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的舊照之中大多面容嚴肅,不苟言笑的,根據杜月笙的女兒杜美如的回憶,戴笠生了一雙非常犀利的眼,好像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一樣,杜美如非常害怕戴笠,每次戴笠來的時候就趕緊躲起來,不願出來打招呼。
(1945年春,戴笠和養女淑子合影於重慶中美合作所後院)
但就是這樣的戴笠,卻留下了幾張非常溫馨的照片,在最近幾年,香港和臺灣的媒體上出現了數張戴笠的日常照,他抱著一名小女孩,面目慈祥,笑得很輕鬆。查閱戴笠的資料,他是沒有女兒的,那麼這個小姑娘到底是誰,又有著怎樣的身世呢?
在沈醉的《軍統內幕》之中,戴笠是個貪圖美色的暴戾之徒。臺北方面雖然對戴笠多是頌揚,但也會委婉說起戴笠生前確實有不少女朋友,有的時候還因為女色耽誤大事。所以在看到戴笠和小女孩的照片時,很多人都以為這是戴笠和某個女明星的私生女,但實際上這個小姑娘名為淑子,她的父母都是日本人。
淑子的父母都是日本派遣到中國的職業間諜,他的父親名為神田久之,漢化名為陳銘仁。他在南京湯山開了個眼科診所,能說一口非常流利的中國話,根本看不出來是日本人。神田久之非常具有欺騙性,他的醫術不錯,平時待人和善,鄰裡和窮人來看病他都不收診金,甚至以發放免費的眼藥水為掩護結交附近居民,從他們口中套取情報。
淑子的母親名為工藤由紀子,漢化名字為孫舞陽。她在日本長大,18歲就進入了日本橫濱情報學校進行專業的訓練。來到中國之後先是在山東青島當護士,後來她來到了青島,通過美色獵取情報。她從畢庶澄的副官口中得知了畢庶澄打算倒戈投向北伐軍的情報,當時日本人全力支持北方軍閥,將此情報告訴了張宗昌。張宗昌聽聞畢庶澄竟然投向老蔣,氣得下令暗殺畢庶澄和麾下部將20餘人。這是工藤由紀子最大的戰績,這場血腥的屠殺也永遠留在了她的心中。
工藤由紀子和神田久之結婚之後依舊在堅持著情報工作,從1934年開始,他們每年會在江浙一帶行醫施藥,這對夫婦看起來面目和善,特別是對於貧苦的漁民十分熱心,沒有人會將他們與殘暴的日本人聯繫在一起。不久之後他們在太湖一帶認識了當地的土匪頭子王鳳儀,並且順利將王鳳儀收買,讓他落水做了日本漢奸。他們不僅搜集情報,也在尋找著適合給日本人做走狗的中國人,他們在江浙一帶的行動一直非常順利,直到一個意外的出現。
1936年,工藤由紀子懷孕了,並且生下了一個女兒淑子。也許是上半生一直被人當作一個工具,工藤由紀子在女兒淑子身上看到了新的人生。這個從小就接受著敵視中國的教育的女人,終於還是因為母愛出現了溫柔的一面。她深知日本人的企圖,明白日本侵華戰爭隨時都可能爆發,一旦戰火在中國大地上燃燒,他們這些棋子將不知何去何從。
工藤由紀子想了很久,終於和丈夫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身為母親的她再也不可能成為一名冷血無情的殺手。但是神田久之不這麼想,他深受軍國主義的荼毒,對工藤由紀子的想法覺得不可思議,工藤由紀子說的次數多了,神田久之就將她視為叛徒,在家中對她拳打腳踢。工藤由紀子身上總是帶著傷,她尚且在哺乳期,每天都身處矛盾的心理之中。
工藤由紀子的預感是準確的,沒過多久,災難就降臨在她的面前。戴笠很快掌握這對間諜夫婦的底細,他親自帶著大隊人馬包圍了神田久之的銘仁診所。神田久之奮力反抗,他受過專業訓練,槍法不凡,短暫交火就殺死了軍統2名特工。眼看著就要落入軍統手中,神田久之想要燒毀房屋和戴笠手下同歸於盡。戴笠下令射殺神田久之,神田久之慘死在診所門外,當戴帶人闖進診所之中,發現工藤由紀子正抱著小嬰兒縮在床角落,小嬰兒被嚇得嗷嗷直哭,而工藤由紀子也渾身顫抖,面色慘白。
