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趙麗穎和馮紹峰主演的古裝家庭劇《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熱播,李清照的小詞《如夢令》也大火了一把,為更多人所熟知。全詞如下: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這首小令短小精悍,通俗易解,除了最後一句讓很多人困擾生疑:「綠肥紅瘦」是什麼意思?

要弄清楚「綠肥紅瘦」的含義,要立足於整首詞的詞意。前兩句「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交代了女主人公宿醉轉醒的背景。昨夜雨打風吹,「我」於花園中大飲,醉後沉沉睡去,今早醒來後餘醉未消。

三、四句「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記錄了女主人公與侍女的對白。轉醒後的「我」急急呼了侍女捲簾向窗外查看,並按捺不住問詢:海棠花還像昨夜之前開得那樣好嗎?——還和昨天一樣好得很呢。一個「試」和一個「卻」字,刻畫出女主人公細膩的心理活動,「試」充分反映出女主人公內心的矛盾與糾結心理,想看又不敢看,想問又不敢問,生怕看見或聽見其實內心早已瞭然的局面——海棠花朵必然被風雨摧殘得四零八落。但幾番思想鬥爭後還是懷著僥倖心理小心翼翼地發了問。「卻」表明侍女的回答與「我」的預想大相逕庭,花朵怎會與風雨之前別無二致?!「我」明明希望海棠依舊,海棠當真依舊後,言語間卻似乎不雜欣喜而只有驚疑。僅僅因為它與自己的心理設想不一致嗎?

解讀至此,「綠肥紅瘦」指代何物的答案呼之欲出——海棠葉和海棠花,海棠葉飽滿蔥綠,海棠花凋殘變形。「肥」字形象地表現出綠葉旺盛的生命力,「瘦」字形象地展現出海棠花的嬌弱。海棠花本身嬌弱,在簇簇綠葉的映襯之下更顯稀疏。只四個字,立體地展現出海棠花和葉的色彩和情態,簡約而不簡單。如果說紅和綠不過直接寫出色彩、無甚奇處,那麼肥和瘦形容同一植物的花和葉確實新穎形象,充分顯示出語言描寫的表現力和感染力。

回到上一自然段提出的問題,女主人公對「海棠依舊」沒有欣喜只有驚疑,僅僅因為它與自己的心理設想不一致嗎?且看最後兩句「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被風雨摧殘了一整夜,海棠應當凋落不少才是啊!而且,葉茂花凋,春天終是要過去了。

為什么女主人公和侍女對同一景物會產生完全不同的看法,這也是該詞的主題所在,詞人借海棠花表達傷春惜春之感,背後則是傷情,也許是愛而不得的情事,也許是苦待情郎的鬱鬱寡歡,也許是因時節的流轉和情感的體驗而生的多愁善感……與之形成對比的是侍女的形象,天真少女,無憂無慮,因此不似女主人公對於花朵凋零和季節更迭如此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