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柏林是個淅淅瀝瀝的陰雨天,街道兩旁大量新建的現代主義建築,讓我感覺這裡並不是一個羅曼蒂克式的歐洲城市。
經受過二戰的戰亂洗禮後,這座城市的歷史建築所剩無幾,但雖然這裡拔地而起一棟棟包浩斯風格的實用建築,卻並沒有成為一個平地而起的「新」城市,幾日的閒逛隨處依舊可見老柏林的影子。
這種新舊的fusion,除了感受到一種空間變遷帶來的新鮮感外,街頭混雜而又融合的多元文化,構成了我眼中富有層次的柏林生活。
1961年8月13日,東柏林的孩子們在克羅伊茨貝格
「David Bowie來到這座城市之前
這裡甚至都沒有什麼搖滾樂。」
柏林的確是一個散發著藍色氣息的城市。二戰讓這座曾有著「帝國榮耀」的都城淪為了城市殘骸與廢墟;而冷戰時期,一堵牆將柏林劃分為東西兩部分。
柏林圍牆所帶來的巨大張力和衝突感,讓這座城市形成了一種獨一無二的特殊的文化氛圍。魏瑪共和國時期遺留下來的表現主義藝術,似乎與極具創新意義的先鋒音樂並不衝突:
由新博物館、國家畫廊、佩加蒙博物館等組成的博物館島,形成了一個有機的藝術整體,而在這種濃厚的藝術氛圍下,混亂時代背景下的年輕人也開始用新藝術的形式延續著柏林的文化,比如催生了一批像Tangerine Dream、Kraftwerk、Neu!這樣偉大的電子音樂先驅。
鮑伊的《Hero》專輯錄製於漢薩錄音室的大師廳(Meistersaal)
我來到柏林第二天,便跟朋友吐槽:「柏林隨處可以看到David Bowie的元素,感謝寶爺給這裡帶來了搖滾樂,他來之前,柏林根本沒有搖滾樂。「
朋友卻回了一句:
「David Bowie來柏林之前,
他也只是一個搖滾明星。」
想想也是,當時的David Bowie已經憑藉Ziggy Stardust的形象成為了紅遍世界的搖滾巨星。為了告別紙醉金迷與毒癮的折磨,他選擇來到柏林這座依然帶著戰爭傷痕的城市後。
這是一座用牆和槍維持秩序的歐洲城市,荷槍實彈的東德哨兵被授權可以射殺企圖翻牆的人。
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鮑伊寫出了著名的柏林三部曲(《Low》,《Heroes》,《Lodgers》),其中的《Heroes》一曲寫入了柏林圍牆的意象,是鮑伊最廣為傳唱的單曲之一。
1987年,鮑伊在柏林帝國大廈前舉行大型露天演唱會,有些音箱向著一牆之隔東柏林的方向,在唱《英雄》一曲時鮑伊還特地用德語向牆的另一頭的粉絲送上祝福。東柏林的上千粉絲湧入布蘭登堡門,想隔著柏林圍牆湊著聽鮑伊的搖滾樂。
所以你敢相信當時柏林那種粗礪的混亂場面,竟然充滿了文化折衷的創造性?在城市的意識形態不斷改變的同時,內部潛伏著的新的生活秩序與文化基因,就像塗抹了龍膽紫,為這裡止血化膿💊
這裡遭受過文化的衝撞與擠壓
有著其他歐洲城市之外的反精緻特徵
柏林給我的感覺與其他歐洲城市不同。這種城市散發著一種深沉的藍色氣氛,但裡面沒有憂鬱。
在離開柏林的最後一天試圖尋找一些舊柏林的影子,從大屠殺紀念碑、猶太人博物館到斯塔西先前的霍恩施豪森監獄,這種被抑制的情感通過一處處紀念性的開放場館慢療緩解。
當我去到了猶太人紀念碑時,這裡由一座座石碑構成的森林,會讓我感到一股沉重的壓抑感,不過這種讓我糟糕的心情卻沒有蔓延到城市體驗中,他們銘記著歷史,卻沒有讓歷史淹沒自己。正如在街頭我隨處可以看到流浪漢、街頭歌手、旅行的人、讀書的人,他們聚集在容納著無數可能的柏林,擦肩駐足,但終究是everything will flow。
「現代德國正以一種
勇敢、謙卑、感人的方式
對自身進行民族心理剖析。」
