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原縣城沿S202一直向東南方向行進20多公裡,便會來到曹窪鄉,再向前走一程便是脫烈村。此時的季節是冬日,道邊都是一派厚土蒼黃的模樣,偶然出現的村莊大多有些縮手縮腳的樣子。然而,脫烈這個地方卻把我們和一個人拉得很近了,他便是孛兒只斤·拖雷 ,成吉思汗的正妻孛兒帖所生的第四個兒子。
脫烈其實就是拖雷的意思。拖雷有著非凡的軍事才能,他的三個哥哥是三個哥哥為朮赤、察合臺、窩闊臺,在他們中間,他的軍事能力是最強的。但是,拖雷也是一個殘暴的傢伙,1219年蒙古第一次西徵時,他曾將馬魯城與你沙不兒被夷為平地,將這兩個地方全部屠城,甚至沒有在你沙不兒留下一條狗,除精心挑選的400多名工匠外,有近百萬人亡於他的屠刀下。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人會在死後1000多年的時間,會將自己的名字留存或者隱藏在海原這個地方。
成吉思汗西徵時,在他身邊的妃子是忽蘭,僅次於孛兒帖的女人。她怕成吉思汗有了萬一,便建議成吉思汗確立汗位繼承人,隨後窩闊臺便被確定了下來。但是,蒙古汗位的繼承人並不是大汗一人說了算,還要經過庫裡勒臺制(部落議事會制度)的認可。1227年,成吉思汗在臨死前,再次把諸子召到身邊,要他們服從窩闊臺的領導,兄弟間要精誠團結。成吉思汗死後,被確立汗位繼承人窩闊臺必須等待庫裡勒臺的最後決定。期間,汗位空缺兩年,便由拖雷監攝國政。1229年秋,為了推選新大汗,蒙古的宗王和重要大臣們舉行大會。宮廷內就有人恪守舊制,主張立幼子拖雷,反對成吉思汗的遺命,大會爭議了40天。此時朮赤已死,察合臺全力支持窩闊臺,拖雷勢力孤單,只得擁立其兄窩闊臺即位。就這樣,拖雷被「邊緣化」了,據傳在1232年被窩闊臺賜予的一碗「詛咒的水」給毒死了。
拖雷死後被埋葬在了哪裡,人們說不清楚,但繼承父親成吉思汗在斡難和怯綠連的斡朵兒、牧地和軍隊的他的名字,卻和成吉思汗墓地的傳說聯繫在了一起。1226年,蒙古發動大規模的滅夏之戰。蒙古軍先後攻佔沙州(今甘肅敦煌西)、肅州(今甘肅酒泉)、甘州(今甘肅張掖)、西涼府(今甘肅武威)、靈州(今寧夏靈武西南)等地,進圍中興府(今寧夏銀川)。因為蒙古軍受到西夏軍的頑強抵抗,中興府久圍不下,這個事兒被拖到了1227年下半年。8月25日成吉思汗病死於六盤山,蒙古軍封鎖消息,拖雷隨後依成吉思汗之願殺掉西夏末帝,對西夏都城中興府屠城,大部分西夏建築皆被破壞、毀滅。而成吉思汗埋葬在海原說也就此傳開了。
今天,我們不知道前眼的這個小村子為什麼被叫脫烈(拖雷),但我們知道成吉思汗攻打西夏時,拖雷一直在他的身邊。甚至還在烈村村南、南華山的東麓修建在了一座軍事堡壘,人們把它叫脫烈堡。這個地方距縣城30多公裡,堡壘城池建在山坡上,城牆為不規則形,面積約150畝左右。在遺址的西邊還有一上叫「駱駝臺」的地方。「駱駝臺」,南北長約500米,東西寬給200米,西邊靠山,東面為泉水溝壑,當地人說那是當年拖雷養駱駝的場地。在這個地名讓人在冬季的寒風裡極易聯想到駱駝的悲鳴,也很容易讓人把它和成吉思汗的墓地聯繫在一起。
據史料記載,蒙古貴族去世埋葬之後均以「萬馬揉之使平之」,並不留墳堆。但為了有個祭祀的位置,人們一般會在墓地之上,當著母駱駝的面,把它的子駱駝殺死,讓血淋在地上。到來年的春天,草生長茂盛之後,人們已經分不清墓地在那裡,祭祀時,便拉著那隻失子的母駱駝引路,但見母駱駝悲鳴之處,就算是墓地了。如果這頭用於祭祀的母駝老了,快要死了,就選另一頭母駝和子駝來替換,如此周而復始相傳延續。進軍西夏的拖雷在這兒養駱駝幹什麼?按當地人的說法,他是為了讓駱駝記住父親的墓地。傳說因為駱駝悲鳴而變得更加具體和詳細了起來。
在曹窪鄉還有一個叫亂堆子的村子,這個地方叫這麼個名字,是因為這裡有有很多像堆子的土丘,而在當地的方言裡堆子即墳丘之意,所謂亂堆子主是很多墳堆的意思。傳說,亂堆子村的那些酷似墳堆的土丘曾被塗抹成白色的圓包,在村西邊靠近南華山坡上還有一個月亮形的遺址。甚至,當地不流傳著古時,亂堆子村附近曾有八間白屋,安葬著一位身份顯赫的人物,而這恰恰與《蒙古源流》:成吉思汗去世後以輦奉柩,至於所卜久安之地,因不能請出金身,遂建白屋八間(即八白室)供養庇護的記載相吻合了。甚至,當地老百姓還流傳,在八白屋遺址的下面,即今史店鄉馬營梁村邊有一處「蒙古韃子墓」,他們堅信那就是埋葬成吉思汗的地方。上世紀七十年代,那裡被當地農民耕為地種。後來山洪經過多年的衝擊,那裡被衝出了一條溝,有一年山洪過後,人們還在溝底看見墓道口,但不能確定它是什麼人的。
傳說在這裡與歷史緊緊地連接在了一起,而海原這個地方元代被稱為「海喇都」,與史籍中記載的成吉思汗的埋葬地「薩裡川」、與「哈老徒」的發音十分接近。有人估計這是漢語譯音的誤寫。甚至在今海原賈塘鄉馬營村還有一座蒙古遺址遺址,其位於蒙古堡東面的東嶽山上。遺址依山勢由低至高形成三層階梯狀,佔據整個山頭,早年間那裡還隨處可見到屋脊獸、琉璃瓦當、條石青磚、柱頂石、破碎的石碑、碑座等建築遺留物。人們從石碑和石獅等物件的雕刻精美程度分析,遺址應該不是一般建築的寺廟遺址……然而,這些對於我們今人來說已經不是非常重要的,重要的是蒙古軍隊曾經在這裡徵戰廝殺,重要的是在脫烈這個地名裡,人們還能聽到失去子駝的母駝的悲鳴。而這悲鳴已經無關蒙古貴族葬俗,它更像是人類留在大地上的創傷,被風颳起來,無根無脈卻又無處不在。(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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