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擺渡人》:孤獨的生命長河中,誰是你靈魂的擺渡人?
一片險象環生的荒原,一個不知所措的靈魂,還有一個默默守護讓人心安的擺渡人。當跋涉的旅程緩緩展開,吸引我們的不僅是情節的跌宕起伏,還有對靈魂的一次次觸摸與探尋。
1.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片荒原要穿越
每個人都要穿越他們自己的荒原,在這個地方發現你已經死去的真相,然後無可奈何地接受。
經過一番艱難的跋涉,當迪倫終於走出隧道,並跟隨崔斯坦穿越過一段荒原,進入第一個安全屋的那個夜晚,在迪倫的一再的追問下,崔斯坦終於向她說出了事實的真相——每一個靈魂都要穿越過一片荒原,然後消失在荒原和另一個世界的邊界線,才能去往他們「回家」的路。
其實,何止是迪倫和崔斯坦所在的幻化世界?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片荒原要穿越。
那片荒原因愛的匱乏而生,因了我們的心境而各有不同,一如崔斯坦對迪倫所說:
你的身體是你心的投射,這片荒原也是一樣的。……當你從隧道裡出來的時候,你估摸著自己離阿伯丁還有一半的路——身處高原的某個地方,一個偏遠、多山、荒涼的地方——所以荒原也就成了這個樣子。你不喜歡鍛鍊,所以只要一走路,你的心情就糟透了。這片地方反映了你的所思所惑。當你生氣的時候,這裡就陰雲密布,狂風大作,一片漆黑。你的心裡越陰鬱,夜晚也就越黑暗。
生命是一場旅程,我們要經歷的是旅途中不斷變換的風景。有時鳥語花香,有時荊棘遍布。我們總以為是外在主宰著我們,只有經歷過足夠多才會發現,其實,我們才是自己的主宰者,外界的一切不過都是自己內心的投射。
我們在希望的一次次破碎中,體悟著「小我」的一次次死去,恰如書中每一個終究要面對自己真身已死去的靈魂。悽泣也好,哀怨也罷,最終都要無可奈何地接受,發自內心的臣服。
只有當臣服真正地發生,我們的內心才能重歸和諧,才能讓自己的荒原重見陽光與藍天,庇佑我們最終穿越自己的那一片荒原。
2.如果我真的存在,也是因為你的需要
我用最合適的相貌出現在每個靈魂面前。在遇到下一個靈魂之前,我一直保持這樣的相貌。我並不知道自己在遇到第一個靈魂之前是什麼模樣。如果我真的存在,我的存在也是因為你們的需要。
迪倫和崔斯坦到達第一個安全屋後,隨著彼此交流的深入,崔斯坦向迪倫解釋了自己「擺渡人」的職責和使命——引導靈魂穿越荒原,護送他們到他們要去的地方,同時也解釋了他之所以是現在這幅相貌的原因——每個擺渡人的相貌都要是靈魂最信任或是最被吸引的人的模樣,唯有如此,靈魂才會不起疑心地跟隨他們穿越荒原,到達目的地。
現實世界中又何嘗不是如此?
生命中,總會有些人不經意間觸及我們的靈魂,充當起我們靈魂的擺渡人,引導你穿越心靈的荒原,護送你到想去的地方。
他們可能是父母、伴侶、摯友,抑或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然而,不論他們身份如何,卻能給你最安心的守護,讓你心無所懼,勇往直前。一如崔斯坦一次次地擊退惡魔守護迪倫——「她確實感到安心,知道他在這兒,夙夜警覺。她的保護人。」
3.愛可以堅定成一個信仰,讓我們成為更美好的自己
她歷盡千難萬險,經歷了所有這一切,全都只是為了回到他身邊。當時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明知前途未卜,但她仍然這樣做了。
當迪倫終於穿越荒原的邊界線,來到了其他靈魂嚮往的「家」,迪倫卻選擇了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重返荒原,尋找崔斯坦。因為,沒有了崔斯坦的陪伴,即使是被一眾靈魂視為「家」的光明之地,對於迪倫來說也毫無意義。
於是伊萊扎和喬納斯兩個靈魂的幫助下,迪倫一個人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重返荒原尋找崔斯坦的路。
依然是魔鬼當道,依然是艱難的跋涉與前行,但迪倫卻奇蹟般地戰勝了困難,重新穿越過了那片曾經無法獨自穿越的荒原。
她回來後一次次挫敗了他們,而且還是孤身一人,在沒有擺渡人保護的情況下完成的。
這一次獨自的荒原穿越之旅,也讓迪倫成為了一個不一樣的自己——曾經的膽小與怯懦被勇敢與擔當所取代,她也可以為拯救其他被惡魔搶奪的靈魂而勇敢地一往直前。
或許是美好的愛情,或許是溫暖的親情,或許是一言難盡的友情,當它美好到讓我們忍不住地凝望,便會升華成一種至美純真的愛。
而一旦當愛堅定成一種信仰,便能夠凝聚成一種力量,讓我們不斷地前行,成為一個更美好的自己。
4.最溫暖的相遇,莫過於輕輕地道一聲「原來你在這裡」
「嗨。」他喃喃地說,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拍了拍迪倫身上的毯子。他的手指順著他身體一側慢慢划過,最後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嗨。」她也輕聲回了一句,嘴唇顫抖著露出了微笑,「原來你在這裡。」「我在這裡。」
崔斯坦終於被迪倫所打動,拋棄一切顧慮和迪倫一起冒著未知的風險穿越回人世間。
當在列車事故中受重傷而被救援人員抬出隧道的迪倫看到崔斯坦後,沒有熱烈張揚的呼喊與興奮,有的只是久別重逢後的滿足與溫暖——她看著他出現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如痴如醉。
莫名地,想起張愛玲的那句話: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沒有別的話可說,唯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
濃酒固然醉人,淡茶亦讓人回味。
愛情去留,緣分聚散,我們用時光的磨損不斷更新著歲月的痕跡。流年裡熟悉的記憶讓我們的守望在歲月的沉浮中變得更加清晰。
當一切不可避免地漸漸變淡,曾經的過往依然會沉澱成心底某一個角落裡的溫暖,伴隨著我們穿越過一片又一片沉寂的荒原。
「嗨,原來你在這裡。」「我在這裡。」
最終,重返人間的迪倫與穿越成功的崔斯坦重逢,獲得重生,開啟他們新的旅程。
正因為人生的漫長和不易,我們才需要和我們一同前行的旅伴,相互攙扶,彼此依靠,那樣人生的旅途才不會太孤獨。
如果將人生比喻成一場修行,那麼,我們與父母、與子女、與愛人、與朋友,與所有曾經有過交集的人之間,都是修行。
而在這些修行中,我們學會愛,學會珍惜;也學會寬容,學會釋然。
最後,我們還將學會離別。
如果生命是一條孤獨的河流,你渡過了誰?誰又渡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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