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9日,電視劇《裝臺》在央視,芒果臺同步播出,小哥我不太看電視劇,但這部還是很興奮,畢竟劇在西安拍攝,還有很多西安元素,講述著西安人的故事。
道北男神張嘉益、額滴神啊代言人閆妮主演,這倆在一起,已經十分期待。
裝臺,就是給各種舞臺搭臺子的人,苦力活。
主角是刁順子(張嘉益扮演),西安人,一口地道陝普,肯出力吃苦,性格厚道,卻又略圓滑,領著一群打工人做裝臺工作,打工隊的精神領袖。
劇中兩條主線並行,一條是刁順子的裝臺工作,一條則是他不得不面對第三任媳婦、以及兩個閨女的家長裡短。
刁順子有三次婚姻,第一任老婆把他拋棄了,留下了個女兒,第二任得了癌症,也留下了女兒(還不是他的),第三任就是額滴神啊女神。
劇情不說了,但出現的各種西安元素,確實挺有意思,值得給大家梳理一下。
這是第一次在央視出現「pia氣」這個詞,十分有紀念意義。
01
在西安
每個西安人,估計和我一樣,看這劇都瞪大眼睛,尋思著說不定能找到自己俊秀的臉頰。
城中村,城牆,大雁塔,文藝路,都是咱們經常路過的地方。
興慶公園
外地人看《裝臺》,看的是別人的事;西安人看《裝臺》,看的都是些往事。
土味西安話,正宗西安飯,穿插在鏡頭裡。
每個西安人,都能在劇裡找到生活的影子。
因為,它拍滴奏斯額屋門口滴故事。
劇裡的刁家村,在文藝北路附近。秦腔《周仁回府》、《鍘美案》、《趙氏孤兒》都是從這裡火到全西安的。
文藝路還有著名的布匹批發市場。很多年裡,西安每個房間的窗簾,都來自這裡,可能現在還在窗前飄著。
刁順子第二任老婆趙蘭香,就在這批發市場做布匹生意,文藝路窗簾上央視了,有種很奇妙的爽感。
刁家村現實中已拆遷,所以取景地放在科技路的徐家莊,徐家莊咱也熟啊!!!
徐家莊,想當年小哥我在這包過夜,艾澤拉斯遨遊一整晚,為了部落在荊棘谷殺小號,白天門口吃個菜夾餅,順便連個早場,徐家莊美妙的一天。
你看到你包夜的村子上央視了,這體驗人生僅此一次。
每個西安人,都有一段城中村的猿糞。
有人住在城中村,有人租在城中村,有人帶女友去過城中村。
逼仄陰冷的街道,搖搖欲墜的違建民居,破爛出租屋不隔音的房間,隱秘小髮廊,滿是腳臭和煙味的網吧。
除了各種熟悉的場景,裝臺裡最惹人注意的就是——美食。
02
咥不?
油潑麵滋啦一聲,糊辣湯溢出屏幕的香氣,肉夾饃幾十年肉味的剁肉墩,烤肉筋在畫面裡留油。
其他省人流口水,在彈幕裡哇哇大叫,西安人有些不屑,有些漫不經心,就這?
這油潑麵朕下午才吃過。
菜夾饃肉夾饃孜然夾饃,棍棍面褲帶面炒拉條子,砂鍋米線酸菜炒米酸湯餃子,張嘉益絕對有當吃播的潛質
。
五塊錢搞定早餐,十塊錢幹頓午飯。
掰開眼睛就是菜盒子,脖項(hàng)一伸就是油潑麵。城中村的煙火氣,在劇中活靈活現。
城中村的食物,低微,樸實,卻慰藉著奔波的人。時至今日,想起熟悉的地溝油味,想起一起包夜奮戰的兄弟,想起曾和女友去過的私人招待所,甚至想流一滴屬於真正男人的淚水。
當然,《裝臺》對於西安美食的科普,不僅局限與城中村。回民街臘牛肉,曲江同盛祥羊肉泡,小南門惠記粉湯羊血。
西安人愛吃的,外地人嚮往的,它統統安排上了。
冰滲汽水它叫冰峰,焦黃鍋貼冒著熱氣。雖然鏡頭一掃而過,味道卻從屏幕溢出來。
外地人探著頭問這都是啥玩意,西安人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是的,這是一部能看餓的電視劇。
看《裝臺》,非常考驗身材管理方面的定力。
外地人看得到吃不到,西安人看著看著,咦?我嘴角那是什麼?是屬於真正吃貨的口水嗎?
