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賈母對賈寶玉的寵愛,怡紅院成了賈府中丫頭最多的地方,因此也造成了「人多差輕」的現狀,能夠成為怡紅院的一名丫頭,成了賈府奴僕中很多家生女兒的夢想。
怡紅院不僅丫頭多,而且大都是精明能幹,聰明伶俐的。老成持重的襲人,女紅出色的晴雯,平日裡沉默寡言,關鍵時刻卻口齒伶俐,條理清晰的麝月,此外還有秋紋、碧痕、綺霰、芳官、佳蕙、春燕、四兒等等。
《紅樓夢》是一部女性的悲歌,這些丫頭們雖然都有自身的優勢,但大都難逃悲劇的命運。當賈府這艘巨沉沒的時候,這些曾經青春靚麗的丫頭們,也大都會隨著這艘巨輪沉沒,成為無辜的犧牲品。那麼,究竟有沒有丫頭能逃出這艘巨輪,在賈府之外的地方,獲得重生的機會?
當然有。襲人就算的是其中的一個。因為她的判詞寫得很明白,「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在賈府衰敗之前,襲人嫁給了優伶蔣玉菡,沒有隨著賈府一起覆滅。逃出生天的襲人,算不算有一個好的結局?
蔣玉菡是一個戲子,當時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襲人嫁給了蔣玉菡,其處境也就可想而知了。而且,在蔣玉菡的「女兒令」中,有一句「女兒愁,無錢去打桂花油」,可見,兩人婚後的生活,並不幸福,不僅地位低下,而且陷入了經濟窘境。這樣的結局,對於一心「爭榮誇耀」的襲人來說,絕對是一個悲劇。所以,襲人也是「薄命司」中的一員。
怡紅院中曾經有將近二十名丫頭,陪著賈寶玉走到最後的,是麝月。因為在「壽怡紅群芳開夜宴」的時候,麝月抽到的花籤,是荼靡花,注云「開到荼靡花事了」,這支花籤,讓賈寶玉愁眉不展,當麝月問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忙將花籤藏了,道:「咱們且喝酒。」
雖然麝月陪著賈寶玉走到了最後,但賈府「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結局,註定了這個丫頭的結局,絕對好不到哪兒去。
那麼,究竟誰才會是怡紅院中結局最好的丫頭?其實,這個丫頭是很多讀者都忽略了的,她就是怡紅院中等級最低的小丫頭春燕。
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在怡紅院中為人非常低調,做事卻非常周到。她能夠進入熱門的怡紅院,純屬機緣巧合。當初賈府中的少爺小姐們搬進大觀園的時候,每個人的房裡又增加了四個小丫頭,兩個老嬤嬤,因為大量需要人手,春燕便被挑了進來,剛巧分進了怡紅院。
論資歷,她比後來遣散戲班子的時候,才進入怡紅院的芳官要老得多。但是,當芳官在房內撒嬌賣乖,要柳家的另外給她做了飯菜送來,卻又躺在床上不動的時候,是春燕毫無怨言地將芳官的飯菜接了過來,「放在案上,走去拿了小菜並碗箸過來,撥了一碗飯」。面對春燕的服侍,芳官並沒有任何的感激之情,反而抱怨道:「油膩膩的,誰吃這些東西!」最後「勉為其難」地吃了半碗飯,賈寶玉也吃了,小燕便要按照規矩,將剩下的交回去。
賈寶玉吩咐她:「你吃了吧,若不夠,再要些來。」這個小丫頭才將芳官的剩飯吃了,最後還留下兩個卷酥,說:「這個留著給我媽吃,晚上要吃酒,給我兩碗酒吃就是了。」很謙卑,很懂規矩,也很孝順的一個小丫頭。
春燕的媽媽,也是《紅樓夢》中一個出場不多,卻鬧出大動靜的人——那個和芳官吵架的何婆子。前幾天,又因為鶯兒摘了花朵柳枝,打了春燕一頓。然而母親不明白事理,但是身為女兒的春燕,卻依然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母親。
李紈的手帕忘在了怡紅院,也是春燕從地上撿了起來,雖不知道是誰的,卻依然一絲不苟地洗乾淨了,晾在那裡,等著失主來尋。
這麼懂事又低調的小丫頭,會是什麼結局呢?她曾經和母親說過這樣一番話:「媽,你若安分守己,在這屋裡長久了,自有許多好處呢。且告訴你句話,寶玉常說,『將來這屋裡的人,無論家裡、外頭的,一應我們這些人,他都要回太太,全放出去,與本人父母自便呢』,你只說這一件,可好不好?」
春燕的這一番話,透漏出她對自由的迫不及待。而怡紅院中的丫頭,只有一個麝月陪著賈寶玉「開到荼靡花事了」,春燕也一定是被放出去了。擺脫了賈府的春燕,勤快能幹,聰慧伶俐,心地善良又有眼力見的春燕,也一定能為自己掙來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雖然春燕不是怡紅院中的重要丫頭,雖然她在《紅樓夢》中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她的這些優點,以及難得的被放出來的機會,一定可以讓她成為怡紅院中結局最好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