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二輪疫情在全球大多數國家爆發,本來全球各大旅目的地在夏季好不容易有了點菸火氣,但眼下又全都煙消雲散,而更慘的是就連「夏季自由」的短暫紅利都沒享受到的旅遊聖地。
譬如峇里島的居民,在新冠大流行中已經窮的種殖海藻為生。
3月25日的峇里島是進入隔離封鎖期後的不久一天,艾莉·厄爾斯(Elly Earls)在清晨中醒來後,在懵沉中她忽然聽見了自己「思考的聲音」,在稍加驚訝後,她很快醒悟過來。
曾經繁華、吵雜的峇里島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一天是峇里島的新年——峇里島的居民多數信奉印度教,
按照傳統,新年的一天,峇里島的居民會度過「靜居日」,但在這之前卻會有盛大的狂歡「彭魯普坎節(Pengrupukan Day)」,然而由於新冠大流行在三月份時的鋒芒初露,本該連續慶祝三天的盛大活動也被當地大幅取消。
但盛大活動的取消並沒有讓當地的人們感到不適,人們很清楚當地政府為什麼採取這些措施,而因為疫情反而延長一天的「靜居日」,倒是讓當地居民感到了傳統文化影響的擴大。
當地的人們,父親教授兒子四弦琴,母親教授女兒如何主持家務,小輩們因此更加懂得了何謂尊敬長輩。
「靜居日讓他們有一整天的時間與家人重新聯繫,而不會被電視和網絡分心。」加勒特·卡姆(Garrett Kam),他是吉亞那爾貝都盧(Bedulu, Gianyar)一座寺廟裡的儀式助理。他很享受延長後的靜居日帶來的歲月靜好,如此對著專欄作家艾莉說道。
其樂融融,宛若想像中的大同世界降臨人間,甚至就連空氣和環境都變得更好了——峇里島在那幾天的TSP(懸浮顆粒物)濃度下降了超過了70%,溫室氣體排放也減少了33%。
這樣的日子,如果持續下去...
「在新冠大流行開始前,峇里島的機場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會在自己的新年日裡關閉24小時的機場。對於一個嚴重依賴旅遊業的島嶼來說,這是一個重大舉措,但也顯示了對傳統的極大尊重和峇里島文化中慢下來的基因。」
「西方人可以學會尊重生活中的簡單事物——與自然聯繫,與家庭聯繫,與我們自己聯繫——放慢腳步,關掉手機,仰望星空。」
斯裡·達爾維蒂(Sri Darwiati)是峇里島自然學校(Green School Bali)的董事會秘書,深深鍾愛著本地文化,並認為旅遊業導致了峇里島失去了太多的傳統,星空、休憩、冥想乃至於家庭的緊密聯繫...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同達爾維蒂和卡姆,因為人們清楚的知道,如果這樣的日子持續下去,峇里島會重返貧困。
世外桃源般的日子,只會如同幻境一般化作泡沫破碎。
因為峇里島的收入60%依靠旅遊業支撐。
但現實的殘忍之處在於,它並不會因為主觀意志而轉移,自三月份以來,一直到今天,峇里島都長期處於與世隔離之中——雖然在夏季和初秋迎來了短暫的「印尼國內遊小高峰」,但卻可謂「杯水車薪」。
長期的封鎖隔離,讓峇里島苦不堪言,而在國際旅遊業遲遲不能恢復的時期中,要生活的當地居民,不得不在夏季就重操就業,再度幹起先輩們的「祖傳藝能」——養殖海藻。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海藻養殖業是峇里島的主要產業,但隨著澳大利亞和中國遊客自2010年以來大舉湧入,當地的居民們很快發現,相比較辛苦幹活養殖海藻,參與到旅遊業中無疑是賺錢更快也更輕鬆的活路。
可隨著新冠大流行的到來,包括澳大利亞在內的亞太各國都採取了嚴格的防疫措施,峇里島的旅遊業瞬間陷入蕭條。
卡森巴(Kasumba)曾經是峇里島旅遊業的體面人士,負責為當酒店進行採購,可如今的她卻不得不捲起袖子,跟一千名島民一起,整天都在海水裡度過,種植、收割和拖運一茬茬的海藻。
「我的祖母曾經是一位海藻養殖戶,但到了我們這一輩關於這一技能已經很陌生了。譬如我就是大學生,學的是會計專業。」
「但現在我不得不重操祖業,因為不這樣我就沒有收入。」
哪怕放棄了體面的工作,為了餬口而回到祖輩們的海藻養殖業,但養殖海藻的收入和卡森巴過去的收入相比仍然懸殊。
這樣的遭遇並非是卡巴森的個例。
在新冠大流行之前,卡森巴的鄰居,現在同樣也是養殖海藻戶的卡德克(Kadek)每個月能夠依靠「酒店預訂員」的工作拿到200-300美金的收入,而現在卻僅僅只有50美金。
而且在這之前,他每個月只用工作五天,而現在他起早貪黑並且需要一周七天無休。
「自三月份以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過Bintang啤酒了。」
峇里島打工人的日子不好過,小企業主們的生活境遇則更是和以前天差地別。
在疫情前,在峇里島上開店的阿里(Ari)向遊客出售體恤,每賣一件他都能夠賺到5美金,而眼下他一個月才能賺到33美金。
他同樣操持著養殖海藻的工作,不過由於進入海藻養殖行業的人越來越多,海藻收購的價格也越來越多——8月份時候峇里島的海藻收購價格還是每公斤88美分,到了九月時候就已經下降到了68美分。
「我希望儘快回到原來的工作。」卡森巴如說道。
面對峇里島乃至全印尼旅遊業的窘境,印尼當局也曾做出努力——印尼的旅遊業失業者最高峰時候曾超過1300萬人。
在夏季時候,印尼效仿歐洲的「夏季自由」推出了一系列鼓勵國內遊的計劃,花費了上百萬美金邀請公眾人物到訪峇里島,這為峇里島在9、10月份帶去了共計超過20萬的遊客。
但在2019年峇里島僅國外到訪遊客就超過了627萬人,這點遊客明顯杯水車薪,何況印尼的國內遊客消費力明顯不能與澳洲、中國的遊客相比。
對於峇里島而言,如今想要恢復旅遊業的興旺,恐怕只能指望中國了。
峇里島的前三大客源地,分別是澳大利亞、中國和印度,其中在2017年中國一度成為峇里島最大客源地,而到了2019年也是僅次於澳大利亞的第二大客源地。
然而在三大客源地中,澳大利亞因為二度疫情的爆發,全境已經再度開啟了「封國模式」,這二度封鎖甚至比之前更為嚴格——在一度封鎖隔離中,澳大利亞至少還允許「無接觸配送」和外賣服務,而二度封鎖中暫時連這個都不允許了,每天只允許一家一個人出街買菜一次。
印度更別提了,累計確診超過一千萬,是全球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疫區,何況就算印度人敢出國,峇里島乃至於印尼敢向他們「開門」嗎?
所以完全控制住疫情,成功抗疫的中國,就成了峇里島最大的「旅遊復興」的指望,盼望中國遊客的到訪,於峇里島人而言可謂如「久旱盼甘露」。
值得一提的是,印尼海藻業的最主要的進口國,同樣也是中國。
而峇里島的冷落景象,不過是全球旅遊業的一個縮影,根據世界旅遊理事會的預測,新冠大流行帶來的旅遊蕭條將讓全球失去7500萬個工作機會和超過兩萬億美金的經濟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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