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予微茫
荊楚大地,予以文化
暗夜微茫,如希望點點
關注
第33天:《詩經·邶風·雄雉》
主播:薛紅
33《詩經·邶風·雄雉》.m4a
01:03來自楚予微茫
雄雉(zhì)於飛,洩(yì)洩其羽。
我之懷矣,自詒(yí)伊阻。
雄雉於飛,下上其音。
展矣君子,實勞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道之雲遠,曷(hé)雲能來?
百爾君子,不知德行。
不忮(zhì)不求,何用不臧(zāng)?
這是一位婦女思念遠出的丈夫的詩。
前兩章的一、二句,以鳥類起興,雄雉比喻丈夫。以鳥類起興以思念宗族故國、祖先親人的情況在《詩經》 中並非個別現象,除《雄雉》外,如《燕燕》、《凱風》、《鴇羽》、《伐木》、《小弁》等很多詩歌都是這樣。從發生學的角度來看,它直接來源於遠古的圖騰崇拜觀念,以後才變得複雜和多樣化起來,思念範圍得到了擴大,而宗教意識則日趨淡薄。對此,聞一多先生在《詩經通義·周南》一文中闡述十分詳盡。
「雄雉於飛,洩洩其羽」,寫雄雉鼓翼振飛的姿態,那樣子是頗為得意的,它比喻丈夫離家外出了。作為妻子的,平素與丈夫很是恩愛,一旦分離,其憂愁牽掛之情可想而知。
她思念丈夫,望著飛翔的雄雉,孤獨苦思之情益增,因此發出了 「心中懷念我夫君,自找離愁空憂傷」的傾訴。
這四句,情景交融,物我一體,詩人在特定環境中的具體感受表現得極為充分。
丈夫為什麼外出?詩中沒有作明確交代。王先謙認為: 「案《序》:大夫久役,男曠女怨,正此詩之旨。宣公云云,乃推本之詞,詩中嘗未及之」。可供參考。
「雄雉於飛,下上其音」。「下上其音」在《燕燕》一詩中也出現過,意思是鳴叫聲忽高忽低有變化。有的注家解釋為鳴叫聲由近而遠、由大而小,亦可。此處暗示著丈夫離家漸遠。雄雉的鳴叫聲引起了詩人的強烈思緒。
「人有一種衝動,要在直接呈現於他面前的外在事物中實現他自己。」 (黑格爾《美學》)
在詩歌中,人與人的關係,往往是通過外物作為媒介而後進行交流的,意,依附於形。
所以,這裡看來似乎單純寫物,實質是為了引出感嘆之詞。正因為這種感嘆以外物為依據,因而顯得深沉有力。在思念的深刻程度上,則「展矣君子,實勞我心」比「我之懷矣,自詒伊阻」 更進了一步。
緊接著的第三章,寫隨著時光流逝,丈夫始終不回家,婦女望眼欲穿,不禁怨嗟傷悲。心理學告訴我們: 男性與女性之間存在著較大的生理心理差異。有事業的男性,往往顯得心胸寬闊,灑脫不拘,注意力容易轉移,較多群體活動;而婦女比較執著專一,感情細膩。本詩作者生活在二千五百多年前的西周社會,其家庭的社會地位當較高,大致屬於貴族階層。這樣一位具有文化教養、多情善感的婦女追求著豐富多彩的感情生活,渴望丈夫能陪伴著自己,於是乎她對長年不歸的丈夫不禁產生怨恨了。
全章四句一氣呵成,感情真摯深沉,行文流暢自然,流傳至今已成為抒寫離愁別緒的名句。
最後一章,寫婦女對丈夫及其同僚們長期在外徵戰表示不滿和否定。「百爾君子」,即「所有你們這些君子們」的意思,當指在朝執政、決定並參與徵戰的人們,也包括了詩人的丈夫在內。「不知德行」句,德行,《周禮》注云: 「在心為德,施之為行」。「德行」連語,在《大雅·抑》中也曾出現: 「有覺德行,四國順之」。詩人認為執政者們關於徵戰的決策和行動是不符合善良的德行的。
她接著明確表示自己的看法: 你們如果不從事這種損人和貪索的戰爭,那麼,肯能無往而不利!言下之意是說你們就不會陷入長期徵戰的泥淖之中,早就安然回家與親人團聚了。這一章,是全詩思想性最強的部分,難度較大,歷來見解分歧也較大。有人認為作者應是下層勞動婦女,這四句發出了對統治階級的詛咒。這沒有什麼根據,而且過分拔高了全詩的主題。
《詩經》中反映戰爭離亂的作品不少。《君子於役》寫農村主婦傍晚見牛羊歸家,想到徵人還不得回,即景生情,語淡意濃。而《雄雉》寫貴族婦女見雄雉振翅,觸發對丈夫的思緒,如訴似怨,情真詞烈。我們可對照閱讀,鑑別異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