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小城鎮裡有千千萬萬個小武,抓住他的,只有賈樟柯。陳丹青在賈樟柯自傳《賈想》中作序 「與凱哥、藝謀比,與馮小剛比,賈樟柯是跟他們不同的一種動物。」
而動物總帶有一種原始的本能,這樣的賈樟柯,混合著人類的理智,帶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力。
彼時還是一個學生的賈樟柯,在1993年拍攝了《小山回家》,帶著青年的稚嫩,這部現在看來稍顯粗糙的電影卻為賈樟柯開啟了一個走入這個領域的大門,開始用他自己的雙眼和心靈,丈量這個世界的維度。
經過一系列的學習,構思,賈樟柯在家鄉汾陽,拍出了《小武》。用一種真實且粗糲的方式,展現了一個小人物的軌跡。小武被自身和環境裹挾著,被欲望和理智交織著,被愛情和生活控制的樣子。直到最後被警察銬在了路邊,越來越多的目光,越來越的人。
「你在凝視著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小武不僅僅是小武,也是每一個經過的你我。
成名之後的賈樟柯在隨後幾年間陸陸續續拍攝出了《站臺》《任逍遙》《世界》等影片,他用他的作品,給人一種疼痛感,讓人在觀影之餘,產生思考。一部《站臺》能夠長達三個小時,所有人都翻滾在滾滾紅塵的愛恨之中,誰不曾在一個孤獨的夜晚聽著一首老歌就留下淚來。
人終究會老去,懶懶的躺在椅子上的男人,是否也還記得當初的夢想。站在站臺上,看列車奔向遠方,賈樟柯克制而冷靜的,緬懷著那些抓不住難留下的鄉土情。
出生於一個小城鎮的賈樟柯,總帶有小城鎮特有的粗糙感。拍電影的他也同樣如此,不經修飾的長鏡頭,非專業的演員,嘈雜的背景音。
社會的變動讓賈樟柯總在關注小人物,看過《三峽好人》的人,也許都會想起韓三明和么妹一起在破房裡吃大白兔奶糖的場景。再到《天註定》,用一種大膽的方式,白描的刻畫了轟動一時的社會熱點,以為看見的都是世界,但世界不僅是這樣。
可以說,賈樟柯的電影是最像紀錄片的電影,最平凡的視角拍出最日常的畫面,其中點點滴滴的細節,都會在不經意想起時,心生感慨。
「每個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遲早都是要分開的」。比起賈樟柯的其他電影,《山河故人》則出現了一種對於「自由」的拷問。
「山河」既是地理上的距離,也是人心中的距離。「故人」是曾經相逢的人,也是離開的人。沒有誰會永遠的陪在誰身邊,生命中的每一個人都會變成故人。
賈樟柯用稍顯凌亂的故事線,淺淺的埋下了劇情的發展,深深的隱藏了對「鄉愁」這一逐漸變淡概念的思考。時間是最好的解藥,也是最深的毒藥,有些事情永遠無法用時間而摧毀。
賈樟柯在拍電影,也在用電影來看人,在顛簸的生活裡,他敏銳的捕捉到了普通人的悲歡離合。他滿足了一部分人對於人本身的探索,雖然很多評價都稱賈樟柯為「小眾電影的小眾導演」。
然而賈樟柯很緩慢,用最樸素的方式,還原了電影真實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