這種歷史的衝撞與擠壓恰恰讓現代的柏林充滿了濃鬱的藝術氛圍。不光全歐洲最頂尖的音樂人、電影人、藝術家都聚集在此,連生活中也處處充滿了表演的舞臺,大到隨處可見的城市巨幅塗鴉,小到電線桿上一片極為硬核的貼紙。
每次在Alexandar Platz換乘地鐵,總能看到某個街頭樂隊在演出,不一會四周就被觀眾圍了起來,大把的中年人年輕人拿著啤酒或者麵包,這並不妨礙Berliners欣賞街頭文化。感覺即便是路邊的表演也會在這裡茁壯生長成為一場街頭的文化盛事。
從酒店搭乘公交300,十幾分鐘就能到達東邊畫廊,柏林圍牆中保存下來的最長的一段,這裡成為了藝術家們的塗鴉創作的空間。不過現在所能看見的僅僅是原稿的複製品,還有一些再原先基礎的創新畫作。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上面這幅《我的上帝,助我在這致命之愛中存活》,它的另一個名字更為人所熟知——《兄弟之吻》,這幅1990年的藝術作品描繪了前蘇聯領導人勃日涅夫和東德領導人埃裡希·昂納克的兄弟之吻,是1979年一幅攝影照片的複製品,拍攝於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成立30周年慶典中。
整座城市沉浸在一場電影之中,中世紀的民謠詩人、建築師申克爾、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電影巨星黛德麗等人的故事,如小說般迷人浮現在印象中;聲色犬馬、白晝黑夜,血腥浪漫,都風馳電掣般從眼前掠過。這就是這座城的魅力所在,可以讓城市與人在生活中彼此影響、交融。
我住在博物館島上的 德國柏林輝盛凱貝麗酒店式服務公寓(Capri by Fraser, Berlin / Germany)
,除了打卡這座不同風味的酒店之餘,還因為這裡多元藝術交集所產生的culture fusion讓我充滿了嚮往。
博物館島是由施普雷河兩條河道劃出的島嶼,由一片戰亂的廢墟成為了今日柏林的藝術飛地,這種超脫於歷史衝撞的文化新生,讓我似乎看到了下沉的柏林是如何在迷失中尋找到屬於自己的城市內核。
施普雷河之於柏林,正如塞納河之於巴黎,泰晤士河之於倫敦……可以說這條河孕育了柏林的傳奇文化,這裡就相當於一個文化容器,不管古典的還是現代的,都來者不拒。
你很難想像到一個城市竟然可以把一個彈丸的小島,裝滿了各種文化的瓶瓶罐罐。並不大的博物館島上建有5座主要的博物館:柏林舊博物館、柏林新博物館、帕加馬博物館、舊國家畫廊和博德博物館),零星的各具特色的博物館,當然還有一座可以登頂觀看全島風景的德國大教堂。
將島嶼都交付給博物館,這不能不承認這是一個非常羅曼蒂克的事情。
有趣的是,公寓的服務人員跟我介紹時說到,現在酒店的現址曾是以Collnisches Rathaus命名的科林市城鎮,而公寓大廳本身就是其考古遺址(在建築公寓時被發現),現在考古遺址現已被保存在大堂休息區的玻璃地板下。
之後我回來搜索國內的資料並無考證,這個故事讓我頗有興致。感覺這座「博物館島」就像一個檔案館,保留了很多德國歷史中遺留下來的歷史文化,似乎還有著一些文化秘密未待發掘。而且島上除了公共建築之外,並沒有居民生活區,所以我很榮幸這次能夠住在這裡。
既然住在島上,探索這裡的博物館成了我來這裡幾日的休閒活動之一。離酒店不遠就是有著青色巴洛克式圓頂的柏林大教堂,這裡古典莊重的氣氛,恰是柏林多面化特點的完美體現。
穿過柏林大教堂和盧斯特花園,便是建於1841和1859年間的柏林新博物館。博物館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遭受大規模轟炸嚴重破壞,後來設計師尊重歷史結構,著重於修復並恢復原來的體量,在2009年,經過六十餘年的廢墟,新博物館重新向公眾開放。
