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7月25日早上,經過簡單修整的道警航空隊和山嶽救助隊再次出發搜救。經過對SOS標記勘查,發現整個SOS標記由19根樹幹組成。樹幹的直徑為10-15公分,為當地生長5年左右的白樺樹。樹幹的折斷處有刀斧砍伐的痕跡,同時所有的枝杈和樹葉都被砍去以便搬運,顯示出這個符號的製作者,是具有相當遇險求救經驗的人。於是搜救隊以標記為中心,在周圍進行了更加細緻的搜索,終於在當天下午首先在附近的蒿草叢中發現了一塊骨盆和一截上臂骨,接著又在距離SOS符號300米左右的一處樹叢中發現了遺骸的其餘部分和一隻背包。
現場收集到的遺骸隨即被送往旭川醫科大學進行法醫學鑑定,而背包則被帶回札幌警察署進行物品分析。
遇難者遺骸已白骨化,遍布野獸啃要痕跡,根據白骨化程度,法醫們初步判斷該具遺體應該已經在山裡放置2到6年。
經初步鑑定,遇難者為女性,身高160cm左右,O型血,年齡25到35歲左右,但在兩天後的進一步鑑定後,法醫們推翻了之前的鑑定結果,確定遇難者為男性,身高160cm左右,A型血,年齡25到35歲。
根據法醫的鑑定結果,警方開始比對失蹤人口報告對遇難者身份進行逐一排查,經過三天的排查,警方確定遇難者身份為1984年7月間在旭嶽失蹤的年輕男子森田勝彥。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網絡上並未查找到遇難者姓名,森田勝彥的名字一直是國內相關報導對於遇難者的稱呼,下文沿用此稱呼。
森田勝彥,1959年生人,愛知縣江南市某汽車配件廠職員,1984年7月間被報告於旭嶽山區登山期間失蹤。據與死者熟識的同事回憶,此人體態纖瘦,日常愛好動漫,是個動漫宅男,性格內向不善與人交往。為了改變自己的生活狀態而開始登山。
確定了遇難者身份,北海道警察署也在遇難者背包中有了新的發現。背包中的物品除了森田勝彥的駕照、牙具、洗面奶和水杯之類常見的日用品以外,還有一臺可攜式錄音機和幾盤磁帶以及一本手塚治虫的漫畫。
隨後警方便播放了磁帶,看是否能夠在其中發現有關森田勝彥遇難情況的線索。
其中第一盤磁帶的A面錄製有《超時空要塞Macross》的主題曲等動漫歌曲,B面是一些剪輯過的男女對話片段,經確認同樣出自《超時空要塞》,第二盤也是一些動漫相關的歌曲,兩盤磁帶聽下來,其中的內容除了印證森田確係其生前同事所說是個動漫宅男外並沒有什麼能夠引起鑑證課警員們注意的內容。
直到警方播放第三盤磁帶時,重要信息出現了。
第三盤磁帶內,最初的內容跟前兩盤大同小異,也是錄製的各種動漫歌曲,然而就在磁帶的A面即將播放完畢的時候,磁帶中的歌曲卻戛然而止,緊接著從音箱中傳出一個男人的吶喊聲……
S、O、S,助けてくれ
がけの上で身動きとれず
場所は初めにヘリに會ったところ
笹深く上へは行けない
ここからつり上げてくれ
翻譯過來就是:SOS 請救救我,被困山崖上無法活動,地點是最初看到直升機的地方,草叢太深無法上去,請從這裡吊起來。
這明顯是森田遇難前錄下的求救語音啊。
整個錄音包括了中間的兩次中斷,整整持續了2分17秒,直到A面播放完畢,但奇怪的是,森田一直在用一種奇怪的語速聲嘶力竭地重複呼喊著這段求救語音,聽得在場的警察汗毛直豎。
森田的語速有多奇怪呢,玄貓在網絡上找到了這段錄音的一個片段,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聽一聽。
聽出來了嗎,錄音中森田一直在一字一頓地呼喊,考慮到當時的環境,這種呼喊方式似乎是有特定的求救對象時才會使用,那麼問題是,森田遇難前到底在向誰求救?
旭嶽山發現的所有有關森田勝彥遇難的線索都被警方一一羅列出來進行了分析,但越分析警方發現疑點越多,想要將線索串聯起來似乎根本不可能。
下面,我們就簡單聊聊這些線索。
第一就是高山草甸上巨大的SOS標記。
這個標記在這起事件中作用非常重要,不僅讓搜救隊成功解救了兩名迷路的登山者,也讓警方發現了失蹤了整整5年的森田勝彥,雖然森田勝彥不幸遇難,但對於迫切思念他的家人也算是一種告慰。
但問題是,這個巨大的SOS標記真的是森田勝彥製作的嗎?
根據現有的線索來看,可能性不大。
首先就是從森田勝彥的遺物中看,缺少製作標記的必要工具,比如斧子或者砍刀之類的伐木工具。當然,不排除森田上山時有攜帶相關工具但之後遺失的可能,但無法忽略的一點是森田是否有能力製作標記。
前文已經說了,SOS標記是由19根生長5年左右,樹幹直徑10-15公分的白樺樹組成,白樺樹木材緻密,常被用於建築和木器製造。根據森田的身材來看,短時間內想要砍伐19棵白樺樹並擺放出如此巨大的SOS標記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就算森田有足夠的體力完成,那麼他為什麼不乾脆節省體力轉而尋找下山路徑呢?
