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山文化是每個赤峰人引以為自豪的文化。它之所以舉世矚目,是因為它關係到中華文化的形成;關係到中華國家的孕育。中國之所以是中國,中國人之所以是中國人,都與紅山文化的「原始基因」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於建設教授長期致力於紅山文化研究,本專題的文章是他在專業研究的基礎上,對紅山文化進行了通俗化的解釋,儘量貼近讀者,讓更多的人知道紅山文化的精神價值。
於建設
內蒙古自治區紅山文化學會會長。赤峰學院歷史學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赤峰市城市景觀環境專家委員會主任委員,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紅山文化社會形態研究》主持人。內蒙古自治區草原英才創團隊項目主持人。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致力於赤峰本土文化研究與創新。先後出版學術專著與文學專著《紅山文化社會形態研究》《紅山文化十講》《紅山玉器》《紅山文化與中華文明》《走過從前》《高原尋夢》《赤峰往事》等十五部。在人民日報、新華文摘、光明日報等核心期刊發表學術文章三十餘篇。近期主持編導了大型文創舞臺劇《萬古紅山》成功演出,獲得廣泛好評。
中華文明上下五千年
哪裡是我們的起點
中華民族是龍的傳人
哪裡是我們的龍源
一段塵封了五千年的往事
一群創造了輝煌文明的背影
紅山文化是一支新石器時代的考古學文化。它是失落在歷史深處,沒有任何文獻記載的史前文化。由於首次發現於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的紅山後得以命名。
赤者紅也,山者峰也。位於內蒙古自治區東南部的赤峰市,正是由於城市的東北隅有一座赭紅色的石質沙巖大山而名揚海內。錫伯河、半支箭河、陰河在老城北部匯合後成為英金河。英金河穿越赤峰城向紅山奔流,到了紅山腳下便轉向東北,繼續逶迤東流,匯入老哈河。老哈河在翁牛特旗大興一帶與西拉木倫河匯流後形成西遼河。西遼河是遼河的正源,匯合了東遼河後便形成遼河,在遼寧營口市入海。考古學界把西遼河流經的這片廣袤的土地,稱之為:燕山北麓西遼河上遊山地。
之所以稱之為山地,因為這裡是蒙古高原向松遼平原的過渡地帶,從最高海拔2千多米的大光頂子山,下降到只有幾十米的松遼平原。本地區呈現的地理景觀為川谷、丘嶺、沙地、高原。地質、地貌的多樣性,影響了植物種群的多樣性,同時也影響了動物種群的多樣性。直到今天這一地區的種植業、養殖業、漁獵業和採集業仍然保留著久遠的傳統。
同時,這裡正處於400毫米的降水線上,這條降水分界線,也是中國歷史上農耕與遊牧人群兩種生產方式與生活方式的分界線,歷代的長城大抵在這條降水線上分布。低於年均400毫米降水,傳統農業耕作會十分艱辛,但有利於遊牧生產方式的存在。氣象地理又稱之為半乾旱地區。降水的稀缺又使得這片土地的自然生態處於脆弱狀態,過多的人為幹擾便會呈現生態惡化態勢,一旦減少人為幹擾,大自然又有著強大的自我修復功能。
古老的紅山在蒙古語中稱為烏蘭哈達,同樣是紅色山峰的含意。紅山以其群峰突起、拔地通天、山巒險峻、通體赭紅而著名。由於巖體中富含鉀長石,每當朝霞夕暉返照壁上,宛如烈焰沖天,銅凝鐵鑄。清代詩人李調元在《出口程記》中這樣描寫紅山:「紫峭削壁,如霓如雲,返照壁間,稜角愈見」。赤峰的晚清舉人趙玉豐寫道:「不見奚王帳,紅山萬劫秋。河聲吞赤壁,月色掛丹邱。氈雪漢臣淚,燕支胡女愁。誰能倚長劍,遺蹟吊松州」。[ 【清】趙玉豐著,於建設 李俊義校點:《泥蓮書室文集》,遠方出版社,2006年,第5頁。]
紅山文化遺址
過去的二十世紀上半葉是一個文化大發現的時代,恰恰也是中華民族救亡圖存,最缺少民族與文化自信的時代。祖先的遺存如有天啟般地呈現在人們的面前。
隨著1898年殷墟甲骨文的發現和1900年敦煌藏經洞的發現,繼而周口店北京猿人被發現,二十年代初發現仰韶文化及後來發現了赤峰紅山文化。各種文化的發現層出不窮,風生水起。特別是湮滅在歷史深處的史前文化,相繼重見天日,讓人們感受到我們的先民曾經是以別樣的方式生存在我們腳下的大地上。撥開歷史的重重迷霧,我們開始尋找祖先們曾經走出的和曾經入住過的家門。
紅山先民祭火表演
1906至1908年間,日本人類學者鳥居龍藏受聘於喀喇沁旗王府崇正學堂任教。鳥居龍藏是一位人類學博士,他利用在王府教學之餘,三次進入當時的熱河省北部,即今赤峰境內開展野外考古調查,累計歷時270多天。1914年,鳥居龍藏發表了題為《東蒙古的原始居民》的文章。其後的1919年至1924年間,法國傳教士、考古學者桑志華和德日進也曾數次在內蒙古的東南部調查,在赤峰發現多處新石器時代遺址。他們收集的文物標本曾經在赤峰天主教堂和天津北疆博物院進行過展出。正是鳥居龍藏和桑志華、德日進等人的調查工作,首先向世界傳達出了熱遼大地存在著遠古文明的信息。
特別應該提到的是中國人幾乎耳熟能詳的一位外國學者瑞典人安特生,他曾經受聘中國政府做地質調查工作,曾經於1921年6月在遼寧錦西沙鍋屯的一處洞穴中進行考古發掘,並將這個遺址命名為沙鍋屯洞穴遺址。安氏完成了詳細的考古報告,於1922年在《古生物志》丁種第一號(第一冊)發表了題為《奉天錦西縣沙鍋屯洞穴層》的報告。後來筆者研究安特生的報告,發現這個遺址地層複雜,文化類型多樣,其中最有價值的標本當屬數量較多的紅山文化彩陶片與骨器,限於當時比對的考古材料稀少,安特生當時並沒有為這種文化正式命名。遠遠不如同時期安特生發現仰韶文化遺址所產生的廣泛影響,更沒有他主持的周口店北京人頭蓋骨發現後所產生的轟動。但應該認為這是對紅山文化的首次正式考古發掘。
我國老一代著名考古學家梁思永先生,在發掘齊齊哈爾昂昂溪遺址之後,於1930年克服了戰亂和交通的重重困難取道黑龍江經吉林進入熱河,在天山、林西至經棚一線,對西拉木倫河流域的新石器時代遺址進行了調查,著有《熱河查不幹廟林西雙井赤峰等處所採集之新石器時代石器與陶片》的學術報告。該報告於1934年刊布,文中前瞻性地指出長城地帶作為中國南北文化接合部所佔的重要地位[ 《梁思永考古論文集》,科學出版社,1959年,第144頁]。特別提到:由於這裡地處於中國南北方文化的交匯地帶,應該設立專門課題進行系統研究。
攝影:馬天烈、王蒙、張英男
新媒體編輯:賈麗娟、馬雪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