緊靠著新博物館旁邊的,是由大衛·奇普菲爾德建築師事務所設計的James-Simon畫廊,這是島上的一座全新建築。
作為普魯士著名建築師Friedrich August Stüler設計的老博物館建築群的延續,與其相鄰的Kupfergraben運河以及柏林新博物館西南立面構成了完美的合奏。
1938 年前曾是由普魯士建築師Karl Friedrich Schinkel設計的Neuer Packhof行政大樓。
美術館的白色石質基座從運河的岸邊升起,上方是等距的白色柱廊,這個柱廊空間延續了柏林新博物館的Stüler柱廊,韻律感十足。
柏林很大,幾天的時間我走過的街道也只是屈指可數,白天想早早地跑出酒店,地鐵就在旁邊,但我喜歡慢悠悠的散步,穿過運河走到Alexandar Platz,或者反方向去查理檢查哨看看。不過來這裡的時間真的很短,剛來的時候的閒暇,到最後兩天就變得極為侷促,恨不得出門坐上地鐵馬上去到我想要去的地方。
不過不管去到哪裡,最後都要回到施普雷島上,我既然選擇了歸宿於此,那麼從開始到結束的所輻射出得直徑,終究還是圍繞著這裡作為原點。
酒店式服務公寓對我來說並不陌生,相比起酒店,公寓更注重各種生活機能,也因此更貼近家庭生活。
我住的柏林輝盛凱貝麗酒店式服務公寓(Capri by Fraser, Berlin / Germany)除了可以滿足我探索柏林的優越的地理位置之外,酒店本身作為一個酒店品牌,也讓我充滿了好感。
熊是柏林市的象徵,所以柏林熊也成為了特定的城市形象,在柏林的市徽和各種紀念建築物上都能見到熊的形象,在Capri門口也有一隻時刻歡迎你入住的白熊。
進到公寓的第一感覺便是大堂年輕時尚的設計,色彩明豔的家具配色搭配空間中金屬質感的線條勾勒,讓我絲毫沒有陌生與儀式下的拘束感覺,而是像來到年輕化社區一樣。
作為一家商務型公寓,也滿足了商旅客的住宿需求。大堂擁有六個功能區,除了辦理入住的前臺與休憩區外,提供了兩臺蘋果電腦和印表機的辦公區,早餐廳、會議室與酒吧分離與大堂左右。
公寓的優點就是能在極簡利落的設計理念中將所有必備的日常器具當成設計的一環,同時又能兼顧視覺美感及使用的便利性。
Capri公寓一共設有143間客房,兩處落地窗讓光線儘可能地灑進房間中,而且屋內還使用了很多淺白的家具,如整排開放式的廚房櫥櫃,搭配很跳躍的紅色點綴,使得空間顯得明亮許多。
房間的空間不大,但卻五臟俱全。簡約明快的空間中,帶有設備齊全的廚房、工作區和休息區,滿足日常生活所需的便利和舒適。
乾濕分離的衛浴空間選用了來自紐約的小眾護膚潮牌Malin+Goetz,主打簡約和高效,而且味道也特別好聞,萬豪旗下的Le Méridien也是用給他們家的洗護備品。
我筆下的只是柏林很小的一個側面。
如果不是親自穿行於柏林的大街小巷,我還不知道癒合一座城市的傷口是需要如此強大的隱忍,才能有今天這般堅硬的德國式的浪漫與純粹。
新舊文化的fusion給了矛盾一個最舒服的方式:這是一個住滿了朋克和藝術家的柏林,沉穩的博物館和嬉皮區的藝術場得到了相處之道;這還是一個能讓任何人以較低的生活成本醉生夢死的柏林,劇場演出和地下派對總有一個能滿足你消費能力之內的娛樂方式。
我試著像當地人一樣觀察這座城市的晨曦與黃昏;會像過來人去觸碰建築群的斑駁與花園裡的雕塑;也會像虔誠的信徒去聆聽河船的鳴笛教堂的鐘鳴。不管柏林曾經有過輝煌,或是經歷過衰敗,就像那首歌裡唱的:
Nothing lost and nothing gained
無所謂失去了什麼也無所謂得到了什麼
Life is just a lullaby
生活只是一首搖籃曲
Ahh, and everything will flow
一切終究都會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