帶著負罪感拿出手機,點開美團外賣,忘記不減20斤不換頭像的誓言。
這導演,這編劇,這攝像,把一個劇情片,拍出風味人間的效果。
哈滴很。
如果說觀眾半個魂魄被美食勾走,那麼另外半個,則在土味西安話裡淪陷,也可能是崩潰。
03
pia氣
劇中一個簡單的「呀」字,將西安話刻畫的入木三分。
此字雖無具體含義,卻能增加主語的氣勢,這部劇中,每個人都脫口而呀過。
你經常聽西安人說,呀,你這人咋是個這!表示他的詫異。可能還經常聽到,呀,那女子歪的很,表示他的崇拜和畏懼。
呀,或生氣,或驚訝,或高興,或煩躁,包羅萬象。
你看,八嬸這一句,沒有「呀」字,後面的啥貨嘛頓時弱了三分。
有些西安話,字面意思模稜兩可,讓人捉摸不定。
譬如這句,城裡套路深,不勝回農村。頭一句明白,第二句回農村也認識。
問題就在「不勝」二字。到底回?還是不回?
不勝二字,地道關中味,意思是「還不如」。
造句如下:領導看到你遲到半個小時,罵:你這會來,還不勝不來了。
你能聽懂對吧,可外地人呢?早已陷入哥德巴赫陝西話猜想,到底領導讓你來還是不來呢?
陝西方言精髓,一在發音,二在字意。
發音咬字重,有秦漢豪爽,字面文謅,有周唐遺風。西安人說話,外人聽來覺得在吵架。一寫紙上,又有詩經之韻(彩虹屁開啟)。
譬如這個pia氣的pia。
輸入法找不到這個字。但在關中,pia氣相當常見,用於形容一種難以捉摸但真實存在的丟人。
這是小哥我第一次看到pia字的寫法,甚至有些感動,也真的難為字幕君了。
還有一種陝西方言,需要理解的不光是字面意思,還需結合大背景。譬如下面這句——支個腿子。
不光是陝西人,還得是麻將愛好者。你才明白,支個腿子,不是湊個數那麼簡單!
它是三缺一,你是最重要的那一條腿,支撐起快樂時光的最後希望。
請求支個腿子,是西安人對娛樂的苦苦哀求,是三個人在至暗時刻的垂死掙扎。多少兄弟情誼,以不來支腿子分崩離析,多少局,因為沒有腿子人走茶涼。
還有些西安話,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譬如這個字——「對」。
按照「對=正確」的邏輯,你以為在肯定你,可對方向你扔了一句「你對了,對了對了」,甚至有些不耐煩。
人懵了,我特碼到底對還是不對?
嘉益哥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聽不懂的人盯著字幕像看美劇,聽懂的人會心一笑,覺得就是這個味兒。
哈慫和皮幹是最簡單的聽力測試,騷情和爛慫現在弗蘭人都會,在來個把他家滴好冷哥兒,西安人眼裡常含淚水。
濃重西安文化,第一次中央一套播出。
美食和景點加持,《裝臺》儼然一部鮮活陝西文化宣傳片,土洋土洋的。
當然,劇中小人物的悲歡離合,也是十分熟悉。
04
小人物
刁順子,穿著十塊錢地攤T恤,脖上紅繩繩,手腕包漿串子,迎面撲來的地氣。
沒本事掙錢,沒脾氣管娃,卻能吃苦,能過日子。刁順子口頭禪:
「咱就是個下苦的。」
這話好像在哪聽過。
大雀,從農村到城市,一頓飯八個饃,力氣大的能扛三輪車。
蹬著三輪滿城找活,省吃儉用,攢的錢都給孩子治病。你如果留意西安大街小巷,太多蹬著三輪,扛著重物的下苦人。
他們看著貧苦,和你也沒太多交集,只是每個這樣的人,都扛著一個家的希望。
疤叔,城中村房東,屋子一排排,日子一天天。
把狗當娃養,把娃當羊放,等著拆遷後成為人上人。西安各城中村裡,每家門口坐一個。
二代,陝北煤老闆的兒子,凡爾賽無師自通。握著老爹鋪的人脈網,感慨沒人脈啥都不頂。用著老爹給的錢,漫不經心的說:「錢,對我來說沒意義。」
很凡很爾賽。
包治百病的小診所,無所不能的醫生,是城中村蒼生萬物的白求恩。
「一個月之內,不敢在弄事了。」
每個人物,都似曾相識,每個場景,都見過。
看著看著,就想起某個下午,某個人,某件事,門口雜貨鋪老闆,給你家修電器的小哥,飯店忙活的老闆。
生冷硬蹭,吃苦耐勞,真實也有溫度。
《裝臺》原名——我待生活如初戀,概括的很好。
我們的城市,街頭巷陌,凌晨四五點的清潔工,七八點的上班族,載客歸家的計程車。
每一個人,都被生活所虐,都將生活愛戀,都有牽掛的人,扯不開的事兒。
當刁順子被生活壓迫的無處可逃,蔡素芬便是他稍稍喘氣的溫柔鄉。
西安的小巷,陽光透過梧桐葉,灑下斑駁光影,細風微吹,蔡素芬騎著三輪載著刁順子,他的心,像吃了盒胖子甑糕一樣甜。
沒有大富大貴,沒有功成名就,滄海一粟,蠅營狗苟。
最愛的人,最好的時光,最熟悉的城市。
我們的喜怒哀樂,我們最真實的生活。
(完)
來源:微信公眾號「千斤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