戴笠下令將工藤由紀子馬上逮捕,工藤由紀子流淚懇求給淑子最後哺乳一次。戴笠最終同意了,所有人等待工藤由紀子給孩子餵完奶。平時心狠手辣的戴笠這個時候卻允許工藤由紀子將小淑子一起帶上車。工藤由紀子並沒有被關押,而是被送到了附近的軍統內部招待所之中,戴笠安排了兩名武裝女特工專門看守,工藤由紀子性命無憂,而且得到了優待。
不久之後,戴笠親自來招待所審問工藤,並且帶來了不少美國奶粉、汽水、果汁等等物資。很多人覺得戴笠沉溺於工藤由紀子的美色之中,他們並不敢多問。無論戴笠和工藤由紀子的關係如何,工藤由紀子確實為戴笠提供了大量的情報,給軍統帶來了很大的收穫。
工藤由紀子被軍統控制後不過五個月,戴笠根據她交代的線索,將另一名日本女間諜南造雲子和手下5人全部逮捕。對於戴笠而言,工藤由紀子手中掌握的機密比她本人更加重要,只不過工藤由紀子並沒有在軍統留多少時間,她後來被轉押到寧海路19號軍統拘押所之後,突然暴斃在女囚犯室。戴笠聽說之後立刻趕了過來,查看了現場之後,處置了3名看守工藤的男女特工。
工藤由紀子的故事就這麼結束了,很少有人知道,戴笠將工藤的女兒淑子收養,並且交由自己的母親藍月喜照顧。戴笠的母親藍月喜是個非常慈祥的老太太,她厭惡殺戮,因為戴笠一直在外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她日日擔心,夜夜念佛祈禱,淑子在藍月喜的撫養之下漸漸長大,戴笠也對這個養女十分關心,完全是當作親生的女兒。
戴笠乘飛機撞山逝世之後,當局為他舉行了非常隆重的葬禮。戴家人披麻戴孝哭得痛不欲生,而就在葬禮之時,一名專門負責管理日軍戰俘的新六軍軍官來到雞鵝巷軍統本部,找到了張嚴佛,出示了一封被關押在孝陵衛軍營的日軍中佐的信件,他希望自己能在遣返日本之前,見一見胞妹的遺孤,也就是工藤由紀子的女兒淑子。
張嚴佛不敢相信,他們知曉戴笠有一個感情深厚的養女,名字雖然像日本人,但完全是個中國小姑娘。這件事被傳出去就糟糕了,戴笠堂堂軍統局局長,卻和日本女間諜有牽扯,並且收養了日本女孩。張嚴佛知曉事情的輕重厲害,斥責了這名軍官幾句,讓他千萬不要說出去。
淑子雖然平時和養父見面不多,但對戴笠的親情是真的。她陪著藍月喜在家中燒紙哭泣,毛人鳳、鄭介民、唐縱都來過了,叮囑她千萬不能公開露面,更不能去參加戴笠的葬禮。淑子害怕地詢問藍月喜:「奶奶,我真的是阿爹和日本女間諜生的嗎?」藍月喜趕忙搖頭:「囡囡乖,你不要聽外面胡說八道,奶奶是最疼你的,將來我們回浙江鄉下過日子。」
淑子的身份是敏感的,藍月喜非常清楚,戴笠死後,淑子沒人護著了,為了戴笠和軍統的名聲,淑子極有可能被滅口。回鄉下的確是藍月喜能夠想到最好的辦法了,在戴笠去世之後,淑子和藍月喜就被軍統特工嚴密看護,就算是買東西也是由專門的用人代她們去購買的。淑子年紀不大,卻很聰明,她一直清楚自己的所要面臨的危機。藍月喜1949年病逝,毛人鳳立刻將淑子送去了臺灣,從此以後,淑子就沒有了任何消息了。
人們在提到戴笠之時多是殘暴和荒淫,戴笠為何要收養工藤由紀子的女兒呢?有人說是因為戴笠對工藤有感情,對她的死非常痛惜,所以才收養了她的女兒。可就是這樣一個日本女人,一個曾經給北伐軍帶來巨大損失的女間諜,她是有多麼驚豔的美貌會吸引戴笠,會讓戴笠一定要將她的女兒養在母親身邊呢?
因為淑子的「失蹤」,我們再也無法知道戴笠對這對母女的感情。淑子的一生和他的養父一樣,充滿著神秘。
在大量的「戴笠野史」之中,戴笠被描繪成混世魔王,兇殘無情,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他神出鬼沒,卻被挖出諸多風流史,不但和女明星有桃色緋聞,還和女特工有染;而戴笠統治之下的軍統只是一群酷吏,是一群只懂得愚忠的烏合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