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貴族",顧名思義,就其標誌性的裝飾而言,是指貴族的群體,這是因為在他們成為騎士之前,要舉行授予武器和盔甲的儀式。這一傳統可以追溯到中世紀早期的採邑制度,在這種制度下,國王用自己的採邑換取臣子的忠誠,臣子擁有採邑和被稱為貴族的頭銜。中世紀的西歐國家仍然武裝不斷,大小諸侯需要遵守自備武器、提供軍隊、帶領軍隊作戰的義務。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受到了軍功的獎勵,打勝仗時能收穫不少戰利品,特別是對於一些低級貴族來說,打仗是他們獲取土地和財富的重要途徑。在這種情況下,劍等武器就成了貴族們隨身攜帶的裝備。
隨著時間的推移,劍成為貴族們特有的象徵,這既源於貴族們隨時準備戰鬥的需要,也源於上流社會龐大財力的支持。後者在近代歐洲尤為明顯,王公貴族為了彰顯自己的財力和地位,競相聘請知名的畫家、雕刻家和工匠,一把精緻的劍既有時尚的造型,又有華麗的裝飾,這時的劍就成了價值非凡的藝術品,所以劍腰也是他們品位的體現。
很多貴族在讓畫家為自己作畫時,都會佩戴一把自己最滿意的劍,這不僅強化了自己的陽剛之氣,也體現了自己高貴的品位和地位。平民或暴發戶自然難以負擔如此昂貴的費用,於是劍逐漸成為身份的象徵,被傳統貴族所壟斷。換言之,"刀劍貴族"是具有悠久家族歷史的傳統貴族,這也意味著這一群體中的大多數也是封建保守主義的代表。
"披袍貴族"是與"佩劍貴族"相對的一個群體,主要是指通過官捐制度獲得地位,進入上流社會。而由於這些貴族出身的資產階級必須穿著特殊的長袍,所以被稱為"穿長袍的貴族"。其背景是在中世紀後期,加強君主製成為歷史潮流,但在諸多諸侯分權的狀態下,加強君主制並不順利,尤其是國王的稅收無法覆蓋全國,僅靠自己領地的稅收很難完成中央集權的大業,於是國王開始想方設法準備資金作為後盾,捐納制度應運而生。
所謂的制度就是國王設立一些用錢買來的職位,而法國原有的官職基本上都被貴族壟斷,而且大多數家族世襲,而制度的問世為那些想要裝點門面、提高社會地位的人提供了方便的途徑,尤其是那些總是被傳統貴族視為暴發戶的新興資產階級。
國王覬覦這些"暴發戶"的錢財,而"暴發戶"又想真正進入上流社會,於是兩人一拍即合,於是自1302年起,腓力四世自行出售書記官和公證人的職位,開始了早期的官員買賣,隨後賣官的範圍逐漸從司法部門擴展到財政、稅收和行政等領域,捐官制度在法國越來越盛行。此外,富有的法國資產階級還通過向國家徵稅和貸款來交換自己的社會身份,因此這批通過迂迴路徑進入上流社會的人被稱為"穿長袍的貴族"。
換句話說,"穿長袍的貴族"是抓住了原來平民階層的商機,成為富有的銀行家、資產階級或大地主,並以自己的強大資本換取貴族地位的新貴族,他們代表了時代的方向,所以他們天生就反對保守的"帶劍的貴族"。
"執劍貴族"與"執袍貴族"兩派對立,最突出的事件是新航路的開闢。在此之前,雖然中世紀後期商品經濟發展得如火如荼,但從整體上看,傳統貴族在各方面仍佔有優勢,但15世紀末,哥倫布等航海前輩試圖讓美洲成為無數人冒險賺錢的天堂,貴金屬的大量湧入導致貨幣貶值、物價飛漲,而以往依靠房產租賃收入的傳統貴族在這一過程中迅速處於劣勢。
因為最初,貴族們在出租土地時,為了讓自己的收入更加穩定,一般都規定租金一旦確定就長期不變,但誰也沒想到,開闢新航線引發的"價格革命"會讓他們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讓這些"帶劍的貴族"們的實際收入大打折扣。
但新航路的開闢對工商業者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機遇,價格革命和商業革命的興起為他們提供了資本的原始積累,他們手中的大量資本迅速投入市場。同時,他們在傳統貴族手中或租或購的土地,由於貨幣的貶值,他們獲益無法估量。於是新興資產階級積累了越來越多的資本,成為整個社會最富有的群體。再加上捐官制度對其社會地位的提升,自然引起了以家族歷史為榮的傳統貴族的嫉妒。
但他們之間的對立恰恰是國王們所樂見的,尤其是當國王們為了實現王權的集中,開始利用以"穿袍子的貴族"為代表的新貴族打擊舊貴族的勢力時。而手握資本的新貴族們也希望擁有強大的王權,以保證國家市場的統一,打擊舊貴族利用特權刁難資產階級的現象。於是兩人一拍即合,成為橫掃舊貴族封建勢力的有力武器。
起初,兩者界限分明,相互排斥。"佩劍的貴族傲慢地斥責著穿袍的貴族,穿袍的貴族抱怨著佩劍貴族所享有的特權。"但到了18世紀,兩者之間的界限已經逐漸模糊,首先是"穿袍貴族"們所享有的特權,脫離了真正貴族對自己新社會地位的仰望和炫耀,他們無限接近傳統貴族的生活方式,建造城堡,學習繁瑣而精緻的社交禮儀和用餐禮儀,並力求在外形上與傳統貴族無異。
如果說舊貴族影響了新貴族的生活方式,那麼新貴族則帶來了舊貴族的更新換代。越來越多的傳統貴族意識到資本主義崛起的歷史趨勢,如果因循守舊、固執己見,很可能被社會淘汰,最終被這群資產階級新貴族所取代。因此,這部分舊貴族也逐漸嘗試接受新思想、新事物,經營房地產,積累資本,開始了緩慢的資產階級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