成為的,與集體意識的期許大相逕庭。
這位,因為是唯一,所以是領主繼承人的女士,一明志,哪怕都不到口頭明志的地步,就成為平民與貴族茶餘飯後的閒話。嘲笑她醜,只能算人身攻擊,不達要害。嘲笑她想當騎士,就很提綱挈領,因為女人不能當騎士。出身、性別與外貌都不是人能夠選擇的部分,這無法選擇的默認項的疊加,給布蕾妮的,只有悲劇。
布蕾妮在拜拉席恩·藍禮稱王后追隨至苦橋,打贏116名騎士參加的團體比武,要求的賞賜是成為藍禮的彩虹護衛。在書中有凱特琳·史塔克簡明扼要的「她愛他」為雲裡霧裡的讀者指點迷津。藍禮·拜拉席恩雖然活不過兩季(卷),小太陽形象深入人心。藍禮浴霸照滿地,卻是布蕾妮唯一能夠得到的禮遇,就足夠深陷其中。
相比其他不那麼傳統的女性角色。書中囈語森林大捷後的女戰士黛西·莫爾蒙被提拔為羅柏的貼身護衛,同為戰士,這個莫爾蒙更自信。
劇中大亮的小熊女萊安娜·莫爾蒙跳幾個步驟總之當上了熊家的一把手,同為繼承人,這個莫爾蒙更受擁戴。
馬臉二丫也沒點淑女的樣子,希琳·拜拉席恩的灰麟病讓她半張臉都是灰黑色的死皮。以上四位,卻能得到比布蕾妮更多的愛與尊重與認可。
布蕾妮身上的不幸,更綜合。不單是作為女性,或作為戰士或繼承人,也不僅是她的容貌。她有高潔的騎士品格,家族只需要她會女紅;有單打詹姆的武藝,而民眾只要她有一個功能健全的子宮。
提首相在君臨接受審判時,能轟轟烈烈地喊出「我這一生都因為生為侏儒而接受審判」,因為他遭到的不公,很純粹,他的指控,有的放矢。君臨餓死人了,提首相首當其衝,因為他是侏儒,是畸形,是瘟疫。贏下黑水河之戰後,人們擁戴泰溫,擁戴玫瑰家,擁戴喬大帝,也不會有人對提首相親親抱抱舉高高,因為他是imp,還缺了大半個鼻子。
提首相的悲劇壯烈、深刻,因為它能夠直指世人的愚昧與偏見。民眾願意相信全須全尾的喬大帝神武,也不願承認拯救過自己的是一個畸形的侏儒。而布蕾妮的悲劇,有鈍刀割肉般的緩慢、粘滯。在藍禮帳下,興許所有高庭與風暴地的騎士都願意稱她為Lady Brienne,背地裡,她卻還是那些所謂榮譽騎士口中的來自塔斯的處女。
這一部分只能基於電視劇來聊,小說裡的布蕾妮不大可能和獵狗打艾莉婭爭奪戰,沒機會在臨冬城外補刀完史坦尼斯,又巧遇珊莎,再碰巧艾莉亞殺完佛雷一家,屁顛屁顛到臨冬城團聚。這幾波操作讓布蕾妮一舉完成所有的誓言與復仇。原著中,布蕾妮還有更遠的路等她。
劇中第二集的圍爐酒會,私以為是席恩臭佬化、提利昂君臨受審後最精彩的文戲。死亡能帶給觀眾帶來震撼與荒涼,但只有活著的才能讓人感受內心被溫柔所充盈。與會者殘缺出了美感,塔斯的布蕾妮——塔斯的處女、「美人」布蕾妮;詹姆·蘭尼斯特——弒君者、亂倫;提利昂·蘭尼斯特——弒父者、侏儒;戴佛斯·席渥斯——走私犯、「洋蔥」騎士;巨人剋星託蒙德——幹過熊;波德瑞克·派恩——妓院出來還多很多錢。後兩個是從其他地方混進來的。