那麼就有另一個可能,SOS標記是之前其他人製作,森田遺骸出現在標識附近只是巧合。根據森田遺骸上遍布的野獸啃噬痕跡來看,森田極有可能是遇難後遺骸被野獸啃噬拖拽,偶然間被移動至標識附近,最後被警方發現,但這種推論同樣有一個解釋不通的地方。
SOS標識出現的時間。
道警航空隊會定期對旭嶽周邊山區進行巡視並拍攝照片,警方翻看1984年7月間的巡視記錄,果然在航拍照片的角落裡隱約看到了求救標記,但在1984年7月之前的巡視記錄中同樣位置卻並沒有發現求救標記,那就說明求救標記確實是在1984年7月的時候被人為擺放的,而調閱1984年7月旭嶽山區的接警記錄,發現只有森田勝彥這一起失蹤報警記錄,而警方的分析員根據擺成SOS字樣的樹木的腐壞程度推斷,這些樹木砍伐於5-6年前,這也與接警記錄的時間相吻合,這似乎又說明求救標識的確是森田遇難前設置的。
第二,森田勝彥的呼救錄音。
前面說了,森田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呼救,似乎是有特定求救對象時的呼救方式,但最後森田勝彥卻並沒獲救,就連遺骸也是5年之後以一種極其偶然的方式被發現。按照正常邏輯,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求救對象,該對象就算因為未知原因無法對森田勝彥施救,也完全可以聯繫警方通報森田的情況,但警方除了一個當年森田失蹤的報警記錄外,再也沒有其他相關記錄。
如果排除有特定求救對象的選項,猜測森田只是將呼救語音錄製在錄音機中,可以在體力不支無法呼救時可以重複播放,那麼,在不考慮便攜錄音機播放功率的情況下,正常情況應該是錄製自己的身份,所處位置,身體狀況等有利於施救的信息才對,但錄音中的信息明顯像是在對某人講述當時身處的情況,這就又繞回了他求救的對象到底是誰的問題。
其次,從森田所說的那句「場所は初めにヘリに會ったところ」來看,森田當時是看到了搜救的直升機,而在當年森田失蹤時,道警航空隊確曾三次派出直升機參與搜救,但最終都無功而返。由此再來看錄音內容,森田的話就非常奇怪。
「地點是最初看到直升機的地方。」
森田的位置搜救人員並不知道,更何況是「最初看到直升機的地方」,這一點森田自己應該也是心知肚明的,那麼,這段錄下來的語音就應該不是傳達給可能隨機出現的施救者的,而是給特定的某個人。但通過警方的記錄,似乎有特定求救對象的情況又被排除了,這就導致錄音內容和警方線索產生了衝突。
警方也曾考慮森田登山有同行者這一可能性,但通過對森田公司同事,住宿過的旅館老闆問詢後證實,森田從出發到抵達再到進山,都是獨自一人,並沒有其他同伴。
第三,森田遇險後的自救方式。
根據SOS標記出現時間,假設標記確實是森田自己設置,那麼森田遇險後採取的自救方式同樣讓人費解。
根據法醫學鑑定結果顯示,森田身高160cm,身體瘦弱,肌肉組織並不發達。以森田這種體型,想要獨立完成SOS標記的製作並不容易,正常情況下,一天內砍伐拖拽8截與標記用同體量的白樺樹幹就已經是森田的身體極限,但整個SOS標記用了整整19截白樺樹幹,至少來自5棵白樺樹。遺骸發現位置偏離了正常登山路徑40公裡以上,這個距離普通登山者大約需要一個白天的時間,並且在森田的背包中並未發現任何乾糧,根據當時攀爬旭嶽的登山者正常攜帶補給量來推測,森田到達被發現位置時應該已經斷水斷糧,在這種情況下,森田卻採用了一種最為耗時耗力的方式花費近3天乃至更久的時間製作標記,這完全不符合正常邏輯。
而且,在離遺骸發現地點不到200米的地方,就有一條雪水融化形成的河流。他沿著河流向下只要走7公裡,就可以看到一處村落,並且隨時可以補充水分保持體力。如果森田懂得擺放SOS標記提醒救援隊,那麼他應該更明白沿著河流向地勢低緩的地方行進獲救可能性更大的道理。
但森田並沒有選擇這麼做。同樣根據法醫學鑑定結果顯示,森田右肩和左小腿都有骨摺痕跡,無法斷定是生前或死後發生。如果是生前發生的,那麼以森田的身體狀況,確實無法獨立行走尋找出路,但這又與之前森田製作了SOS標記的猜測相悖。
森田勝彥事件留下了如此多的線索,但線索之間又有如此多的衝突,令警方也是一頭霧水,案件調查陷入了僵局,最後警方只能將「旭嶽SOS事件」以一名登山者意外遇難而草草結案,並移除了高山草甸上的SOS標記,用繩索和指示路牌,對旭嶽的登山路徑進行了詳細的引導,避免再有登山者因為「假金庫石」誤導而遇險。
「旭嶽SOS事件」距今已有31年,森田勝彥遇難距今也有36年,網絡上對於事件的討論卻從未停息,超出遇難者搭建能力的巨大「SOS」標記、磁帶中聲嘶力竭的怪異呼救聲以及可能不為人知的同行者都給事件蒙上了一層厚重的迷霧,但也許事件的真相世人卻再也無法窺探。
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再次提醒諸位登山愛好者,登山出行務必做好安全保障準備,風險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家人負責。
歡迎各位朋友在留言區對本次事件進行討論。
旭嶽SOS事件就告一段落,明天我們將會介紹一起發生在韓國釜山的夫妻離奇失蹤案,明晚7點半更新,歡迎朋友們到時收看,我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