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可怕的地震和海嘯襲擊了日本,情況相當慘烈,有1.5萬多人喪生。仍居住在當地的倖存者均表示曾看到過所謂的「海嘯幽靈」。
地震和海嘯
2011年3月11日,一場極具破壞性的9.1級地震襲擊了東亞海底,引發了一波相當於12層樓高的海嘯撲向了日本沿海地區。超過15000人喪生,數百萬人失去了水供應和電力供應,在幾分鐘之內,12多萬座建築物被摧毀。
這次地震被稱為「東北地方太平洋近海地震」,是日本有史以來毀滅性最嚴重的地震。
在災難發生不久後,倖存者開始在水坑中看到受害者的臉,看到他們在海灘上徘徊,還出現過在他們曾經的家門口。
還有一些看著像是泡在水中的身影在路邊攔計程車,進入後座之後便消失。
這些都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幻覺,或者是一、兩次的發現,而是受災最嚴重城市的居民幾乎都報告自己看到過或一直都能看到這些幻影。
英國記者理察·勞埃德·帕裡Richard Lloyd Parry在他的書《海嘯的幽靈Ghosts of the Tsunami》(非小說類)中探討這種「海嘯幽靈」的普遍現象,但是要解釋這種怪異的情況並非容易。在探討這個現象的時候,需要考慮到文化差異、集體悲痛,以及要考慮這種幽靈「可能是真的」的情況。
只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的——這些故事讓人毛骨悚然。
東北海嘯摧毀了日本的海岸
當地時間14時46分,發生於日本東北地方外海三陸衝的矩震級9.1級的大型逆衝區地震。震中位於宮城縣首府仙臺市以東的太平洋海域,震源深度測得數據為24千米,引發了最大爬高40.1米的海嘯。
除了東北地方之外,東京所在的關東地方於地震發生時的有感晃動時間長達6分鐘。
共有562平方公裡被洪水淹沒,其中包括醫院、學校、企業、房屋、鐵路和其他所有設施都被破壞。也許最具有破壞性的是,海嘯還導致了福島第一核電站的冷卻系統故障,導致了那一次臭名昭著的熔毀。
日本重建機構估計,此次災難的經濟損失達到了1,990億美元;同時,世界銀行估計經濟總損失為2350億美元。
時任首相菅直人表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65年中,這是日本面臨的最艱難、最困難的危機。」
隨著日本大力推進重建工作的同時,災難仍然以超自然的方式發生著。
遇見「海嘯幽靈」成為家常便飯
理察·勞埃德·帕裡在災難發生的時候正在日本,而且他此前已在日本生活了18年,所以他很清楚日本是一個對超自然非常迷信的國度。根據帕裡的說法,在地震發生後的幾個月中,見到海嘯幽靈的情況並不罕見。
2014年他曾在接受採訪時候說道:「人們感到悲慟、失落和痛苦,幾個月後甚至還出現了幽靈等超自然事件的故事——就像是一場流行病一樣。」
為了研究這種「流行病」,2016年一位名叫工藤裕加Yuka Kudo的社會學研究生來到了受災最嚴重的城市石卷市。她特別關注該鎮的計程車司機,因為一些司機聲稱自己接載過海嘯幽靈。
石卷市在災難中有3097人死亡,2770人失蹤,多達50,000座建築物被摧毀。這座人口眾多的城鎮後來又大部分人口都遷走了,於是計程車司機並沒有很多的客人。
工藤向100位司機進行了超自然故事採訪,7名司機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第一名司機告訴工藤,他在2011年夏天遇到過一次。海嘯發生幾個月後,幾乎沒有顧客。突然一名年輕女子在一個受災特別嚴重的地區打車,他當時有點震驚。
那個時候是夏天中旬,對方卻穿著厚重的冬大衣,而且看上去像是溼透了,司機沒有多想便停下車來。她爬上了後座要求去被遺棄的南濱區。
