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之於青島,好比汪曾祺之於高郵,與處於抄襲風波中的汪曾祺紀念館相比,老舍故居顯得格外的合適。沒有網紅打卡地,沒有老舍家宴,老舍民宿,有的,只是厚重的歷史感和文學氛圍。恰如其分的展品,恰如其分的講解,恰如其分的氛圍,就好比老舍與這座海邊小城那樣恰如其分。」這條微博剛發布不久,老舍故居的官方微博就給我點了個贊。也不知道小編有沒有來過揚州,知不知道汪曾祺,去沒有去過剛剛落成的汪曾祺紀念館,但是,這段文字是我剛走出老舍故居時寫的親身感受。畢竟,我可能是第一個去過汪曾祺紀念館後,再到老舍故居參觀的揚州人。
如果沒有汪曾祺紀念館前前後後的那些風波,老舍紀念館也是我來青島很想打卡的地方,畢竟他與汪曾祺是摯友。兩人不僅有著相似的經歷,相同的愛好,在北京經常串門,在文學史上也經常被人拿來比較——一個是陽春白雪,一個是下裡巴人。也正是這原因,才讓我對老舍故居有了更深的嚮往。畢竟,陳丹青笑出聲的只是外觀的抄襲,內裡的空虛才是最可怕的。
與原本的汪曾祺故居一樣,老舍故居也坐落在青島美術館旁的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裡,路口甚至連個標識都沒有。許多人都知道青島的網紅——大學路的拐角,卻不知道僅有兩百米遠,就是老舍的老舍。有許多來參觀的人對此提出過質疑,官方的答覆是:因為老舍先生紀念館比較小,我們很難接待大量遊客,這樣是留給真正喜愛文學和老舍先生的遊客來曲徑探幽的,所以沒有在外面設立標識。
站在故居門口,立刻就能感受到濃濃的文學氛圍。市級文物保護單位的「老舍故居」、大門左側的「老舍·老舍」、右側的「駱駝祥子博物館」,三塊牌子分別代表著這座小樓的非同尋常。眼前的四四方方的兩層小洋房,就是這位文學巨匠生活了四年,創作了世人皆知的《駱駝祥子》的地方。
到了才知道,由於疫情,故居只接受預約參觀,每個小時還只有15個名額。幸運的是,由於來得早,這個時段的預約還沒有滿,而今天也就只剩下此時的5個名額。看來,我與老舍有緣,畢竟幾乎可以獨享這座故居,細細品味這位老人的點點滴滴。
剛走進故居的門,首先聚焦的不是正對面牆上舒乙親筆書寫的前言,而是通道上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看似與這座充滿文學氣息的故居格格不入,但卻讓人見到了另一面的老舍。一般印象中的作家,都是文弱書生的形象,而作為文壇巨摯的老舍,優雅卻不文弱。在青島居住期間,每日晨起練武,風雨無阻。也正是這樣的原因,屋子中經常會擺放一些兵器,而且皆能運用自如。
與汪曾祺紀念館一樣,門口都擺放著主人的照片。同樣的書生氣質,同樣的看著遠方,同樣的拿著煙,不同的是,老舍的照片沒有汪曾祺紀念館那一堵牆的氣勢,只有小小一塊。想想也是,偌大的汪曾祺紀念館要是擺上這一小幅,豈不大煞風景。
往裡走去,便正式走進了展館。幾個不大的房間,分別擺放著老舍各個時期代表作的各個版本、老舍的樣稿、老捨生前穿過的衣物、使用過的物品……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那面朝著兩扇窗戶,備好筆墨的書桌。這是老舍的書房,所有都是他生前的擺設,甚至書桌靠著的牆壁上,還懸掛著一張他在此伏案寫作的照片。而書桌另一邊的牆上,除了一些老捨生前用過的毛筆、硯臺、筆筒,正中間還掛著他與他夫人胡絜青的結婚照。一切都仿佛他還未曾離開。
此時再想想在汪曾祺紀念館裡看到的書桌,環境早已不是當初的環境,整個書桌、椅子都是從北京搬運過來,擺設在空蕩蕩的展廳中,沒有絲毫的生活氣息。如果汪老還健在,坐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書桌前,不知還能否寫出那樣的人間煙火。
如果說老舍故居的陳列都是老東西,那你就錯了。在老舍書房旁邊的屋子裡,兩面牆上都擺放著關於《駱駝祥子》話劇、電影的劇照、海報,而正中間播放的是各大電臺曾經對老舍的採訪。其實,從一開始進門,就能隱約聽到老舍的聲音。隨著展覽的深入,越來越清晰,直到你走進這間屋子。老舍那滄桑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中迴響,不管你是在哪個房間,都會有種,老舍正在隔壁屋與人聊天的錯覺。
走出老舍故居,再回身看看故居前老舍那平易近人的雕塑,一切都是那麼的充實,那麼的文藝,哪怕來這之前你對他還不甚了解。厚重的歷史感和文學氛圍,一切都是那麼的恰如其分。
再回想當初滿懷希望走進汪曾祺紀念館,卻心裡空空的走出來,簡直天壤之別。光是比較兩個故居,可能你會覺得老舍是文風更加人間煙火的那個,汪曾祺是更加的傾向人物的誇張和語言的幽默。
看著眼前恰如其分的老舍故居,回想著充滿設計感、網紅打卡地般卻格格不入的汪曾祺紀念館,不禁讓人感嘆,如今,老舍還是汪曾祺筆下的那個老舍先生,汪曾祺早已不是曾經的那個「汪曾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