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郝佳 統籌/趙三軍】受疫情影響，今年874萬高校應屆畢業生經歷了招聘季的悽風苦雨。不過，多家養豬業巨頭卻逆勢遞出高薪橄欖枝，「本科生年薪10萬起」「平均月薪2.2萬」的誘人字眼，莫不使深恐「家裡蹲」的畢業生情願放下身段，當一把豬倌。
不過，多位已一頭扎進養豬領域的大學生表示，雖然薪資待遇高，但豬場「惡劣」的衛生條件、連軸轉的工作周期、封閉化管理制度等都是他們幾欲逃離的理由。
新希望集團老總劉永好多次表示求賢若渴，直指現代化養豬手段需要高學歷人才駕馭。然而，「搶人容易、留人難」已成為生豬養殖企業面臨的尷尬。今年誓要「拿下」2.5萬名大學生的正邦集團負責人坦言，由於公司要求新人先到一線養豬場鍛鍊，很多年輕人發現豬倌生涯與想像中差異巨大，幹了一個星期就撂挑子的例子委實不少。
進豬場，剛畢業年薪10萬起
疫情下今年或成「最難求職季」，校園招聘會取消，企業招聘市場緊縮，很多畢業生都在感嘆今年找工作之難。不過從春招以來，幾家養豬界的龍頭企業放出了「大招」。
今年夏天，「養豬三巨頭」之一的正邦集團宣布在全國範圍招聘2.5萬名大學生，主要面向2019年至2021年畢業的學子，成為今年夏招名額最多的企業。集團內各產業招生計劃包括：養殖生產技術/管理20000名，管理培訓生1500名，飼料營銷1000名等。
正邦開出的薪酬條件相當誘人：專科生入職第一年的綜合薪資為8萬~15萬元，本科生為12萬~20萬元，碩士為18萬~30萬元，博士則為30萬元起。
也就是說，本科學歷的應屆畢業生，年薪最低也在12萬以上，平均下來月薪1萬。
無獨有偶，幾個月前，以集約化生豬養殖為核心業務的牧原集團也發布了高薪聘請養殖技術類人才的啟事。據牧原招聘信息顯示，高級儲備幹部（子公司生產總監方向）月薪4萬，上崗後綜合年薪48萬~200萬元，儲備幹部（營養方向）、育種工程師、智能化豬場工程師月薪1.5萬~2萬，綜合年薪20萬~50萬元。
要知道，作為2019年利潤率高達30%的A股上市企業，牧原集團去年就在急速擴招，並以向名校學生開出2萬以上的月薪待遇登上了當時的微博熱搜榜。
不過，值得注意的一點是，這些豬企開出的十幾萬、幾十萬年薪，一大部分來自於績效獎金構成，像正邦集團標註的，綜合薪資包括基本工資、考核工資（20%）、崗位補貼、年終獎、崗位獎金包括分享、項目獎、跟投分紅、股權激勵等多項內容。
因此，有畢業生求職者與正邦HR洽詢後難掩失望：「入職後每個月實際拿到手的錢也並不多。」
畜牧獸醫專業異常火爆
據央視財經新聞報導，雖然今年由於疫情畢業生不好找工作，但畜牧獸醫相關專業的學生卻相當「搶手」。
江西農業大學動物醫學專業的應屆畢業生熊衝衝目前在正邦集團實習，他表示，由於薪酬福利誘人，班裡的大部分同學畢業都加入了養豬企業，轉正後績效獎金加起來每月工資能在1.3萬~1.5萬左右。
河南南陽農業職業學院一招生就業部門領導亦表示，今年養豬相關專業的學生最不愁就業，而且為先一步覓得優質人才，養豬企業都得來學校「爭搶」。
那麼，為何在今年應屆畢業生就業環境整體低迷的情況下，畜牧涉農專業卻如此火爆呢？江西一家豬肉養殖企業負責人解釋道，目前養豬行業進入黃金髮展期，大規模的養豬企業在逐漸接管抗風險能力低的中小型散戶。為搶佔市場份額的高端人才爭奪戰的大幕正在拉開，不少豬企打出「高薪牌」吸引高學歷、對口專業學生加入。
「豬倌」有那麼好當嗎
面對頗有競爭力的薪資待遇，不少網友都對「當一回豬倌」躍躍欲試，然而，一些正在或曾在養豬行業乘風破浪的年輕人，卻有不少「苦水」傾訴。
2019年畢業的小劉，今年6月成為正邦科技的一名管培生 ，遇到的第一個挑戰是給母豬接生。
作為許多大學生豬倌踏入養殖場的第一站，現代化的母豬產房裡依然散發著刺鼻的豬糞味，立馬給小劉來了一次「震撼教育」。
他剛到豬場就被安排值夜班，從晚上11點忙活到次日凌晨6點，主要任務為接生小豬、剪斷臍帶、提防母豬壓死小豬等等，尖利的豬嚎聲一整夜在他耳邊迴旋，幾乎「夜不能寐」。