所以布蕾妮受冊封時的見執行騎士與見證人,既是合格的又是不合格的。詹姆,得到認可的榮譽騎士,卻似乎僅限於布蕾妮的認可;提利昂,站在世界盡頭的巨人,卻是弒父的侏儒;戴佛斯,擁有史坦尼斯蓋章的正直與忠誠,卻是靠走私得來的「洋蔥」騎士;而託蒙德幹過熊,幾分鐘前還要『F**k Tradition』。
七國可以找出更像樣的執行騎士、世俗層面上更好的見證人。但絕對找不出來更能夠理解布蕾妮際遇的罹難者,這些人都遭遇過世俗的唾棄、是叛道者,是該死而未死之人,也是更好的人。
藍禮不會冊封她為騎士,哪怕他晚死幾集,他也不會。藍禮的禮遇是浴霸,無法精確制導,只是雨露均沾。讓布蕾妮成為護衛獎賞她的英武,不會讓布蕾妮成為騎士,而惹惱更多更傾向於保持傳統的領主、貴族。何況藍禮死的時候,布蕾妮什麼也沒能守護得了。
史塔克家不會冊封她為騎士,他們沒有維斯特洛的騎士傳統。對於活著的史塔克,布蕾妮也沒能完成對凱特琳的誓言。即使是劇中,為艾莉亞大戰獵狗,但艾莉亞自己溜到了布拉佛斯。臨冬城外偶遇出逃的珊莎,更該是席恩的救贖,而非布蕾妮的守誓。
布蕾妮帶著守誓劍在河間地奔走東西,真正守住的只是詹姆對卡特琳許下誓言這件事本身。詹姆和布蕾妮都想成為對方那樣的騎士,最終在圍爐酒會上,互相成全。
小說與劇作會殊途同歸,布蕾妮能否成為騎士,也許是屬於殊途的那部分。小說中凱特琳紅色婚禮被殺後,被貝裡·唐德利恩復活為石心夫人。這個曾經她效忠的凱特琳,現在僅剩下復仇的石心夫人,會是布蕾妮成為七國騎士的最大阻礙。
布蕾妮奔走河間地,遭遇石心夫人時,帶著蘭尼斯特家的劍和蘭尼斯特家的侍從,與託大帝的文書。說自己和詹姆沒有背棄誓言。最終在吊死自己的繩子與殺死詹姆的劍間做出了選擇。
書中最近的章節裡,布蕾妮已經利用珊莎的假消息欺騙了詹姆,估計會將詹姆交給石心夫人。即便詹姆在石心夫人那裡能得到公正的審判。但布蕾妮與詹姆埋下的間隙也足以讓這場感人至深的冊封戲化作泡影。布蕾妮在詹姆眼中是品格上無瑕的人,是詹姆想成為而未能成為的榜樣,是玉。而這塊玉,此刻有了裂紋。
即便布蕾妮成為七國第一位女騎士,是同歸的部分。但她要走的路,也比劇中遠。她還有兩個狼女需要救,一個國王需要殺,一個家族需要滅,與一個謊言需要解釋。等到完成以上所有,她可能成為騎士,卻不是那麼完美的騎士。
所以我堅持認為劇作更多一些浪漫的元素在,讓一切看上去美好,但也不吝惜將美好撕碎。她完成誓言、成為騎士,在劇中就是個高高立起的flag,深感布蕾妮興許撐不了兩集。一切的草蛇灰線都太需要布蕾妮的死,詹姆和瑟後還有一個孩子要處理,託蒙德花式撩妹也鐵定撩不出個結局,波德瑞克總歸要成為獨當一面的騎士,而珊莎更是一後腦反骨的樣子。
有些騎士只適合埋骨沙場,開成花。而布蕾妮,就是一朵。
封面,《權力的遊戲》S8.E2.
人物資料,來自於冰與火之歌 中文維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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