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陌生人社交的賽道被披荊斬棘地開闢出來的時候,沒有人發現肉眼可見的金礦,王宇作為探探創始人,他也只是覺得社交領域存在這樣一份空白需要被填補。
2014年,探探出世;在之後的五年多時間裡,探探都沒能找到可觀的盈利渠道。
直到今年,探探涉足直播業務,業績才出現逆勢回暖。但是,「社交+」的模式,能夠支撐探探走多遠,還是一個巨大的問號。畢竟,探探作為一款社交APP,其所缺失的屬性,遠遠超出了自我改善的能力範圍。
無黏性:從陌生人社交說起
時間進入2020年,「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成為人們口口相傳的高頻短語。但是,無論世界怎麼變化,人們尋求情感慰藉與治癒孤獨感的需求不會變。
網際網路技術的迭代發展,讓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將線上社交平臺作為拓展朋友圈的重要途徑,他們不希望將自己置身於充滿社交壓力的環境中。
雖然「社恐」,但他們的分享欲望卻更加強烈,表現為離不開在線社交。他們對於社交軟體的期許,是展示自己的舞臺,結識新朋友的平臺,發現有趣事物的社區,是傾瀉壓力的「樹洞」。
主打陌生人社交的探探,似乎正遇到了一場需求大於供應的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是,事實卻是,對於很多玩過探探甚至對探探寄予厚望的人來說,探探最後都會變成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面臨著隨時被卸載和隨時被重裝又卸載的尷尬處境。
探探在某種程度上,以一種對欲望的順應放大了人們的空虛感。當人們意識到在這樣的虛擬空間中,所獲得的感受與本意事與願違的時候,沉迷其中的虛假快感就會被大打折扣。
有專家認為,陌生人社交的概念本身就多少有點莫須有。
將「熟人社交」與「陌生人社交」歸類為兩個陣營,或者說,平等地對待為同一層級上不存在衝突的兩個陣地,本來就有失偏頗。以熟人社交、興趣社交、性社交來劃分,倒顯得更加科學。這三者的用戶在目的性和目標用戶上帶有明顯的區別,但並非是熟人與陌生人的區分。
在熟人社交應用中,用戶很少會轉戰陣地,在建立起一段較為穩固的關係之後,作為這段關係媒介的APP也會隨之被保留下來。而在自我構建的陌生人社交中,在人們對穩定關係的趨向性追求下,要麼是建立關係後逐漸轉移至熟人社交中,要麼是無意戀戰選擇捨棄。
因此,對探探這樣的即時性社交APP來說,用戶活躍度及粘性成為重要關注點。
在陌生人社交的五個環節中,包括發現陌生人,選擇陌生人,發起交流,收到回應,建立關係。當最後一個環節不能穩收時,前面的四步也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選擇陌生人中,探探為用戶提供了高效的篩選與匹配。這種純粹的追求效率的方案可能不利於用戶產生粘性:根本矛盾是用戶在有限的時間內只能向有限的用戶發起交流,選擇本質是為了接下來發起交流建立聯繫服務的。
作為一款APP,本質屬性應該是一種工具,開發者應該為其賦予一定的實用性與工具性。這種工具性並不會使情感中的浪漫受到傷害,反而會讓用戶在不知不覺中對開發者刻意打造的「工具」產生依賴性。
用戶也許是感性的,但開發者自己應該是理性的。
無模式:營收不穩定,純社交是一座孤城
2018年2月24日,國內最大一筆陌生社交領域的收購轟轟烈烈地開啟。
陌生交友平臺陌陌用7.6億美元,100%股權收購了同為交友平臺的探探,如此,國內的陌生社交領域中,陌陌將一家獨大。
現在來看,這兩個APP加在一起確實佔據了陌生人社交市場的大份額,但卻沒有打造出頭部應用的絕對優勢。
事實是,陌陌和探探的深度合作一直不盡如人意。2019年底,探探還沒有成為公司新的增長引擎,反倒持續虧損,顯露出殭屍用戶數量龐大、商業化進程緩慢等問題。據陌陌於2020年3月披露的財報顯示,2019年第4季度,探探運營虧損為2.03億元。
探探作為陌生社交軟體,自從上線以來一直被認為是「國內版的Tinder」。探探在模式上與Tinder幾乎相同,但是沒有選擇Tinder的付費會員與視頻功能,可以認為其在功能方面一直很克制。
對於陌生人社交軟體來說,如果沒有明確的盈利模式,很難活下去。傳統社交軟體的盈利模式主要包括三種,會員制、付費表情包以及banner、開屏廣告,這三者已經成為社交軟體的標配。
CEO王宇曾這樣表示:探探將繼續致力於平臺優化和功能新增,並無其他直播、資訊等計劃,未來將繼續嚴格審核用戶,保證平臺氛圍,增強探探的核心競爭力。
事實卻是,王宇錯誤高估了探探在貨幣化過程中的克制力。
2020年四月中旬以來,探探也許是在無奈之下,開始入局直播業務。