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小劉發現伺候「二師兄」遠比想像中有技術含量。除了日常投喂，他還要學會給豬打疫苗、注意常見病的預防和治療。另外，剛生下的小豬崽免疫力低下，所以產房溫度一定要保持在30度或以上，否則小豬容易得痢疾。
曾在養豬企業從事產品質量控制的小歐也表示，其實養殖業內部分工是很細緻、專業的，像自己經手的質量控制分為兩種，一是監督飼養員的用藥情況，監測豬生病服藥後是否已在體內代謝完畢，度過休藥期的豬才可以售賣；二是在實驗室用儀器分析豬肉裡有沒有不符合食用指標的化學物質。「畢竟涉及到大家能否吃到放心肉，還是蠻嚴格的。」小歐說。
自華中農業大學動物醫學專業畢業後，小陳加入新希望集團從養殖技術員做起，短短四年間，已晉升為該公司某養殖場的場長。他透露，在養豬企業晉升路徑確實很通暢，「有的同事一兩年就升到場長的位置了。」
不過，雖然目前的工作薪酬較高、成長空間大，但豬場封閉的工作環境讓他常常倍感孤獨。據了解，小陳入職公司四年來，每年春節都不曾離開過養殖場。
豬場的封閉化管理也讓小劉遊走在崩潰的邊緣。原來，養殖場的工作模式為連續工作後補休幾天，通常要連續工作1至2個月才能休息，而正邦則要求持續駐場三個月才能連休12天，這對員工的體力和耐力無疑是巨大的考驗。
重慶西南大學農學專業2013屆畢業生小曾就坦言，自己所學專業的同學進入養殖行業後，流失率非常高，因為豬場通常設置在很偏僻的位置，跟家人的聯繫時間少，大部分人無法承受這份寂寞。
曾在豬場做過一段時間財務的小萌亦表示，豬場建設在半山腰，附近連商店也沒有，夏天時去養殖場盤點一趟，渾身都染上了豬屎味，種種難以克服的因素讓她堅持了兩年後就離職了。
擴張中的豬企：英才快到碗裡來
從近兩年的市場形勢來看，養豬致富絕不是一句空話。
7月底，國內近1600家公司披露半年業績預告，其中不難發現，「養豬的」都賺得盆滿缽滿。
比如「養豬一哥」牧原集團，今年上半年共賣出生豬678.1萬頭，總營收210.33億元，同比增長193.76%，淨利潤突破100億。牧原將業績飛升的主要原因歸結於：受非洲豬瘟影響，國內生豬產能大幅下降，供給偏緊，生豬價格較上年同期大幅上漲。
「養豬大戶」溫氏股份、新希望今年的業績也異常喜人，預計半年淨利潤都突破30億。
而「養豬業三巨頭」牧原集團、溫氏股份、正邦科技去年的利潤率分別為30%、19%和6.7%，這三家上市公司的老闆也攜手登上2019胡潤百富榜，躋身百億身家俱樂部。
這邊廂豬肉價格飆升，那邊廂養豬巨頭四處跑馬圈地，擴產擴建。據報導，正邦計劃在3年內加碼投資900億元，出欄1億頭生豬產能規模，打造全世界規模最大的生態養殖全產業鏈。
而新希望集團董事長、四川首富劉永好也難抵「二師兄」誘惑，近半年已在生豬養殖領域砸下200億，並於近日宣布將繼續花費近54億，投建17個生豬養殖項目。
與此同時，劉永好也多次對外提到廣納高學歷英才的重要性，他表示，目前養豬場愈發趨於現代化、規模化，要用大數據、人工智慧的方式進行監控，這背後就需要大量能駕馭高科技手段的年輕人。
這位做飼料生意發家的富豪亦表示，由於短時期要擴建養豬場，就需要更多的管理人才、大學生加入進來，成長和晉升速度都會非常快，「半年、一年就有可能當組長、甚至場長，1~3年以後，其收入就比同齡人高1倍，甚至5倍、10倍，這是很大的鼓舞，經濟上有保證、有成長。」
正邦集團招聘部門負責人戴青波則透露，今年之所以如此大規模招聘大學生，是因為公司從去年起在全國各地擴張，新建的養豬場急需員工。此外，也希望打破公眾的固有認知，讓大家知道養豬也需要高學歷人才。
不過，先到一線養豬場從零做起的硬性要求，還是難倒了不少年輕的求職者。戴青波坦言：「很多學生光憑自己想像，對豬場衛生條件和養豬工作知之甚少，真正參與後，幹了一周就走的確實不少。」【參考資料：時代周報、每日經濟新聞、電商在線、瀟湘晨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