「該片幾乎是空的了,」他在打開儀表時問道, 「你確定嗎?」車內沉默了一陣子。然後,那個女人顫抖著聲音問:「我死了嗎?」
嚇壞了的司機轉過身去看後座,但他的車裡什麼也沒有。
另一名計程車司機告訴工藤他遇到了一個看上去很困惑的人,當司機問乘客要去哪裡時,他一直指著前方。
最後,他簡單地說:「日和山公園。」——那是一個在山頂的公園。
在終於到達公園門口時,司機轉身收錢,然而車裡卻什麼人都沒有。
帕裡的調查書還記錄了一個在慄原的人說他現在非常討厭下雨,因為他能不斷地從地上的水坑中看到認識的海嘯受害者的臉。
據說,一個老婦人的鬼魂經常在小川縣的一個難民營中出沒,並會坐下來喝杯茶。據稱,每次拜訪結束後,她坐過的墊子都被海水泡透了。
在大田町一個消防局內,偶爾會不停地接到同一個住址打來的電話卻無人說話,直到消防員趕到那個已經是廢墟的住址為死者祈禱後,呼叫才會停下來。
但是,海嘯幽靈事件遠遠比上面列舉的要多。
帕裡與一位寺廟住持金田Kaneda交談過,金田向他講述了一個小野喬的故事。
金田和小野都居住在距離海岸線不遠的地方,那裡發生了最嚴重的災難。金田一直留在那裡幫助無數人妥善埋葬了親人,但是小野則選擇了一直遠離災區,直到幾個月後才終於回來面對。
當他看到家鄉被破壞得體無完膚後,當晚他回家與家人坐下來共進晚餐,喝了茶和一罐啤酒。然後開始在地上滾來滾去,發出動物的聲音,並跑到他的房子後面的田野裡在泥濘中打滾,他妻子和母親看著覺得非常可怕。
第二天他卻完全不記得前一晚發生了什麼,這種情況持續了三天,偶爾他會以一種奇怪的語氣或口音說話,威脅要使用暴力,並談論著死者,然而在清醒後便什麼都不記得。
他的家人們最終說服他去見住持。在住持背誦佛經並驅散了這些靈魂後,小野很快就感覺好多了。
儘管對這些事件沒有明確的答案,但也許仔細研究一下日本與精神領域的關係的歷史,就可以對這些海嘯幽靈有所了解。
海嘯幽靈是否只是悲慟的表現?
幽靈在日本有著悠久的文化。在神道宗教中,意為「神靈之道」,是日本人民的土著信仰,靈魂存在於有生命及無生命的萬物之中。
許多日本人相信,因為海嘯帶走了那些尚未到時辰的人們,所以他們的靈魂無法得到安息,仍然徘徊在現實中。
全球民意調查顯示日本是地球上信奉宗教種類最少的國家之一。
帕裡表示:「儘管如此,我當時還沒意識到對祖先和死者的崇拜是如此真實且鮮活的。我在調查過程中學到的另一件事情是,日本人的悲傷和創傷往往都是用非常間接的方式表達出來的。」
帕裡認為小野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儘管金田對小野以及其他許多相信自己受到海嘯幽靈侵害的人進行了驅魔,但帕裡並不相信超自然現象就是這種現象的根源。但是他同意金田的原則,即這些幽靈對於任何認為自己看到過這些幽靈的人來說都是真實的,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認真對待他們所說的話。
金田曾對帕裡說:「你是否相信幽靈並不重要,然而那些痛苦和悲痛都是真實的,所以人們對見到幽靈的人表達善意和相信,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
帕裡提出理論,海嘯幽靈的普遍現象很可能是一個國家正在經歷強烈集體創傷的表現。
日本各地的沿海城鎮確實找到了另外讓人寄託哀思的方法。例如大槌町在一個俯瞰大海的小山丘上安裝了一個名為「野外電話」的電話亭,使正在經歷哀痛的人們可以在電話亭內盡情地表達哀思。
杜蘭大學社會工作學院查爾斯·R·菲格利Charles R. Figley博士說道,當群眾正在共同遭受某種創傷時,常常會產生各種奇怪的集體反應:「經歷過災難性損失或遷移的倖存者經常會發生共同的反應,包括他們會目擊超自然現象、聽到奇怪的聲音或者聞到異常的氣味。」
「而且對於一些人來說,與死後的虛無相比,幽靈明顯是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