最終,在2020年第二季度,探探淨營收從2019年二季度的2.848億元增至5.172億元,其中探探直播服務收入為1.917億元。
探探今年的爆發式增長,或許是因為疫情期間的「社交隔離」使人們更熱衷線上交友,從而加速了其用戶活躍度增長。更重要的是,在直播行業風生水起的外部環境下,探探再一次成為了利好的追隨者。
但是,哪怕只是專注做直播,探探也在面臨來自新巨頭的挑戰。
基於探探的社交屬性,可以簡單粗暴地認為是「社交+直播」,而在另一邊,以雷霆之勢火速成長的短視頻平臺抖音和快手,打的卻是「直播+社交」的算盤。雖然一個從陌生人社交起家,一個從短視頻起家,但最終,他們都要踏入同一條河流。
這場大風颳了將近兩年,牛鬼蛇神也逐漸露出了真面目,無論是資方還是消費者都更加謹慎並經驗老道。而在淘寶、快手、抖音等平臺已經或正在培育頭部主播打天下的現在,探探作為後入局者,怕是入場就面臨困難甚至地獄模式。
在遊泳競賽正式開始之前,他們還在搶奪用戶時間,目前來看,探探雖然也分出了一杯羹,但顯然無法和抖音、快手等巨頭相抗衡。
探探也不太長期依賴直播實現營收,因為各大內容平臺都在做直播的情況下,導致內容獲取的成本會變高。
如果這場直播風口過去了,探探的下一步盈利計劃是什麼?立足社交的本職工作,始終無法找到發力點,是探探一直以來的痛點。「社交+X」,當X是變量的時候,這幾乎是必輸的模式,在搖搖晃晃的人云亦云之下,探探將永遠作為追隨者,而追隨者永遠是博弈中的犧牲者。只有將X變為一個定數,變為可堅持維護的提現之路,才能完成變成理想主義的勝利。
無口碑:打不破的成見圍城
在網絡社交領域,「得女性者得天下」已經是業內的共識。
在中國,探探擁有近一半的女性用戶比例,且一直有意識地重視女性體驗,並把這個理念貫徹到全球。
在探探上,只有相互右滑、彼此喜歡的用戶,才可以開啟聊天模式,這有效防止了群發信息,降低了用戶之間尤其是對女性用戶的騷擾行為;同時,如果女性用戶在聊天中,收到對方不文明不雅言語,系統會立刻彈出窗口,詢問女用戶是否遭到騷擾,如果女生回答yes,則一鍵拉黑並舉報,探探人工客服會立刻介入調查。
倘若查證後發現情況屬實,男用戶就會被直接封號,永久不能再註冊探探。
探探六周年數據顯示,女性用戶的主動性較往年大大提升。過去,探探女性用戶的右滑比長期穩定在6%,而男性用戶右滑比約為60%,2020年,探探女性用戶比卻提升至11.6%,創歷史最高,這或許與疫情期間「社交隔離」帶來的孤獨感有關。
同時,探探上最受歡迎前100名男性用戶和女性用戶收穫的「喜歡」數均值分別為11萬和67萬,女性受歡迎程度大約是男性的六倍。可見,從女性角度設計產品的思維模式及對女性用戶的保護機制,使得探探上的女性用戶明顯被偏愛。
長期以來,探探持續不斷的通過升級技術手段及完善運營長效機制來維護女性用戶的正當權益。在探探平臺,如果女性用戶在聊天中,收到對方不文明不雅言語,系統會立刻彈出窗口,詢問女用戶是否遭到騷擾,如果女生回答yes,則一鍵拉黑並舉報,探探人工客服會立刻介入調查。倘若查證後發現情況屬實,男用戶就會被直接封號,永久不能再註冊探探。
站在易受害者的方面考慮,探探對女性的保護一定程度上也吸引了更多的女性。但是,用戶難以得到平等的服務體驗時候,也意味著會喪失掉另一個用戶群體,其得失應該如何權衡。
在探探上面,男人在看到過女性介紹之後,往往喜歡其中的60%,但反過來女性喜歡的比例只有6%。就算是最沒有吸引力的女性受到的關注度也跟受關注度最高的男性一樣。女性哪怕沒那麼有吸引力最後也能成功。而對於吸引力最弱的男性來說,一切都是徒勞。
讓王宇感到擔憂的是:他的客戶裡面還有5%從未匹配成功過,不管屏幕滑了多少次都不行。「幫助那最後的5%會很困難」。
另一方面,探探所做的一系列「偏愛」女性用戶的努力,還受到了更大因素的影響,即人們在寫入信息時候的真實性以及人們入駐平臺的主觀目的性。或者說,在社交平臺上的這種保護對於易受傷害人群的保護是十分有限的。
這也一直是陌生人社交平臺的弊病,從陌生人步入真正更進一步的社交過程中,建立交流與聯繫的方式是難以避免的「冒險「環節。
探探自誕生以來,在相當一部分人眼中都是假社交真約炮。
即使是作為探探的用戶,也理所當然地默認了匹配對象的意圖。
一方面,在社會發展現階段,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對於探探這樣的陌生人社交APP,人們抱有戒備心無可厚非。另一方面,面對著部分用戶不可被規訓的欲望與不良意圖,探探本身也無計可施。
結語
沒有用戶黏性,就沒有流量;沒有穩中求進的模式,就沒有業績;沒有普遍好的口碑,就不會有大規模的用戶增長。那麼,探探繼續向前的可能性還有多少?
一直在夾縫中生存的陌生人社交是否能夠獲得更具爆點的前路?或許探探也無法給出答案。(章嚴| 主筆 財經網事 | 出品)